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出海的第二天下午,全军顺利登岛。
军方逮捕了以海岛野民“老瘤子”为首的两百多个武装反抗野民,并解救了他们从各个小岛屿上掳掠至此的老弱妇孺。
军方总司令通过外交协议,拿回了对小榴花岛的控制权。
“听说这座岛不是一直都在,是七八年前才因为海底的什么移动运动,从海里突然冒出来的。”
“因为所在的海域位置又十分尴尬,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正式的管辖说法。”
“现在好了!咱们以后要管的又多一个岛!”
“不过这个岛比七巧岛还小,咋管啊。”
“是啊,这岛上全是沙土,也怪荒的……难怪那些野民到处掳掠呢。”
其他人议论别的也就算了。
唯独最后这一句,让沈维星听着十分刺耳。
他严肃纠正道:
“乱说什么?任何情况下产生的掳掠抢夺,都是不合法的暴徒行为!他们没有吃的,可以去想办法挣钱弄吃的!可以通过辛勤劳动获得或者换取食物!但抢就是抢,这是根本性的错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这个错误开脱!”
其他人迅速闭上了嘴,“是,参谋长!”
两方交火,必有伤员。
叶欣荣发布正式命令后,舰船上的后勤小队才陆续登岛,执行清扫战场,建立临时食堂、临时医院的工作。
大全、小全协助后勤队搬运临时生活物资上岛的时候,忽然一晃神,感觉好像看见了熟人。
小全:“哥,刚刚过去的那个女医生,好像嫂子啊!”
大全:“哪个嫂子?人在哪儿呢?我看看!”
小全:“还有哪个嫂子?沈参谋长媳妇儿,小夏,夏思嘉同志!”
大全忽然就收回了乱看的目光,继续认真搬东西。
“胡说八道,”大全瞟他一眼,“她好好地在金鹇岛当医生呢,没事来这小榴花岛干什么?”
小全咕哝:“那也是,她又不是军医院的医生,就算申请了,估计也来不了……对了,哥,还有件事。”
“嗯?又咋了?”大全问道。
小全:“我听说,因为七巧岛那个实验室非常特殊,且意义重大,所以咱们七巧岛基地要塞才升级了戒备的。而且,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极其密集,任重道远,必须交给能胜任的人。听朱司令的意思是,叶团长和咱们参谋长的职位,马上就要向上提一提了。”
大全兴奋但克制,小声嘀咕:“就是说,叶团长要升副师,维星哥要升正团?”
小全猛眨眼,“嗯!十有**就是这么回事了,就看通知啥时候下来!”
大全笑哈哈:“那嫂子该请我们吃饭了!”
这回轮到小全犯晕:“哪个嫂子?如果你说的是小夏同志,那还是算了吧,她做饭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太磨叽了!做一个菜,像绣花似的,精雕细琢的!等她做完一桌子,我早都饿死了!”
大全敲他脑袋,“双双升迁,那就得两个嫂子齐心做饭!你放心吧,肯定不会饿死你的!”
“临时食堂没那么快搭建好,你们要是饿了,先吃两个鲜花饼垫垫。我特意多加了猪油做的。”
夏思嘉忽然出现,从自己腰上挎着的小竹篓里,摸出四个比象棋没大多少的小饼子递给了大全、小全。
刚刚放下物资,两手空空的大全、小全,犹如青天白日里见了鬼似的,一个瞪眼,一个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可是因为美名远扬、连续两次立大功,经由实验研究队龚博士推荐,金鹇岛卫生院江院长担保,并且通过了朱司令的同意,才被选来加入临时医疗小队的正经协战人员!”
“不是偷偷跑来添乱的小趴菜!”
“记住了吗!”
夏思嘉一本正经地说完,又看向大全、小全手里的鲜花饼,努了努嘴。
“这是我个人的战备物资,慷慨分了一半给你们了,你俩可得记我点好!”
大全、小全一起回过神来,两人纷纷抓起鲜花饼,塞进嘴里。
接着,又推举代表,前去向沈维星打报告。
沈维星正和叶欣荣一起视察小榴花岛的海牢。
“这群目无王法的混蛋!”
叶欣荣从海牢出来之后,重重地唾了一口,骂道。
海牢中的累累白骨,以及穷凶极恶的鳄鱼和鬣狗,都像尖刺似的,长进了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尤其是,海牢中还有几个用来喂食鳄鱼的活人……
他们的身体早已被蚕食啃咬得不成样子了。
却不知道那个叫做老瘤子的恶匪头子,究竟给这些人喂食了什么,让他们长出了奇怪的身体组织,以确保有足够的人肉,时时供养着鳄鱼和鬣狗!
那些奇怪的组织,如同福寿螺产的红籽,顺着人的主体驱赶,一挂一挂的长了一长串。
而这些人的脸上、身上多处,还有附着的海螺、海贝,螺里额外生长着寄居蟹……
水里还有不知名的黑色鱼类在游动。
四周围腥臭滑腻,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沈维星忍着强烈的反胃刺激,本着节省枪炮的原则,最终是用弩箭,射杀了看守海牢的那些凶物。
“只是,哪几十个被选来当饵的渔民还活着。”沈维星犯了难,“是尽力救治他们,让他们活下去。还是如他们所愿,今早了结了他们的痛苦?”
叶欣荣满心悲怆,也拿不定主意。
他想,他们或许是谁家老人翘首盼归的儿子;
是女人望眼欲穿等待归家的丈夫;
是孩子们日思夜寐的伟岸父亲……
是全家的希望啊!
如果能看到他们活着回去,那将多么欣喜!
即便他们只剩下一副残躯,可依旧能和家人们再一起幸福和谐地生活几年。
可他们自己,却用沙哑得不像人的声音,苦苦哀求,只求一死。
因为他们除了是父亲、丈夫、儿子之外,也是他们自己。
没有人愿意像个怪物一样,毫无尊严地活着。
而且,余生还要经历各种难以想象的病痛折磨。
甚至回到正常社会中后,还要接受嫌弃和白眼……
如果能够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对他们来说,是日夜渴盼的解脱。
海牢中的惨叫和哀嚎,像是这群“饵”人集体发出的最后一场痛哭。
他们看着地上死透了的鳄鱼和鬣狗,对他们过去无比痛恨的孽畜,生出了几分羡慕。
“大老爷,求求你们,让我们死吧……”
“求你们了……”
“我们,回不去了……”
沈维星的眸光猛然一震。
回不去了。
不是说身体回不去。
而是心灵,心情,情感,勇气……种种事关人类尊严和感受的无形躯体,再也回不到过去。
“给我们一刀吧!”
“痛痛快快的!”
“你们是不是男人!”
被囚困的野人们,爆出了他们最后的强烈决心。
沈维星看向叶欣荣,叶欣荣却仍然没有拿主意。
他赤红着双目,心里想的全都是:
这是我们的同胞手足啊!
“按照人质解决原则,我们还是应该将他们带回去……”叶欣荣咬紧了后槽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