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那两扇饱经风霜的大门,被一股带着犹豫的力道“吱呀”一声推开了半扇。
一个身影卡在门缝里探头探脑。
这绝非寻常客人——他浑身是打磨光滑的木头纹理,关节处清晰可见圆润的卯榫结构,一头用颜料涂得乌黑却略显僵硬的卷发。
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那张脸上一个尺寸相当“谦虚”的鼻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嗅着客栈里饭菜与木头混合的气息。
他转动着镶嵌玻璃珠做成的眼睛,带着一种混合了期盼和怯生生的腔调,细声细气地问:“请问…这里能实现愿望吗?”
阿楚正举着那部经过特殊改装、信号能穿透时空壁垒的手机,镜头习惯性地扫着客栈里忙而不乱的日常。
佟湘玉拨拉着算盘珠子,清脆的声响和白展堂擦桌子时哼的小调交织。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眼镜,试图从一本泛黄账簿里找出大嘴昨日少报的三文钱烧鸡利润。
郭芙蓉刚把一摞碗碟重重(但控制着力道)放在柜台上,震得旁边打瞌睡的李大嘴一个激灵。
阿楚的直播画面瞬间被汹涌的弹幕淹没:
【活的!会动的!木头祖宗!】
【鼻王驾到!全体起立!】
【赌一根佟掌柜的秘制辣条,下一秒他鼻子绝对变长!】
【快!让他夸我帅!我要看他的鼻子突破天际!】
【同福宇宙又添新丁!这波联动我哭死!】
阿楚兴奋地压低声音对着手机:“家人们!宝宝们!看见没!童话照进现实!活的匹诺曹!他问能不能实现愿望!”
她飞快地把镜头对准门口那个手足无措的木偶男孩。
“哗擦!”正在角落用一块绒布无比专注地擦拭他那把心爱左轮手枪模型的白敬琪,被这奇景惊得手一滑,差点把“爱枪”掉地上。
吕青橙和吕青柠这对小姐妹也停止了关于昨日谁多吃了一块桂花糕的争论,两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奇地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额滴神啊!”佟湘玉的算盘珠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她看着那木头小人,惊得捂住了心口,“这…这又是个啥嘛?额这店是越来越像妖怪洞府咧!”
白展堂的反应堪称教科书级。
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已然成型,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残影。
他警惕地打量着匹诺曹,眼神锐利如鹰隼:“朋友,哪条道上的?报个腕儿?来同福是打尖还是住店?先说好,本店概不赊账,掌柜的抠…咳,精打细算得很!”
他后半句硬生生拐了个弯。
被几双眼睛同时死死盯着,匹诺曹明显慌了神。
他那木头关节似乎都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他下意识地挺了挺小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信赖一些,声音也拔高了些许:“我…我是最诚实的!我只是想找个能帮我的地方!”
他急于证明自己的无害。
刚说完这话,异变陡生!
他那原本只是略长于常人的木鼻子,像被注入了生命和急速膨胀的气体,又像一根被无形大手疯狂抽拉的橡皮筋,“嗖——噗!”一声,带着破空之音,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猛地向前方激射而出!
目标直指——佟湘玉面前那个承载着同福客栈经济命脉的红木算盘!
“亲娘咧——!”佟湘玉的尖叫和木头被洞穿的沉闷碎裂声同时响起。
那根变得又长又尖的木头鼻子,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整个算盘框架,从另一头冒出了尖,上面还滑稽地串着几颗被崩飞的算盘珠子。
算盘瞬间解体,木屑和珠子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匹诺曹自己也被这巨大的前冲力带得一个趔趄,鼻子还牢牢钉在算盘残骸里,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前倾斜着,双手徒劳地在空中乱抓。
【哈哈哈哈哈哈!我辣条呢?快拿来!】
【笑不活了!鼻穿算盘!佟掌柜心在滴血!】
【预言家!刀了!刚才赌辣条的兄弟神了!】
【物理测谎!这效果拔群!佟掌柜:我的算盘啊!(破音)】
【这鼻子…是装了火箭推进器吗?】
整个客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荒诞至极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
打破这寂静的是刚从后院溜达进来的邢育森邢捕头。
他刚迈进门槛,那双职业习惯使然、总爱滴溜溜转的眼睛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根贯穿算盘、长得离谱的木头鼻子,以及鼻子主人那惊慌失措的木头脸。
邢捕头那双小眼睛瞬间迸发出堪比发现二十两无主银子的光芒,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的燕小六脸上:“亲娘哎!额滴亲娘哎!这…这影响仕途啊…啊呸!不是!”
他猛地意识到失言,赶紧纠正,脸上堆起一种发现绝世珍宝的狂喜,“这能破案啊!神了!行走的测谎神器!小六!快!把咱们积压那几桩谁偷了王婆家老母鸡、李二狗家腊肉到底被谁顺走的悬案卷宗都拿来!今儿个咱们要一雪前耻!升官发财…咳,为民除害就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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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兴奋得语无伦次,仿佛已经看到知府大人的嘉奖令在向他招手。
燕小六被他师父这突如其来的亢奋弄得一愣一愣,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唢呐,刚放到嘴边准备来一曲《百鸟朝凤》庆祝一下,就被邢捕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吹啥吹!快去拿卷宗!正事儿!”
郭芙蓉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匹诺曹那根还钉在算盘残骸里的长鼻子,一股子侠义(或者说暴躁)之气直冲脑门。
她柳眉倒竖,一掌重重拍在结实的榆木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柜台上几个空茶杯跳了起来:“岂有此理!排山倒…”
她运足了内力,招牌绝技呼之欲出,目标直指那个弄坏了掌柜的宝贝算盘的“木头妖怪”。
“哎?”郭芙蓉的“海”字还没出口,眼睛猛地瞪得更大了,如同见了鬼。
只见匹诺曹因为被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和拍桌子的巨响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嘴里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好…好凶…没…没弄坏多少…”
他想说的是“没想弄坏”或者“不是故意的”,但恐惧之下,语言组织能力彻底崩盘。
于是,在所有人包括郭芙蓉自己惊愕的注视下,他那根还插在算盘里的长鼻子,如同响应某种神秘召唤,再次“嘎吱嘎吱”地开始了疯狂生长!
