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眠实在是受不住了,声音已染带上了哭腔。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夜,所有的一切,自他到来时,便全都乱了。
事情完全偏离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她此刻如同一叶浮萍似的,在湖中心晃着,飘摇着。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
她根本无法形容。
乔予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她得了肯,再不必像前几日那般胡思乱想。
掐握在腰间的大手施加了几分力道,不疼,反而叫她差点儿唤出声儿来。
乔予眠抬手,双手握成了拳头,像是小锤儿一样,锤上了谢景玄肌肉紧实而后宽阔炙热的胸膛,“你,你不要这样……”
谢景玄低头看了眼,女子的力道于他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嗯?怎样?”
他手上不松。
明知故问。
乔予眠喘着气儿,已是要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来了。
“乖,叫声哥哥,今日就饶过你,昨日三娘可是叫了那人好多声儿漂亮哥哥。”
“怎么到了朕这儿,就不行了?嗯?”
外面寒风凛冽,依旧没有要停的架势,乔予眠却此刻却只觉得自己要熟了,蒸发了。
“哪……哪有……别人……”
不都是他吗,哪还有旁的什么人了。
昨日……太丢脸了,他怎么……又提。
谢景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昨日那个是眠眠的漂亮哥哥,今日是朕,是你的……”
谢景玄沙哑低沉的嗓音缓缓自她耳边响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
乔予眠微微瞪大了眼睛,咬着唇瓣,又是娇又是嗔地瞧着他。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从陛下口中听到这样的字眼儿来。
这,这还是陛下吗?
怎么,怎么如此……放浪形骸。
她是决计想不到这样的词的。
“眠眠……”
“好三娘……”
“你前儿才说了喜欢朕,如今就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朕一下吗?”
他可真不讲理,却更像是话本子里专蛊惑人心的男狐狸。
若是换做从前,乔予眠是决计不敢这样想他的。
今日却是叫她结结实实地见到了,甚至此刻还感受颇深。
贝齿一下下咬摩着唇瓣,她想,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连着脑袋都转不过弯儿来了。
她低低的,小声的,唤了一句,“哥……哥哥……”
“……”
谢景玄的呼吸忽然间变得粗重。
即便房间内未曾掌灯,乔予眠也能无比清晰地察觉到他的兴奋。
这样的称呼与昨日是不同的,更何况……是这会儿,他的兴奋,也叫她愈发地觉得羞耻。
“眠眠,好眠眠,你可真乖……”
“朕喜欢眠眠……”
男人的声音犹如苗疆最低缓的羌笛,缓缓的,带着一点儿哑,染着几许湿,直钻进了乔予眠的心窝儿里。
乔予眠软得快化作了一汪春水,抵着他胸膛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襟,却没什么力道。
那里的温度格外地灼人,几乎烫得她的指尖发疼。
乔予眠的手攥不住了,堪堪便要滑落。
只是在她松开的一瞬间,撑在上方的男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压下。
湿漉漉的吻落在眼睫上,无比温柔的,一路向下,自脸颊,到鼻尖,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独独地略过了她的唇瓣,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他张口,轻轻地咬着。
又向下。
乔予眠像是水中的天鹅一般,扬起雪白纤细的脖颈,细密的汗珠自额上一滴滴凝结。
这方寸的空间内,温度急剧的攀升。
青纱帐内,春意融融。
……
待一切结束,殿外狂风已不知是从何时止息了,天边泛起了微微的白。
他们彼此依偎着,都像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般。
乔予眠如瀑的发铺展在绣花的清香软枕上,因着出了汗鬓间的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
方才实在是被欺负的狠了,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红的,因着疲累泛起浓浓的化不开的水汽。
此刻,男人身上的衣衫已不知了去向。
他侧躺着,左臂屈起枕在脑后,大臂的肌肉绷出流畅的曲线,像是被匠人精心打磨过的青铜弯弓,每一寸都透着只有经由长年累月的淬炼才能造就的紧实之感。
此刻,男人的胸膛大半陷在柔软的锦被之间,露出的部分饱满而又富有弹性,像是山间温泉旁的岩石,腰腹处的肌肉没有因躺卧而显得松散,反而因着这样的姿势,绷出了更加清晰的轮廓。
