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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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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冠军在同福翻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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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大堂里,人声鼎沸,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和跑堂白展堂那快得带出残影的吆喝声。

吕青柠坐在柜台一角,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防辐射眼镜,小小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划得飞快,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正沉浸在番茄免费小说某本探案集的悬疑世界里。

她身旁,吕秀才推了推自己那副旧式圆框眼镜,对着账本摇头晃脑:“子曾经曰过,账目清晰,方能……”

“方能被小郭姐姐一掌拍飞!”郭芙蓉的声音清脆地插了进来,端着两盘刚出锅的炒菜,风风火火地掠过,带起一阵风。

“秀才,别曰了,三号桌催菜呢!”她朝秀才飞了个眼刀,转向自己时又瞬间堆起笑容,“辛苦啦!”

吕秀才立刻收了声,讪讪地笑:“芙妹说的是,说的是。”

他赶紧低头,假装在账本上奋笔疾书。

另一边,阿楚正举着那枚小巧如纽扣的直播设备,调整着角度。

全息投影的光幕悬浮在半空,上面飞快滚动着五颜六色的弹幕。

晏辰站在她身侧,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腰后,下巴几乎要搁到她肩膀上,笑眯眯地看着光幕。

“家人们,宝宝们!看这边!”阿楚声音清亮,带着点兴奋的微颤。

她俏皮地对着光幕眨了眨左眼,做了个夸张的“比心”手势:“看见没?这就是我们同福客栈的日常!白大哥的葵花点穴手今日份营业中,李大嘴新研究的‘黯然**掌’——哦不,是黯然**饭,即将出锅!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白大哥这手速!单身多少年练出来的?】

【大嘴哥今天又创新菜了?求直播试毒!】

【青柠小神探在看啥小说呢?求书名!】

【小郭姐姐的排山倒海呢?想学!】

【掌柜的!今天算盘珠子打飞了没?】

【敬琪少爷!左轮保养一下啊!想看!】

【青橙妹妹好可爱!姨姨亲亲!】

【邢捕头今天抓到贼了吗?亲娘啊!】

弹幕密密麻麻,热情洋溢地讨论着客栈里每一个人物和趣事。

佟湘玉扭着腰肢从后厨出来,手里捧着一小碟精致的点心,陕西口音带着笑意:“额滴个神啊!这帮娃娃们,嘴甜滴很!”

“来来来,尝尝额新做的桂花糕,给家人们看看!”她把点心碟子凑到直播镜头前。

那软糯金黄的小点心立刻引来一片【想吃!】【掌柜的手真巧!】【求空投!】的弹幕。

“替我问候你们主治大夫!”吕青橙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小得意。

她正站在一张空桌子旁,小手对着空气比划着惊涛骇浪掌的起手式,小脸憋得通红,试图凝聚“内力”,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白敬琪斜倚在楼梯口,手里习惯性地把玩着他那把宝贝左轮手枪,金属枪身在油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瞥了一眼吕青橙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嘴角撇了撇,发出一个极其不屑的短促音节:“哗擦。”

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几秒。

就在这一片喧闹和谐之中,同福客栈那扇敞开的门框,仿佛一个天然的舞台入口,光线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分割。

来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像一片被风吹落的秋叶,轻盈得没有惊动任何尘埃。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旗装,料子看得出是上好的丝绸,却在边角处带着难以发现的磨损与风尘。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着一支样式古朴的银簪,再无多余饰物。

那张脸,清丽得如同雨后的白荷,眉眼间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浓得化不开的倦怠与疏离,仿佛看尽了万丈红尘,只剩下一片寂寥的荒原。

她站在那里,周身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与客栈里暖烘烘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喧嚣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跑堂的白展堂身形一僵,那快如闪电的抹布停在了半空。

李大嘴从后厨探出来的、油光满面的胖脸凝固了。

连一直沉迷小说的吕青柠也抬起了头,防辐射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那女子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客栈内一张张或惊讶或好奇的脸,最后落在佟湘玉身上。

她莲步轻移,姿态是刻入骨髓的宫廷优雅,每一步都带着精确的尺度。

行至佟湘玉面前约莫三步远的地方,她微微屈膝,双手交叠置于身侧,行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宫礼,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的柔婉,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掌柜的安好。奴家尔淳,自远方漂泊而来,身心俱疲,只求一处清净角落,暂避尘嚣,歇歇脚。”

她的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温顺无害。

“额滴神啊!”佟湘玉最先反应过来,职业病让她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暂时压下了心底那点莫名的异样感。

“快请进快请进!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咱同福客栈,就是给人歇脚滴地方!”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白展堂挥手,“展堂,愣着干啥?快给这位尔淳姑娘看座!上茶!要好茶!”