它像一根活过来的粗壮藤蔓,不仅瞬间把可怜的算盘残骸彻底撑爆成碎片,更是“呼”地一下,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郭芙蓉拍在柜台上的那只手就横扫了过去!
“我的妈呀!”郭芙蓉吓得怪叫一声,那招酝酿到一半的“排山倒海”硬生生憋了回去,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弹开。
那根呼啸而过的木头鼻子几乎是擦着她的指尖扫过,带起的劲风撩起了她额前的碎发。
【郭女侠怂了!哈哈哈哈!第一次见排山倒海憋回去!】
【鼻子:听说你想排山倒海?问过我了吗?】
【物理打断施法!这控制技无敌了!】
【佟掌柜:我的算盘…彻底成渣了…(灵魂出窍)】
【邢捕头:卷宗!我的卷宗呢!小六你属蜗牛的啊?】
“放着我来!”一声清脆的娇喝响起。
祝无双如同穿花蝴蝶般轻盈地闪到匹诺曹身边,动作快而精准。
她没有贸然去碰那根危险的长鼻子,而是双手巧妙地扶住匹诺曹因为鼻子变长而重心不稳、摇摇欲坠的身体,试图帮他稳住。
“小兄弟,你别害怕,别乱说话!放松,放松点!掌柜的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怪你的!”
她柔声安慰着,试图缓解匹诺曹的紧张。
铁蛋那金属质感十足、带着点磁性电音的嗓音响了起来,充满了刻意营造的深情,对象正是身边的傻妞:“哦,我亲爱的甜心,我的小电路板,我永恒的能量核心!”
他伸出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指,轻轻拂过傻妞仿真皮肤的脸颊,动作流畅而带着机器人特有的精确优雅,“请相信我,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对你说谎…”
他顿了顿,那双电子眼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补充道,“…除了昨天夸你新研发的‘机油风味爱心炒饭’是全宇宙最美味的能量补充剂那句。”
他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傻妞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那双漂亮的仿真眼眸里蓝光危险地闪烁了一下,冷冷地哼了一声:“哼。数据库分析显示,你此句话的真实性低于百分之十,逻辑核心有宕机风险。建议立即执行自检程序,并清理冗余的‘花言巧语’缓存文件。”
虽然语气冰冷,但她的指尖却非常诚实地、带着点小报复意味地,精准地戳在了铁蛋腰间某个据说装着模拟“痒痒”传感器的隐蔽接口上。
铁蛋全身的关节猛地发出一阵“滋啦”的电流乱窜声,整个机器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连串变了调的电子音:“嗷呜!停…停停停!宝贝我错了!真错了!你炒的饭绝对是赛博坦星米其林三星水准!我发誓!以我的中央处理器起誓!”
他夸张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小幅度抖动。
【哈哈哈!机器人撒狗粮!这波是硅基生物的浪漫!】
【铁蛋这撩妹技能点满啊!就是代价有点大!】
【傻妞:莫挨老子,油腻机器人!】
【这算工伤吗?铁蛋的腰子还好吗?(滑稽)】
【赛博坦米其林…铁蛋你是懂夸人的(笑哭)】
“子曾经曰过…”吕秀才心疼地看着地上彻底报废的算盘碎片,习惯性地想引经据典来缓解这荒诞的局面,顺便表达一下对掌柜的同情。
然而他刚开了个头,就被佟湘玉带着哭腔的咆哮打断了:“曰啥曰!额滴算盘!额滴红木算盘啊!跟了额十几年咧!你个挨千刀的木头娃娃!”
佟湘玉捶胸顿足,看着一地狼藉,感觉心都在滴血。
吕青橙可不管那么多,小孩子心性让她觉得那根变来变去的长鼻子简直太有趣了!
比白敬琪擦枪好玩一百倍!
她兴奋地小脸通红,模仿着母亲的样子,扎了个马步,奶声奶气地大喝一声:“看我的!惊——涛——骇——浪——!”
小小的手掌凝聚起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带着潮湿气息的内力,猛地向前一推!
她瞄准的当然是匹诺曹那根还在微微晃动的长鼻子。
“青橙!别胡闹!”郭芙蓉和吕秀才同时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却已然不及。
掌风虽弱,却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
匹诺曹正被祝无双扶着,努力想把自己那长得吓人的鼻子从一堆算盘碎片里拔出来,根本没想到会遭遇来自侧后方的“袭击”。
这微弱的气流不偏不倚,正好拂在他那条超长的木鼻子上!
“哎呀!”匹诺曹只觉得鼻子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掀,整个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他那条长鼻子此刻成了最不稳定的杠杆,顶端还挂着几颗算盘珠子,被掌风一带,如同一条失控的鞭子,又像巨蟒的尾巴,“呼啦”一声,猛地向上甩起!
“我的糖葫芦!”一声凄厉的童音尖叫划破空气。
只见那长长的木头鼻子顶端,如同长了眼睛又像章鱼的触手,极其精准地一卷,稳稳当当地把刚从厨房溜出来、正美滋滋舔着一串又大又红冰糖葫芦的莫小贝手里的宝贝给卷走了!