乔予眠十分垂涎近在咫尺的美色,虽然现在已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蒙着水雾的眸子还是一点儿不落地将这番美色收入眼底。
吃饱喝足的皇帝陛下就像是阳光下懒洋洋的狮子,半眯着眸子,食髓知味,一脸的餍足。
他抬手,以指尖一点点为乔予眠拨开脸颊上粘着的发丝。
又勾起散落在他那一侧的几缕发丝,一圈一圈地,自指尖绕成小巧地圈。
谢景玄忽然屈起食指关节,轻轻地绕紧,又松开,任由那缕青丝在散开些许,又重新缠绕。
动作间尽是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仿佛是在把玩着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
然而,谢景玄的目光却透过浓长睫毛的缝隙,落在乔予眠的脸颊上。
他忽地,用极为慵懒的语气,道:“三娘,你该好好补补了。”
乔予眠,“……”
他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在他那堪称变态一样的体力面前,任是她每日吃山珍海味,也都无济于事好不好……
乔予眠心里这般想着,却自然不可能说出来了。
不然,不然……
今夜她就别再想睡觉了。
事实上,乔予眠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她赶紧闭上眼睛,含糊着,“好困……”
“呵呵……”
男人轻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抬起一条手臂压在她上方的锦被上。
侧着身子,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脊背舒展开来,终于也抵不住,靠着乔予眠,十分满足地阖上了眸子。
少女的唇角漾开一抹浅柔的笑意,带着满足的甜蜜。
却不知,这沉寂的夜色之下,一场围绕着她的阴谋,正如同一张悄无声息的大网,点连着点,慢慢地,如雨前的乌云闷雷般,酝酿着,开始成型。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
乔予眠这一觉睡得格外绵长,以至于再次睁开眼时,已日上三竿。
收拾妥当推开房门,乔予眠才知道昨夜不仅刮了风,还落了一场雪。
此刻,雪已停了,只有房檐上的雪花被风席卷着飘落。
落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乔予眠抬起手,用指尖接了一片,却还来不及看清楚形状,那雪花便已化在了指尖。
冬青呢,此刻正指挥着几名小太监在庭院中扫雪。
一扭头,见她出来,满脸欣喜地迎上去。
“娘娘,您看,又下雪了,今年是个好兆头呢。”
“是啊。”
乔予眠的脸粉扑扑的,脸上挂着一点儿温柔的笑。
她抬眸,望了望天空,眸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真好啊。
冬青也看出了她的开心。
不禁问道:“娘娘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乔予眠噙着几乎要溢出眸子的笑意,却是神神秘秘地点了点她的唇,“不告诉你。”
“……”
冬青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却也被染带着,心口荡开细细密密的柔软欢喜来。
娘娘高兴,她就也跟着高兴。
“对了,娘娘,今儿一早内府负责出宫采买的小沈公公送了信来,他是辰时刚过便来了的,奴婢见您没醒,便将信先收下了,又另付了他几两银子。”
冬青说着,将手从灰褐色兔毛的暖手筒里抽出来,探入袖间,将信递了上去。
乔予眠本想在这儿打开的,可一抬眸的功夫,却见着与一片雪景间,与东偏殿连着的抄手游廊内,正有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儿往这边走来。
乔予眠只搭了一眼,脸上的笑淡下去了几分。
她小声对冬青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像是没看到那一主一仆两个似的,径直地绕回了屋。
游廊中,白婕妤也看到乔予眠往这儿看了,她刚想招招手,谁知下一刻那小贱人竟回了屋儿,将自己给忽视了个彻底。
白婕妤已抬起了一半儿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放下也不是,接着招手就更尴尬了。
她愤愤地站住,狠跺了一下脚,“贱人!”
清露跟在身后,险些将人给撞上了。
可她虽及时刹住了脚步,前脚尖却还是踩在了白婕妤的脚后跟上。
白婕妤心中本就有怨气,此刻更是气了,将火一股脑儿地洒在了清露身上,“你想什么呢?怎么成日里魂不守舍的?看上哪个公公了?要本宫帮你?”
“不,不是!”
清露心中大惊,连连慌乱地摆手,“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就是没睡好。”
“哼,我看你不是没睡好,分明是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怎么?如今看本宫不如乔婕妤得势,想去伺候她了?”
“没,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况且娘娘待奴婢这样好,奴婢绝不敢这么想的。”
清露思量了许久,还是没敢在这节骨眼儿上将那件事给说出来。
其实……她昨夜……又看到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