她习惯性地朝悬浮的直播光幕方向瞄了一眼,仿佛在征求“家人们”的意见。

这一眼,如同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尔淳????????】

【卧槽!金枝欲孽!如妃娘娘的头号劲敌!】

【娘娘!您怎么流落民间了?紫禁城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尔淳小主!七侠镇比紫禁城刺激多了!信我!】

【后宫顶级宫斗大师空降同福客栈?这剧本我买爆!】

【娘娘小心!这家店卧虎藏龙!尤其那个啃糖葫芦的小祖宗!】

【尔淳姑娘看着好憔悴啊…紫禁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赌五毛钱,她袖子里肯定藏着毒药!】

【掌柜的快跑!这姐姐段位太高!】

【替掌柜的问候尔淳姑娘的主治大夫!(狗头保命)】

弹幕瞬间爆炸,密集得几乎要盖过全息投影本身的光亮。

各种惊叹号、问号、调侃和预警疯狂刷屏,内容无一例外全都围绕着这位自称“尔淳”的女子和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个波谲云诡的深宫世界。

“嚯!”阿楚低低惊叹一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晏辰,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飞快地说,带着点兴奋的颤音:“老公!活的!活的宫斗冠军!活的《金枝欲孽》!这可比追剧带劲多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直播设备光滑的边缘。

晏辰的嘴角也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他顺势揽紧了阿楚的腰,下巴在她发顶亲昵地蹭了蹭,同样压低声音回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嗯哼,看这通身的气派,这‘只求清净’的开场白…啧啧,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婆,准备好瓜子板凳,年度大戏要开场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尔淳看似温顺低垂的眼睑和那身过于素净却难掩旧日华贵的旗装。

铁蛋那金属质感、毫无平仄起伏的声音,非常“贴心”地打破了这短暂的、被弹幕填满的寂静:“老板,环境背景音匹配完成。”

“根据目标人物特征及历史数据库关联分析,推荐播放曲目:《宫心计》主题曲《攻心计》,契合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七。是否播放?”他那张英俊的仿生人脸转向晏辰和阿楚,表情真挚。

“放!”阿楚和晏辰几乎是异口同声,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意。

铁蛋微微颔首,眼中蓝光一闪。

下一刻,一阵极具辨识度的、充满古韵又暗藏机锋的粤语女声吟唱,伴随着悠扬的笛声和紧凑的弦乐,瞬间在喧闹的客栈大堂里流淌开来:“无论你地位身份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无论你什么心……”

这极具宫廷斗争氛围的音乐一响起,效果拔群。

李大嘴手里刚炒好的一盘菜差点没端稳。

吕秀才猛地一缩脖子,眼镜滑到了鼻尖。

邢捕头刚偷摸拿起桌上一个客人留下的精致鼻烟壶,吓得手一抖,差点掉地上,嘴里下意识地嘀咕:“亲娘哎!这调调…影响仕途啊!”

尔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剧烈地闪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激起的涟漪。

但她控制得极好,那份惊疑与被打扰的愠怒只泄露了不到半秒,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淡淡倦意的温婉表情,只是看向铁蛋和阿楚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清晰可辨的冰冷探究。

她不明白这奇怪的“乐器”声音从何而来,更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反应。

一直沉默地站在阿楚和晏辰身后的傻妞,那双清澈的电子眼微微闪烁了几下。

随即用她特有的、柔和悦耳但同样缺乏情感起伏的声线,平静地开口补充道:“老板娘,老板,初步非接触式扫描分析显示,目标人物‘尔淳’随身物品检测到多种高生物毒性物质残留。”

“包括但不限于:麝香(微量,集中于指甲缝隙及袖口内衬)、鹤顶红(极微量粉末,附着于发簪尾部凹槽)、断肠散(混合型植物毒素,微量存在于腰间香囊夹层内)。”

“威胁等级评估:中度,建议保持安全距离并持续监控。”

傻妞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砸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这次是真的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尖叫一声,像受惊的兔子,整个人猛地向后弹跳了一大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柜台。

她惊恐万分地指着尔淳,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毒…毒药!展堂!展堂救命啊!”