鼻子卷着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借着掌风的余势,带着匹诺曹整个人像荡秋千一样,在空中划过一个惊险的弧线,“啪嗒”一声,把他甩到了客栈另一头的饭桌上。
匹诺曹手忙脚乱地抓住桌沿才没摔下去,而那串糖葫芦,正颤巍巍地挂在他那长得不可思议的鼻子尖上。
【噗——!糖葫芦刺客!】
【莫小贝:还我糖葫芦!我的山楂我的糖!(尔康手)】
【吕青橙:我好像闯祸了?(无辜眨眼)】
【这鼻子…功能开发得挺全面啊!能当手用?】
【佟掌柜:算盘…糖葫芦…额滴心好痛…(碎碎念)】
莫小贝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那挂在几丈远高处的、自己觊觎了好久才央求李大嘴做出来的最大最红的那串糖葫芦,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炮弹一样冲向佟湘玉:“嫂子!我的糖葫芦!被那妖怪的鼻子抢走啦!哇啊啊啊!”
场面彻底失控。
佟湘玉心疼算盘又心疼糖葫芦还得安抚小姑子,手忙脚乱。
白展堂警惕地盯着匹诺曹,手指还虚点着。
邢捕头还在焦急地催促燕小六找卷宗。
郭芙蓉气呼呼地瞪着匹诺曹的长鼻子。
吕秀才心疼地捡着算盘碎片。
李大嘴躲在柜台后边看热闹边心疼自己的糖葫芦。
吕青橙知道自己闯了祸,躲到了姐姐吕青柠身后。
吕青柠则推了推她那副缩小版的圆眼镜,小脸上满是与其年龄不符的严肃审视,盯着匹诺曹和他那根惹祸的鼻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白敬琪倒是淡定,继续擦着他的宝贝左轮模型,只是眼神时不时瞟向那根能卷糖葫芦的鼻子,似乎在评估它的实战价值。
祝无双还在努力试图帮匹诺曹稳住身形。
阿楚的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场鸡飞狗跳,直播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年度最佳喜剧片!同福客栈倾情巨献!】
【要素过多!笑到腹肌抽筋!】
【邢捕头眼里只有破案!事业心拉满!】
【莫小贝不哭!姐姐给你刷火箭买糖葫芦!】
【青柠小侦探上线!眼神锁定嫌疑人!】
【求匹诺曹心理阴影面积!他只是个孩子啊(狗头)】
“安静——!!!”
一声带着内力、震得房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混乱的客栈里。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狮吼功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莫小贝的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发出怒吼的是郭芙蓉。
她实在受不了这没完没了的混乱了。
她叉着腰,胸口起伏,柳眉倒竖,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最后钉在桌子上的匹诺曹身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还带着点抓狂):“你!木头小子!给姑奶奶下来!站好!说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打哪儿来的?想干啥?还有,你那个鼻子,”
她指着那根还卷着糖葫芦、滑稽地伸向空中的长鼻子,“它到底怎么回事?再敢让它随便长长,信不信姑奶奶真给你来个‘排山倒海’,把你和你的鼻子一起拍成刨花!”
匹诺曹被郭芙蓉的气势彻底震慑住了。
他吓得浑身木头关节都在打颤,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他手忙脚乱地想从桌子上爬下来,结果被自己那条碍事的长鼻子绊了一下,差点又摔个跟头。
好不容易在祝无双的搀扶下站稳了,他那双玻璃珠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天知道木头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满满的委屈:
“我…我叫匹诺曹…是…是个木偶…”他抽噎了一下,鼻子似乎因为情绪激动又微微膨胀了一点,吓得他赶紧捂住嘴,努力控制情绪,“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有个蓝色的仙女告诉我,只要我一直说真话,做个好孩子,鼻子就不会变长,我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小男孩…呜…可是…可是我说真话好难啊!”
他越说越委屈,大颗大颗的木头眼泪(或者说某种类似树脂的透明液体)从玻璃珠眼睛里滚落下来,“刚才…刚才那个漂亮姐姐(他指指祝无双)扶我,我很高兴,想说‘谢谢姐姐你真好’,可是…可是我又怕说错话鼻子会变长…我就…我就只在心里说了…这算说谎吗?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变长…我真的不是故意弄坏算盘的…也不是故意抢糖葫芦的…呜呜呜呜…”
他这一通带着哭腔、逻辑有点混乱但情感无比真实的坦白,配上那不断抽噎、眼泪汪汪的样子,以及那条依旧长得离谱、顶端还滑稽地挂着串糖葫芦的鼻子,形成了一种极度荒诞又莫名让人心软的景象。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取代。
【破案了!鼻子变长是因为说谎!童话诚不欺我!】
【可怜的娃!说真话太难了!心疼一秒!】
【蓝仙女PUA实锤!给孩子整不会了!】
【心理活动算说谎吗?哲学问题!】
【糖葫芦:所以有没有人管管我?我要化了!】
佟湘玉看着匹诺曹哭得那么伤心(木头流泪也是很有冲击力的),再看看地上算盘的碎片,又看看莫小贝还挂着泪珠的小脸,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点心疼和怒气被一种“造孽啊”的无力感取代:“唉…额滴神啊…算咧算咧,一个算盘,一串糖葫芦,额还赔得起…莫哭咧,娃呀,你也莫哭咧。”
她摆摆手,示意祝无双,“无双,先帮这…这位匹…匹啥曹小兄弟,把他那鼻子上的糖葫芦弄下来,给小贝。再…再想办法把他那鼻子弄弄?老这么长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额看着都替他脖子累得慌!”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应道,动作轻柔地帮匹诺曹把鼻子尖上那串沾了点木屑但大体完好的糖葫芦解了下来,递给了破涕为笑的莫小贝。
莫小贝立刻把刚才的委屈抛到九霄云外,宝贝似的舔了起来。
“亲娘哎!”邢捕头终于从燕小六手里接过那几份皱巴巴的卷宗,挤到匹诺曹面前,脸上堆着自认为最和蔼可亲(实则有点吓人)的笑容,搓着手,“小…小兄弟?匹英雄?你看啊,你这鼻子,是个宝贝!大大的宝贝!这样,帮叔叔个小忙,破几个案子,叔叔请你吃李大嘴的秘制大肉包!管够!怎么样?”
