顾勇握话筒的手心里全是汗。
电话那头的赵厂长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爽朗大笑响彻在顾勇耳边。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老顾！你这个电话，来得正好！”
“我正要给你打过去呢！你猜怎么着？小余早就交代我了！”
顾勇猛地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宏…早就交代了？
只听赵厂长在电话那头，豪迈说道：
“小余说了！601所，611所，还有603所，都是咱们航空工业的脊梁，几十年来为国家啃了多少硬骨头！”
“他说，以前你们是因为装备跟不上，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来，那才是对国家最大的犯罪！”
“这机床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能把脑子里的图纸，变成真家伙的！”
“你们也别一台一台的要了，小家子气！”
“小余说了，首批制造的十台，你们三个所，一家先拿两台过去！剩下的四台，我厂里自己也要用！剩下的等第二批次生产了再说！”
“你们尽快派卡车来我们351厂拉！算我们351厂，替小余顾问，向几位老前辈过去几十年为国铸剑的辛苦，表达一点点敬意！”
轰！
顾勇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一台，而是两台！甚至不用他们开口，351厂已经主动把611所和603所的份额都考虑进去了！
“老赵……你，我……”
顾勇这位一向稳重的学部委员，此刻喉咙哽咽，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同样满脸震惊，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呆若木鸡的屠达和陈坚。
“老顾啊，电话怎么不说了？”电话里传来赵厂长催促的声音。
顾勇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老赵！谢谢！替我……替我们……谢谢余宏同志！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你放心，机床拉回去，不出成果，我们把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挂断电话后，顾勇、屠达、陈坚三人脸上都涨红了。
滚烫的羞愧感！
陈坚这位脾气火爆的老航空人，猛地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我陈坚是个混账啊！”他双眼赤红：“我们是怎么想人家的？我还说他年纪轻轻独断专行，会把航空工业带到沟里去！”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这份心胸！咱们这点嫉妒心思，都成了笑话！”
屠达默默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那磨破的旧皮鞋，一张老脸更是无地自容。
他和余宏唯一的交集，就是拒绝了调动自己所里的专家去351厂，甚至还跟上面打过报告，说这是人才浪费。
可人家呢？根本没把这点摩擦放在心上。
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二话不说，把能够奠定未来的国之重器，直接双手奉上！
这一刻，过去所有的质疑、偏见和自以为是的傲慢，都被击得粉碎。
三人相顾无言，唯有惭愧和敬佩在胸中交织翻涌。
他们忽然深刻地明白，余宏的高度，从来就不在和他们这些老头子争个长短高下。
他的目光一直在他们看不到的天际。
良久，顾勇率先打破沉默，他站直了身体，郑重地对陈坚和屠达伸出手。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的战斗机落后世界整整一代，这是事实！这个国家的空防压力，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脸面都重要！”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小子送来的机床用好！”
“我们虽然造不出四代机，但是，我们必须尽快拿出能用的飞机，拿出我们兔子的二代半机乃至三代机！”
“对！”陈坚重重握住他的手，咬牙道：“只要五轴机床在我手中！我们歼-8ii型的改进，半年内一定能完成首飞！”
屠达也握了上来，三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歼-7的后续空战型号，也一样！我们必须要让那些还在怀疑的，还在看笑话的人看看，我们兔子国的航空人，骨头有多硬！”
一场因鹰酱四代机突破而掀起的全球军备竞赛，的确让兔子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各大研究所都有技术断代的焦虑。
人人都知道，鹰酱的F-15、毛熊的米格-23，这些真正的三代机已经服役。
而兔子，最强的歼-8还在艰难地爬坡，连二代机的巅峰都够不上，技术差距大到让人绝望！
也正是这份绝望，让此刻被余宏点燃了心中火焰的三位航空老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他们要去追赶！
用这台五轴数控机床，用他们的毕生所学，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个可怕的差距，缩短一点，再缩短一点！
……
然而，兔子这边发生的这一切，在太平洋彼岸的鹰酱看来，却呈现出奇怪的景象。
六角大楼，国防部长哈德罗的办公室内。
他正捻着一份最新的情报摘要，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迷惑。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情报显示，大量核心资源正集结于35厂，显然余宏他们狂推进一项规模浩大的航空项目。
这完全符合哈德罗的预期，他那四代机宣传计划，成功把那个叫余宏的天才给拖下了水！
想到余宏和兔子有限的国力即将被一个虚无缥缈的项目榨干，哈德罗嘴角就忍不住泛起冷笑。
但是！
另一份来自不同渠道的情报，却让他笑不出来。
特殊渠道的线人报告证实了，分别位于沈城、蓉城、西城的老牌航空研究所：601、603、611所，近期突然加速研发。
他们那些修修改改了十几年的二代半战斗机项目，进展神速。
“难道是他们识破了？”一名下属分析道。
哈德罗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没关系。”
哈德罗最终一挥手，脸上重拾自信：
“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只要最危险的那个余宏，被我们的陷阱牢牢套住就行了！”
对他而言，顾勇、屠达那些人虽然经验丰富，但他们的思想已经被现有的框架束缚，不足为惧。
他们的修修补补，最多也就是把二代机提升到二代半，永远不可能威胁到鹰酱的三代机霸权。
真正能带来变数的，只有余宏！
“而且，现在毛熊已经彻底掉进了我们挖好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