声音都变了调。

白展堂身形一晃,快如鬼魅般瞬间挡在了佟湘玉身前,脸色凝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已然摆好,警惕地盯着尔淳:“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带着这些要命的东西进店,你想干啥?”

“替我们掌柜的问候你主治大夫啊?”他紧张得连吕青橙的口头禅都秃噜出来了。

郭芙蓉柳眉倒竖,一个箭步上前,与白展堂并肩而立,双掌一错,掌心隐隐有气流涌动,娇叱道:“排山倒……”

后面的“海”字还没喊出来,就被旁边的吕秀才死死拽住了胳膊。

“芙妹!冷静!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况且…况且这位姑娘看起来…呃…”吕秀才急得满头大汗,想找个词形容尔淳那柔弱无害的样子,可想到傻妞报出的那些毒药名字,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燕小六的反应最直接,他“嗷”一嗓子,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拔出他那把标志性的刀。

结果用力过猛,刀鞘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李大嘴刚擦干净的地板上。

他双手握刀,刀尖对着尔淳的方向乱晃,声音带着哭腔:“呔!何方妖…妖女!胆敢在七侠镇地界撒野!”

“放…放下武器!不然…不然我替我七舅姥爷…不对,替我二舅姥爷照顾…啊呸!拿下你!”他语无伦次,紧张得把经典台词说得颠三倒四。

莫小贝原本坐在角落的桌子上,晃悠着两条腿,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完全是一副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模样。

傻妞那句“鹤顶红(极微量粉末,附着于发簪尾部凹槽)”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发簪?”莫小贝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缓缓地、缓缓地转向尔淳头上那支样式古朴的银簪。

簪子尾部,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凹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秒。

然后,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莫小贝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她手中的糖葫芦签子,“咔嚓”一声被硬生生捏断!

山楂果滚落在地。

她原本红润可爱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眼神变得空洞、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纯粹的、冰冷刺骨的黑暗。

一股无形的、极其强大的压力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离她最近的几张桌子上的碗碟都开始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

“鹤顶红……”莫小贝的声音完全变了,不再是清脆的童音,而是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回响,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寒冰。

“给我嫂子下毒?”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尔淳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毁灭欲。

整个客栈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尔淳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她精心维持的温婉面具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寸寸碎裂。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如此纯粹、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压迫感!

这压力并非来自千军万马,而是源于眼前这个小小的、前一秒还在啃糖葫芦的女孩!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她的心脏,甚至盖过了那些毒药被发现的惊惶。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背脊撞上了身后的门框。

【我靠靠靠靠靠!小贝入魔了!】

【保护我方掌柜的!小贝冲啊!】

【娘娘懵了吧?傻眼了吧?宫斗没见过这种选手吧?】

【这内力威压!隔着屏幕我腿都软了!】

【替尔淳姑娘问候她主治大夫!这次是真的要用了!】

【小贝:听说你想下毒?】

【葵花点穴手和排山倒海在绝对力量面前瑟瑟发抖…】

【小六捕头,唢呐呢!快吹个百鸟朝凤送送娘娘!】

【青柠小宝贝快用你的iPad查查怎么安抚入魔啊!】

弹幕疯狂滚动,带着惊恐和莫名的兴奋。

“小贝!小贝!醒醒!是嫂子!嫂子没事!”佟湘玉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想冲过去又不敢。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喝一声,身影一晃就想上前。

“哗擦!”白敬琪低骂一声,左手瞬间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右手则下意识地伸向旁边吓呆了的吕青橙,想把她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变故再生!

尔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莫小贝那恐怖的压力彻底碾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的惊恐瞬间转化为一股狠厉的决绝!

就在所有人(包括弹幕)的注意力都被入魔的莫小贝吸引的刹那,尔淳动了!

她一直低垂交叠在身侧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抬起,目标不是莫小贝,而是离她最近的、也是她最初目标的——佟湘玉!