他晃了晃手里的卷宗。
匹诺曹看着邢捕头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吓得往后一缩,鼻子下意识地又有点蠢蠢欲动想变长的趋势:“我…我…我不…”
“咳咳!”郭芙蓉重重地咳嗽一声,瞪了邢捕头一眼,“邢捕头,您老先消停会儿!孩子吓着了没看见?破案的事以后再说!”
她转向匹诺曹,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带着审视,“匹诺曹是吧?你说那个蓝仙女让你说真话?那刚才,你说‘我是最诚实的’时候,鼻子为什么变长了?嗯?”
她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这个问题精准地戳中了匹诺曹的痛处和困惑。
他茫然地眨着泪眼,看着自己那条长得离谱的鼻子,又看看郭芙蓉,小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又委屈地涌了上来。
他也不知道啊!
他明明想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真相,”一个清脆冷静、带着点稚气未脱但逻辑清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往往需要一点点的推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吕青柠不知何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炭笔,像模像样地推了推她鼻梁上的小圆眼镜,镜片反射着智慧的光芒。
她指着匹诺曹的长鼻子,开始了她的分析:“根据观察,他的鼻子在两种情况下会突然变长。第一,在他大声说出某些特定话语之后,比如‘我是最诚实的’和‘好凶,没弄坏多少’。第二,在他受到强烈惊吓或情绪极度波动的时候,比如白叔叔要抓他,郭姨拍桌子,以及青橙妹妹的掌风。”
她顿了顿,看向匹诺曹,“匹诺曹,你说‘我是最诚实的’这句话时,心里真的相信自己就是天底下最诚实、一句谎话都不会说的人吗?一点点怀疑或者…嗯…‘希望自己是’的想法都没有吗?”
匹诺曹被问得愣住了。
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面对白展堂的指头和质问,他心里其实怕得要死,只想着说点让对方相信自己无害的话。
“最诚实”…他当时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吗?
好像…好像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希望被相信”的愿望,甚至带着点“我这么说他们就不会点我穴了吧”的侥幸?
看着匹诺曹茫然又有点心虚的表情,吕青柠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不是绝对的自信。那么,当你说出‘我是最诚实的’这句话时,它本身就包含了不真实的成分——你夸大了自己的诚实程度,或者说,你为了达到让别人相信你的目的,说了一个关于你自己的‘谎言’。哪怕这个谎言很小,哪怕你内心希望它是真的。”
她又指向匹诺曹受到惊吓时鼻子的反应,“至于受到惊吓时的变长,我推测,强烈的恐惧会让他下意识地在心里产生一些自我保护的念头,比如‘我没做错’、‘别抓我’,这些瞬间的、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与实际情况不符的心理活动,或许也被他那神奇的身体判定为‘谎言’或者‘不诚实’的念头。”
【柯南附体!青柠小神探!】
【逻辑鬼才!这分析有理有据!】
【明白了!鼻子是‘绝对诚实探测器’!连心理活动都监控!】
【蓝仙女这标准也太苛刻了!孩子太难了!】
【所以是‘言不由衷’和‘心口不一’都触发?地狱难度!】
吕青柠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匹诺曹呆立当场。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只要不说出口的假话就没事?
连心里的念头和夸大了自己的话,都会被这该死的鼻子判定为谎言?
这要求也太苛刻了!
他感觉更绝望了,鼻子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压得他脖子酸痛。
“额滴神啊…”佟湘玉听得直咋舌,“这…这比考秀才还难呐!心里想啥都不行?这蓝…蓝啥仙女,要求也太高咧!”
晏辰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时插话道:“青柠分析得很有道理。匹诺曹,看来你的问题,根源在于对‘诚实’的理解过于绝对和理想化,甚至产生了恐惧和压力。越害怕说谎,越容易因为紧张而说出或产生不准确的念头,鼻子就越长。恶性循环。”
他走到匹诺曹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齐,语气温和,“放轻松点。诚实不是要求你完美无缺,一句大话、一点小心思都不能有。诚实是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是面对错误有勇气改正,是努力说真话,哪怕有时候会难为情。就像现在,你承认自己害怕,承认不知道鼻子为什么变长,这就是诚实的第一步。”
阿楚也凑了过来,把手机镜头对准匹诺曹和晏辰,对着直播间说:“家人们!宝宝们!看到没?这就是过度追求‘绝对诚实’的压力反噬!咱们教育孩子,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啊!来,匹诺曹,给家人们打个招呼?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咱们这儿没人笑话你!”
她鼓励地朝匹诺曹眨眨眼。
匹诺曹看着晏辰温和的眼神,听着阿楚鼓励的话语,又怯生生地瞄了一眼直播间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弹幕。
那些文字虽然有些他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大多没有恶意,反而充满了好奇和…某种善意的调侃?
【小木偶加油!姐姐看好你!】
【说句‘直播间的家人们都是大帅比大漂亮’试试?(狗头)】
【别怕!鼻子长了我们帮你锯!(不是)】
【诚实就是做自己!支棱起来!】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童年阴影!信掌柜的,得永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木头并不需要),鼓足了勇气,对着手机镜头,声音还有些发颤,但努力清晰地说:“各…各位家人们…宝宝们…好!我叫匹诺曹…我…我现在很害怕,鼻子也很重…脖子好酸…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但是晏辰哥哥说得对!我…我刚才想用‘最诚实’来让大家不抓我,这…这想法不对!我不该为了不被抓就乱夸自己!我…我还怕郭芙蓉姐姐打我,心里偷偷说她好凶…这也不对!她其实是想帮我弄清楚…对不起!”
说完,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鼻子再次暴长的惩罚。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嘎吱”声和拉扯感没有出现。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向自己的鼻子。
奇迹发生了!
那条长得离谱、让他吃尽苦头的木鼻子,顶端挂着糖葫芦粘液的位置,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非常明显地往回缩短了一小截!
虽然依旧很长,但比起之前能当晾衣杆的长度,已经好了太多!
“呀!”祝无双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鼻子!鼻子缩回去了!缩回去了一点点!”
“亲娘哎!真有效!”邢捕头也忘了他的卷宗,惊奇地凑近看。
郭芙蓉抱着胳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哼,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还是欠我一招‘排山倒海’没打出去。”
【缩了缩了!有戏!】
【真诚是必杀技!匹诺曹悟了!】
【青柠神推理!晏辰神开导!】
【郭女侠:这娃还有救(傲娇脸)】
【佟掌柜:额滴算盘…算了,能缩回去就好…(肉痛但欣慰)】
匹诺曹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明显变短了一些的鼻子,感受着脖子上减轻的压力,巨大的惊喜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涌遍他全身(虽然他是木头)。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张张带着惊讶、鼓励和善意的脸庞,尤其是晏辰和阿楚温暖的笑容,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真…真的缩了!谢谢!谢谢你们!”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阿楚笑着拍了拍他的木头肩膀(手感梆硬),“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咱们同福客栈,就是你的‘诚实特训营’!保管让你这鼻子,缩回正常尺寸!”
接下来的日子,同福客栈彻底成了匹诺曹的“人间试炼场”兼大型真人秀现场。
邢捕头终究是没忍住。
他挑了个佟湘玉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早上(主要是给她塞了俩李大嘴新做的肉包子),搓着手,堆着笑:“掌柜的,您看…匹小兄弟这鼻子,简直是老天爷赏饭…额是说,赏给咱们七侠镇衙门的神器!就让他帮个小忙,就问一句,就问一句!王婆家那老母鸡…”
佟湘玉被肉包子贿赂着,又看着邢捕头那可怜巴巴(实则算计精明)的眼神,心一软:“行咧行咧,就一句!问完赶紧走!别吓着孩子!”
邢捕头如蒙大赦,立刻把在院子里好奇地看白敬琪擦枪的匹诺曹拉到一边,指着旁边一个眼神躲闪、穿着粗布衣裳的干瘦男人:“匹小兄弟!快!问他!王婆家那只下蛋冠军芦花老母鸡,是不是他偷的?看着他的眼睛问!”
匹诺曹被邢捕头半推半就地站到那男人面前,紧张得木头关节又开始咯咯响。
他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努力模仿着邢捕头教他的威严语气(但听起来像背书):“王…王婆家的芦花老母鸡…是…是你偷的吗?”
那干瘦男人三角眼一瞪,脖子一梗,声音比匹诺曹还大,唾沫星子差点喷匹诺曹一脸:“你放屁!我张大头行得正坐得直!偷鸡摸狗的事儿从来不干!我要是偷了王婆的鸡,就让老天爷降道雷劈死我!”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邢捕头紧张地盯着匹诺曹的鼻子。
一秒…两秒…鼻子纹丝不动。
“咦?”邢捕头傻眼了。
难道真冤枉好人了?
不对啊,这货是镇上出了名的懒汉加二流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就在张大头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邢捕头开始怀疑自己判断时,匹诺曹的鼻子忽然动了!
不是变长,而是像响尾蛇的尾巴一样,极其轻微地、快速地左右摇摆了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指向了…李大嘴的厨房方向?
“嗯?”匹诺曹自己也愣住了,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邢捕头福至心灵,猛地一拍脑门:“亲娘哎!厨房!李大嘴!快!跟我来!”
他拉着还没搞清状况的匹诺曹就往厨房冲。
李大嘴正在厨房里哼着小调,美滋滋地守着一锅香气四溢、咕嘟冒泡的鸡汤。
邢捕头冲进来,指着那锅汤:“匹小兄弟!问!这锅里的鸡,是不是王婆家的芦花鸡?”
匹诺曹看着那锅汤,还没问呢,他那鼻子就像指南针找到了磁极,“嗡”地一声,笔直地指向了汤锅!
同时,顶端开始极其缓慢但坚定地…变长!
李大嘴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在地上:“我…我…邢捕头!你听我解释!这鸡…这鸡是它自己跑到咱们客栈后院,被黄鼠狼咬死的!我看它死了怪可惜的,就…就废物利用了嘛!真不是我偷的!我顶多…顶多算捡了个便宜!”
他越说声音越小,额头冒汗。
匹诺曹的鼻子,坚定地继续变长,直指李大嘴的脸!
无声地宣告:你在撒谎!至少是部分撒谎!
【噗!破案了!大嘴监守自盗!】
【鼻子:指向真相!】
【大嘴:捡的!真是捡的!(心虚)】
【邢捕头:我就知道!升官发财…咳,正义必胜!】
【佟掌柜:李大嘴!额滴鸡汤!额滴名声!(气晕)】
“李大嘴!”佟湘玉的怒吼声从厨房门口传来,她显然是闻着味(和热闹)过来的,“你个杀千刀的!竟敢偷街坊的鸡炖汤!还骗额是买的!这个月工钱扣光!不!扣三个月!外加赔王婆十只鸡!不对!二十只!”
佟湘玉气得浑身发抖。
李大嘴哭丧着脸:“掌柜的!冤枉啊!真是捡的!最多…最多算知情不报…处理不当…”
他试图狡辩。
匹诺曹的鼻子,如同精准的测谎雷达,随着李大嘴的狡辩,再次“嘎吱”一声,又长了一小截!
直挺挺地对着李大嘴。
铁蛋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跟傻妞“**”:“亲爱的,看看这鼻子的精准度!咱们的激光测谎仪是不是该更新换代了?这纯天然无污染的生物…哦不,木质科技,值得借鉴啊!”