那支藏着鹤顶红的银簪不知何时已滑落到她指间,尖锐的簪尾闪烁着一点诡异的幽蓝,如同毒蛇的獠牙,带着同归于尽的狠绝,直刺佟湘玉的咽喉!

这一下又快又狠,刁钻至极,完全是宫廷暗杀训练出的本能!

白展堂和郭芙蓉虽然一直戒备着,但注意力被莫小贝分散了大半,反应终究慢了半拍!

“掌柜的!”白展堂目眦欲裂。

“嫂子——!”莫小贝空洞的眼中戾气暴涨,那股恐怖的威压骤然增强,桌椅开始剧烈摇晃。

“唉呀妈呀!”佟湘玉吓得魂飞天外,连陕西话都吓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致命的蓝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就在那淬毒的簪尖距离佟湘玉白皙的脖颈皮肤仅有三寸之遥,佟湘玉甚至能感觉到那金属特有的冰冷锐气时——

“娘娘,KPI考核期早过了,您这指标完成得有点滞后啊。”

阿楚那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慵懒,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就像在点评一道菜的火候。

随着她话音落下,晏辰的手指在腕上一个极不起眼的黑色手环上轻轻一按。

“嗡——!”

一声轻微的、高频的震动音响起。

尔淳刺出的手臂前方,空气骤然扭曲!

无数道细如发丝、却亮得刺眼的红色光线凭空交织浮现,瞬间构成了一张致密无比的光网,精准无比地将尔淳持簪的右手连同那支毒簪,牢牢地笼罩在内!

光线灼热,如同烧红的铁丝网,虽然没有直接接触皮肤,但那恐怖的高温辐射瞬间就让尔淳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要燃烧起来!

剧烈的灼痛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当啷!”那支淬了鹤顶红的银簪掉落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簪尾那点幽蓝的光芒在红色光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讽刺。

光网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禁锢住尔淳手臂的同时,迅速收缩、变形,眨眼间就变成一个刚好将她整个人束缚在内的立体光笼。

红芒流转,危险而美丽。

整个客栈,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只有弹幕还在疯狂地表达着劫后余生的震撼:

【卧槽!!!!激光网!!!】

【高科技!降维打击!】

【娘娘:本宫的簪子…烫手!】

【KPI过期了可还行!阿楚小姐姐骚话满分!】

【晏老板帅炸!这操作!】

【替娘娘问候现代科技的主治大夫!】

【虎狼之词!绝对的虎狼之词!(但爱听)】

【小贝好像…冷静一点了?】

【邢捕头:亲娘啊,这…这仕途保住了?(擦汗)】

【小六,快把刀捡起来,别扎着自己脚!】

尔淳被禁锢在流转着红芒的光笼中,动弹不得。

灼热的辐射感让她皮肤刺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看着地上那枚曾是她最后依仗的银簪,再看看眼前这完全超出她理解范畴的“妖术”,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那是一种从云端彻底跌入泥沼,所有心机、手段、依仗都被无情碾碎的茫然与绝望。

她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抬起头,不再是那种带着疏离的倦怠,而是充满了真实的、无处遁形的惊惧和不解,看向阿楚和晏辰,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微微发颤:“这…这是何物?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阿楚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快步走到惊魂未定、被白展堂紧紧护在怀里的佟湘玉身边。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佟湘玉冰凉的手背,声音放柔:“掌柜的,没事了,吓着了吧?快坐下喝口水压压惊。”

她朝白展堂使了个眼色。

白展堂会意,赶紧扶着腿软的佟湘玉坐下:“湘玉,没事了没事了,有阿楚他们在呢,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他一边安慰,一边警惕地盯着光笼里的尔淳。

晏辰则走到莫小贝身边。

此刻的莫小贝,眼中那骇人的黑暗和空洞正在缓缓退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也在减弱,但小脸上依旧残留着煞白和一丝戾气。

晏辰蹲下身,没有贸然触碰她,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平缓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小贝,看看,嫂子没事了。”

“坏东西被抓住了。你看,铁蛋和傻妞都在呢,谁也伤不了我们的人。”

“深呼吸,把那些不开心的‘气’都呼出去,好不好?”