他话音刚落,傻妞就面无表情地伸手精准地掐住了他腰间另一个传感器接口。
铁蛋瞬间发出一串扭曲的电子音:“嗷!甜心!我错了!咱们的科技才是最棒的!你设计的传感器天下无双!轻点…轻点…”
郭芙蓉和吕秀才的“家庭小课堂”则充满了生活气息。
郭芙蓉拿着一块自己刚买的、非常喜欢的胭脂水粉,在吕秀才面前晃了晃:“秀才!快看!好看不?西街新开的‘芙蓉斋’买的,可贵了!掌柜的说这是京城最流行的‘醉海棠’色!”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郭芙蓉脸上那抹过于鲜艳的桃红色,又看了看她期待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习惯性地想引经据典迂回一下:“嗯…这个…子曾经曰过,女为悦己者容…芙妹你…”
“少曰!”郭芙蓉眼睛一瞪,“说人话!好看不?值不值这个价?”
匹诺曹坐在小板凳上,紧张地看着吕秀才,又看看郭芙蓉的脸色,自己的鼻子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吕秀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语速飞快:“芙妹!这颜色…这颜色特别显你精神!像…像咱们后院那开得最旺的鸡冠花!生机勃勃!活力四射!买得好!特别值!”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偷瞄匹诺曹的鼻子。
匹诺曹的鼻子,在吕秀才说出“鸡冠花”和“活力四射”时,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翘了那么一丁点,顶端微微膨胀了一丝丝。
幅度很小,但一直紧张盯着的郭芙蓉和吕秀才都看见了!
郭芙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吕秀才:“吕——轻——侯——!鸡冠花?!活力四射?!你再说一遍?”
她开始活动手腕。
吕秀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后退:“芙妹息怒!芙妹息怒!我错了!我重说!这颜色…嗯…过于…过于热情奔放了些,可能…可能不太适合你端庄典雅的气质?显得有点…有点…用力过猛?其实旁边那盒‘远山黛’的淡青色可能更配你…”
他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表达审美意见了。
匹诺曹的鼻子,在吕秀才说出“用力过猛”时,那点微小的膨胀瞬间缩了回去,恢复了平静。
“哼!算你说了句实话!”郭芙蓉放下拳头,白了吕秀才一眼,拿起那盒“醉海棠”看了看,小声嘀咕,“真有那么像鸡冠花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不过她倒是没再坚持。
【哈哈哈!秀才求生欲拉满!】
【鼻子:你夸得不够真诚!差评!】
【郭女侠:鸡冠花??吕秀才你完了!】
【铁蛋:看到了吗宝贝?这就是不真诚的下场!(试图搂傻妞被推开)】
【家庭和谐,匹诺曹鼻子功不可没!】
白敬琪则拉着匹诺曹进行“男子汉之间的训练”。
他把匹诺曹带到后院空地,自己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举起他那把擦得锃亮的左轮手枪模型,对着远处的稻草人:“哗擦!看见没!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我白敬琪,将来一定是七侠镇第一快枪手!比盗圣还快!匹诺曹,你说是不是?”
匹诺曹看着白敬琪手里那把明显是玩具的枪,又看看他那张还带着婴儿肥却努力装酷的脸,张了张嘴,那句“是”卡在喉咙里。
他想起晏辰说的,诚实不是拍马屁。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敬琪哥哥…你…你的枪很亮…但是…但是那个稻草人…好像离我们不止七步?而且…它没动…”
意思很明显:你这打固定靶还吹嘘“快准”,好像有点水分?
白敬琪脸上的酷哥表情瞬间垮掉,变成了羞恼:“你…你懂什么!我这是气势!气势懂不懂!算了,不跟你玩了!”
他气呼呼地收起枪跑了。
吕青橙则笑嘻嘻地跑过来,递给匹诺曹一块自己珍藏的芝麻糖:“诺曹哥哥!给你吃!甜吧?我姐姐青柠说这是最好吃的糖!你吃了鼻子就能缩回去啦!”
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充满分享的快乐。
匹诺曹接过糖,心里暖暖的,很自然地笑着说:“谢谢青橙妹妹!你真好!这糖一定…”
他习惯性地想夸“最好吃”,但话到嘴边,想起之前的教训,顿住了。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嘴里芝麻糖的香甜,认真地说:“…这糖很香很甜,我很喜欢!青橙妹妹愿意把最喜欢的糖分给我,你真是最善良的小姑娘!”
他这次夸得具体而真实。
他的鼻子稳稳当当,毫无动静。
吕青橙开心地笑了:“嗯!诺曹哥哥也最好啦!”
【白敬琪:我不要面子的吗?】
【青橙小天使!甜度超标!】
【匹诺曹学会了!真诚的夸奖不需要浮夸!】
【秀才!学着点!看看人家怎么夸人!】
【鼻子:这波操作满分!保持住!】
莫小贝的“考验”则充满了恶作剧的童趣。
她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蟋蟀,偷偷塞到匹诺曹的木头手里,一脸神秘兮兮:“匹诺曹!快看!这是我刚抓到的‘常胜大将军’!厉害吧?你猜它能不能打过我嫂子养的那只‘黑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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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诺曹只觉得手心一个毛茸茸、硬邦邦的东西在动,吓得差点把蟋蟀扔出去。
他强忍着害怕,看着莫小贝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说:“能…能打过吧?它看起来…很威武?”
刚说完这话,他那刚缩回去没多少的鼻子,“嘎吱”一声,又不受控制地朝前猛地一蹿!
差点戳到莫小贝的脑门!
“哈哈哈哈哈!”莫小贝指着匹诺曹又变长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骗你的啦!这就是只普通‘油葫芦’,连我‘黑金刚’的一条腿都打不过!瞧把你吓的!鼻子都长啦!”
匹诺曹看着莫小贝狡黠的笑容,又气又无奈,但看着手里那只还在蹦跶的普通蟋蟀,再想想刚才自己违心的吹捧,也忍不住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努力平复心情,看着莫小贝的眼睛说:“小贝妹妹…你…你太调皮了!吓死我了!不过…你这恶作剧…还挺有意思的?”
他这次说的是实话,虽然被捉弄了,但莫小贝的活泼让他觉得亲切。
随着他放松的笑和坦诚的话语,那根刚蹿长的鼻子,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回缩着。
【小魔女莫小贝!专治各种不服!】
【鼻子:拒绝虚假吹捧!从我做起!】
【匹诺曹:我太难了!(笑着活下去)】
【这互动好有爱!童年就该这样!】
【佟掌柜:小贝!你又捉弄人!(无奈扶额)】
日子就在这样充满烟火气、时而鸡飞狗跳、时而温馨感动的“诚实特训”中一天天过去。
匹诺曹的鼻子,像一个精准的压力计和诚实度测量仪,记录着他每一次心口不一的紧张,也见证着他每一次鼓起勇气的坦诚。
它变长的频率越来越低,缩短的次数越来越多。
虽然距离一个正常小男孩的鼻子还有差距,但比起刚来时那根能当晾衣杆的恐怖长度,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同福客栈的众人,也从最初的惊奇、戒备、利用(邢捕头),变成了真心实意地接纳、帮助和陪伴这个特殊的“小兄弟”。
阿楚的直播间更是成了匹诺曹成长的云见证,弹幕里充满了鼓励和善意的调侃。
【鼻王今天缩了几厘米?打卡!】
【小木头今天又勇敢了一次!撒花!】
【邢捕头放弃用鼻子破案了吗?(笑哭)】
【青柠小老师今日教学成果如何?】
【大嘴今天撒谎了吗?(没有!因为没鸡可偷了!)】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同福客栈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
众人围坐在大堂的大圆桌旁,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晚饭。
气氛温馨融洽。
匹诺曹小口小口地喝着祝无双特意给他盛的骨头汤(虽然木头不吸收营养,但味道能“尝”)。
他看着碗里热腾腾的汤,又看看周围谈笑风生的众人,佟湘玉在数落李大嘴盐又放多了,郭芙蓉在跟吕秀才争论一句“子曰”的释义,白展堂眉飞色舞地讲着(可能是瞎编的)江湖见闻,莫小贝和吕青橙在桌子底下偷偷分享一块点心,吕青柠安静地听着,白敬琪则心不在焉地摩挲着他放在腿上的左轮模型。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感包裹着他。
他不再是那个孤独地、战战兢兢地追求变成真孩子的木偶,他是这个喧闹温暖大家庭里的一员。
他放下汤勺,木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的笑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掌柜的,佟姨,”
他用了更亲近的称呼,“白叔叔,郭姨,秀才叔叔,大嘴叔叔,无双姐姐,敬琪哥哥,青柠青橙小贝妹妹,晏辰哥哥,阿楚姐姐,铁蛋大哥,傻妞姐姐…”
他挨个叫了一遍,眼神真诚而明亮,“还有直播间的家人们!”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积蓄力量,然后无比认真、无比清晰地说:“谢谢你们!真的,特别特别谢谢你们!我以前觉得,变成真孩子的唯一办法,就是死死管住自己,一句错话、一点坏心思都不能有,像个…像个被捆起来的木偶。我害怕说错,害怕鼻子变长,害怕被嘲笑,结果越怕越错,鼻子越长,我就越觉得自己没用,永远也变不成真孩子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但眼神是坚定的。
“但是在这里,你们让我明白了,诚实不是把自己捆起来。诚实…是像晏辰哥哥说的,承认自己会害怕,会想偷懒,会说点小大话,会不小心做错事…就像我那天弄坏了佟姨的算盘,吓到了郭姨,还抢了小贝妹妹的糖葫芦。”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众人发出善意的轻笑。
“诚实是犯了错,能像现在这样,真心实意地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我会改’。诚实是像大嘴叔叔那样(李大嘴脸一红),捡了东西不该占便宜,要还回去。诚实是像秀才叔叔那样(吕秀才推眼镜的手顿住),觉得芙姨的胭脂不好看,就勇敢地说出来,虽然可能会挨打…”
郭芙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嘴角是翘着的。
“诚实是像敬琪哥哥想当神枪手,就得先承认自己还在练打固定靶。”
白敬琪撇撇嘴,但没反驳。
“诚实是像青橙妹妹,把最喜欢的糖分给别人,就是真的因为善良,不是为了听夸奖。”
“在这里,我说错了,做错了,鼻子变长了,你们不会真的嫌弃我,笑话我,反而会帮我,教我。你们让我知道,说真话,哪怕难听点,哪怕会暴露自己的小缺点,也没那么可怕!因为你们会包容我,会给我机会改!”
匹诺曹越说越激动,木头胸膛起伏着,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我觉得…我觉得我现在,虽然还是个木偶,但我的心…好像已经变得像个真孩子一样暖乎乎、沉甸甸的了!鼻子长不长,能不能变成真孩子,好像…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喜欢这里!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他这番情真意切、毫无修饰、发自肺腑的话语,如同清泉流淌过每个人的心田。
客栈里安静极了,只有炉灶里柴火燃烧的噼啪轻响。
就在这时,匹诺曹身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他脸上那个标志性的长鼻子,毫无征兆地、如同冰雪消融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平稳地往回缩短!
几息之间,就缩回到了一个普通小男孩该有的、大小完全正常的鼻子!
小巧,挺翘,和那张木头脸蛋搭配起来,甚至显得有点可爱!
与此同时,他全身的木头纹理仿佛被一层柔和的微光拂过,变得更加温润,关节处也似乎更灵活自然。
虽然依旧是木头之身,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的“生机”感,从他身上悄然散发出来。
“哇——!”莫小贝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指着匹诺曹的鼻子,“鼻子!鼻子变得好小好可爱!”