莫小贝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落到晏辰脸上,又缓缓转向被白展堂护着的、正捧着茶杯哆嗦的佟湘玉。

最后定格在地上那枚银簪和被困在光笼里、一脸灰败的尔淳身上。

她眼中的戾气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小嘴一瘪,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一声:“嫂子……”

身体晃了晃,那股支撑她的恐怖力量骤然消失,疲惫感和后怕涌了上来,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直守在她侧后方的祝无双眼疾手快,一把将莫小贝揽入怀中,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小贝乖,没事了没事了,无双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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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吧?睡一会儿,睡醒就好了。”她抱着莫小贝,轻轻退到相对安静的角落。

安抚好两头,阿楚这才转过身,走到光笼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双手抱臂,姿态放松,脸上带着一种“终于可以好好聊聊”的表情,看着笼中狼狈不堪的尔淳。

“尔淳姑娘,或者…该称呼你为徐公公的义女?”阿楚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尔淳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你…你怎会知晓?!”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是她在深宫中挣扎求存的根基,更是她无法摆脱的枷锁!

眼前这个奇装异服、手段通神的女子,怎么会知道?!

旁边的铁蛋适时地用他那毫无波澜的金属音补充道:“历史人物数据库:徐万田,清嘉庆帝时期宫内资深太监总管,因身体残缺心理扭曲,收养多名孤女,训练为宫斗工具,用以巩固自身权势及晚年保障。”

“目标人物‘尔淳’为其收养女之一,编号丙七。”

“数据库来源:清宫秘档(数字化副本)、内务府杂录、相关宫女太监口述实录等。”

傻妞也接口道,声音依旧柔和:“行为逻辑分析补充:目标‘尔淳’长期处于极端高压、扭曲的竞争环境中,缺乏安全感,行为模式高度依赖‘控制’与‘清除威胁’。”

“对‘义父’徐万田存在病态忠诚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感。”

“其携带剧毒物品及攻击行为,属于深层次生存焦虑及任务驱动下的应激反应。”

两个仿生人一唱一和,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将尔淳从里到外、连同她最不愿示人的伤疤,都剖析得清清楚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尔淳的脸色由惨白转为灰败,身体微微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看着铁蛋和傻妞,又看看阿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被彻底看穿的恐惧,有秘密被曝光的羞愤,有对“妖术”的无力,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长久压抑下的疲惫与茫然。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声音低哑破碎:“…是。我…我是徐公公的义女。”

“是他…派我入宫,为他争,为他斗…为他扫清一切障碍。我…我别无选择。”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她眼中滑落,滴落在光笼流转的红芒上,瞬间蒸发成一丝微不可察的白汽。

“别无选择?”阿楚挑了挑眉,语气里没有鄙夷,反而带着一丝了然和清晰可辨的叹息。

“在紫禁城那个大染缸里,或许吧。每一步都是万丈深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你争,是为了活;你斗,是为了不被别人踩下去;你下毒害人,是因为别人也想害你。”

“你就像一只被关在华美笼子里的鸟,爪牙磨利了,心却早就被那笼子勒得喘不过气,扭曲了形状。”

“徐公公是给你笼子的人,也是攥着你脖子的人。”

阿楚的话,像一把钝刀子,缓慢而精准地割开了尔淳长久以来用以麻痹自己的坚硬外壳,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真相。

她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晏辰走到阿楚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暮鼓晨钟:“尔淳姑娘,看看这里。”

他抬手指向惊魂甫定、但已开始担忧地看着她的佟湘玉,指向抱着昏睡莫小贝的祝无双,指向紧紧护着佟湘玉的白展堂,指向松了口气、正弯腰去捡地上簪子的吕秀才(被郭芙蓉一巴掌拍开:“秀才!别碰!有毒!”)。

指向还在手忙脚乱找刀鞘的燕小六,指向擦着冷汗的邢捕头,指向好奇又带着点后怕探头的李大嘴,指向被祝无双抱着的莫小贝,还有那两个粉雕玉琢、正怯生生又好奇地看着她的吕青柠和吕青橙。

“这里没有龙椅,没有凤冠,没有你死我活的倾轧。”晏辰的目光扫过同福客栈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回尔淳满是泪痕的脸上。