“额滴神啊!”佟湘玉也惊讶地捂住了嘴,“真…真变回来咧?”
“亲娘哎!神迹啊!”邢捕头瞪大了眼。
【啊啊啊!鼻子正常了!】
【泪目了!孩子真的长大了!】
【真诚的告白就是终极魔法!】
【蓝仙女:这…这通关方式不对啊!(懵逼)】
【同福客栈,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匹诺曹自己也惊呆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那终于恢复正常的鼻子,光滑,小巧,稳稳地长在脸上。
没有沉重的拉扯感,没有碍事的长度。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他小小的木头身体里炸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大家,一个劲儿地傻笑,眼泪(这次是纯粹的喜悦之泪)无声地滑落。
晏辰和阿楚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铁蛋在一旁,用他那带着电音的磁性嗓子,深情款款地对傻妞说:“哦,亲爱的,看看这感人的一幕!这证明了什么?证明真诚的爱与接纳,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比任何仙女教母的咒语都管用!就像我对你的爱,绝对真诚,毫无程序错…嗷!”
他再次被傻妞精准地掐中了“要害”,发出一串扭曲的电子音。
傻妞面无表情,但眼底的蓝光柔和了许多:“冗余情感模块过载。建议冷却。不过…逻辑上,认可此结论。”
月上中天,清辉如洗,温柔地洒满同福客栈的后院。
白日里的喧闹沉淀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匹诺曹站在院子中央,小小的木头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
他换上了一套祝无双用细棉布连夜给他改小的干净衣裳,虽然依旧是木头的身体,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然不同。
那双玻璃珠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离别的感伤。
同福客栈的“家人们”都出来送他。
佟湘玉手里拎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李大嘴刚烙好的、还温热的几张馅饼,絮絮叨叨地叮嘱:“…路上饿了就吃!省着点!到家了…额是说,到你该去的地方了,托个梦…不是,给额们捎个信儿!别让额们惦记!”
白展堂拍拍他的木头肩膀(这次动作轻了许多):“小子,以后机灵点!遇到事儿别慌,想想在咱这儿学的!记住喽,江湖路远,靠的是脑子,不是你那鼻子!”
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当然,实在不行,跑快点也行!”
郭芙蓉抱着胳膊,还是那副爽利样儿,但语气温和:“匹诺曹,记住啦!拳头大不一定有理,但理直了,腰杆子就硬!谁敢欺负你,报我郭芙蓉的名号!虽然…可能不太管用,但气势不能输!”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文绉绉地说:“匹诺曹小友,此番归去,望你秉持赤子之心,守正求真。切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心诚则灵,金石为开!”
他引经据典,匹诺曹听得半懂不懂,但用力点头。
李大嘴搓着手,嘿嘿笑着:“那啥…以后要是有啥好吃的…嗯…我是说,要是路过啥好地方,记得给我指个路!我李大嘴的厨艺,那必须得尝尝五湖四海的风味才能更上一层楼嘛!”
祝无双温柔地替他整了整衣领:“路上小心。累了就歇歇。无论在哪里,都要好好的。”
莫小贝难得没有恶作剧,塞给他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颗她珍藏的糖果,还有一小截红绳:“喏,拿着!糖是路上吃的!红绳…是我跟邱小冬学的,说是能保平安!灵不灵不知道,带着玩呗!”
吕青柠像个真正的小大人,递给他一个小册子,上面是她用工整的小字写的几页“生活小贴士”,比如“如何判断蘑菇是否有毒(简易版)”、“迷路了看星星找方向(北半球适用)”、“遇到凶狗怎么办(保持冷静,缓慢后退)”。
她认真地说:“知识就是力量。希望有用。”
吕青橙则直接扑过来抱了抱匹诺曹的木头腿(她只能抱到这),仰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诺曹哥哥!要记得回来看我们!我给你留最大最红的糖葫芦!”
白敬琪酷酷地扬了扬下巴,把自己那把心爱的左轮手枪模型(塑料的)往匹诺曹手里一塞:“喏,借你玩玩!防身!记得还啊!这可是限量版!”
虽然语气硬邦邦,但眼里的不舍藏不住。
晏辰和阿楚站在稍后一点,阿楚举着手机,记录着这温馨的告别时刻。
晏辰微笑着对匹诺曹说:“去吧,匹诺曹。带着在这里收获的勇气和真诚,去走你自己的路。记住,你已经是个真正的‘人’了,从你敢于直面自己、真诚待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了。这里永远是你的一个家。”
阿楚对着镜头,声音也有些动情:“家人们,宝宝们,看到没?这就是咱们同福客栈的魔力!一个迷路的小木偶,在这里找到了比变成真孩子更重要的东西——真实的自己和满满的爱!让我们用弹幕,送送咱们勇敢的小匹诺曹!”
匹诺曹环视着这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月光下,他们的笑容那么温暖。
他用力地点点头,把大家的礼物和叮嘱都紧紧抱在怀里,小小的木头胸膛里充满了力量。
他退后一步,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响亮而清晰:“谢谢!谢谢大家!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会永远记得你们!记得同福客栈!”
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在月光下静静矗立、灯火温暖的客栈,看了一眼那些如同家人般的身影。
然后,他转过身,抱着他的小包袱和伙伴们的礼物,迈开步子,小小的身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轻松,一步步走进了溶溶的月色之中,消失在通往未知远方的巷口。
【再见小木头!要幸福啊!】
【呜呜呜…舍不得!常回来看看!】
【同福客栈,永远的港湾!】
【弹幕护体!一路平安!】
【这个结局,温暖又充满力量!满分!】
【下一位幸运(倒霉)穿越者会是谁呢?(期待搓手)】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同福客栈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暖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门前。
送别的人群还伫立在原地,望着匹诺曹消失的方向,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孩子气却无比真诚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