“这里只有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有吵吵闹闹的拌嘴,有鸡飞狗跳的麻烦,更有彼此扶持、真心相待的家人。”

“掌柜的心软,知道你带着毒,刚才第一反应还是想给你找个清净角落休息。”

“小郭脾气火爆,但最是侠义心肠。”

“老白贪生怕死又贪财,可为了护着掌柜的,他敢挡在你前面。”

“小贝…她刚才想撕碎你,只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了要害她最亲的姐姐的敌人。”

“这里的人,会为了一个肉夹馍争得面红耳赤,也会为了一个陷入困境的陌生人倾尽全力。”

晏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通过直播,传到了无数“家人们”那里:

【泪目了…晏老板说得太好了!】

【这就是同福客栈啊!】

【娘娘,留下来吧!这里能治你的心病!】

【紫禁城是牢笼,同福客栈才是家!】

【掌柜的真的好善良!小贝的暴走也是因为爱啊!】

【替尔淳姑娘问候紫禁城的主治大夫!该换药方了!】

【小六,别找刀了,快给娘娘递块帕子擦擦泪!】

尔淳怔怔地听着,泪水模糊的视线缓缓扫过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佟湘玉眼中的关切和后怕,郭芙蓉虽然警惕但依旧坦荡的眼神,白展堂护犊子的姿态,吕秀才那迂腐却真实的担忧,燕小六的笨拙,邢捕头的小算计,李大嘴的憨厚,祝无双抱着莫小贝的温柔,还有那两个小女孩纯净好奇的目光……

这一切,都和她所熟悉的那个冰冷、虚伪、步步惊心的世界截然不同。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温暖”的陌生感觉,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浸润她早已干涸龟裂的心田。

晏辰看着她的眼神变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朝阿楚微微点头。

阿楚会意,对着光笼抬了抬下巴:“铁蛋,收了吧。傻妞,给她处理一下手上的灼伤,顺便做个深度扫描,清除掉她身上所有不该有的‘小玩意儿’。”

“指令确认。”铁蛋应道,眼中蓝光一闪。

那流转着危险红芒的光笼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傻妞走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仪器。

她拉起尔淳被高温辐射灼伤、有些红肿的右手,语气依旧柔和:“请勿紧张,消毒及组织修复程序启动,预计三分钟内完成。”

“全身扫描及有害物质清除同步进行。”

那白光笼罩住尔淳的手,一阵清凉舒适的感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迅速缓解。

尔淳呆呆地任由傻妞操作,身体僵硬,但眼神中的惊惧和绝望,正在被一种巨大的、不知所措的茫然和隐隐的期盼所取代。

佟湘玉在白展堂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她看着尔淳狼狈的样子,尤其是那红肿的手和满脸的泪痕,陕西口音里带着浓重的心疼和天生的母性:“额滴个神啊…造孽滴很!姑娘,你看你,弄得这一身…疼坏了吧?”

“快别站着了,坐下坐下!展堂,去把我那罐上好的雪花膏拿来!”

“还有大嘴,赶紧的,熬点热乎的姜汤压压惊!”

“无双啊,小贝没事吧?”

“掌柜的,我没事。”祝无双在角落应道,轻轻拍着怀中已经睡熟的莫小贝。

“芙妹,去帮无双照顾小贝。”吕秀才推了推眼镜。

“知道啦!”郭芙蓉应了一声,走向祝无双。

李大嘴赶紧应声:“好嘞掌柜的!姜汤马上好!”

颠颠地跑回后厨。

白展堂则飞快地跑到楼上佟湘玉的房间去拿雪花膏。

邢捕头搓着手,凑上前,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咳咳,这位尔…尔淳姑娘是吧?”

“你看啊,这个…这个打架斗殴,损坏公物…虽然没真打起来,但也造成了恐慌,影响了我们七侠镇和谐稳定的社会局面…这个…按照《大明律》…呃…”

他习惯性地想捞点好处,但在佟湘玉和阿楚等人不赞同的目光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燕小六终于找到了刀鞘,笨拙地把刀插回去,挺起胸膛,努力找回捕头的威严:“对!邢头儿说得对!那个…损坏公物要赔!”

“精神损失费…呃,抚慰金!也得意思意思!”他努力回忆着以前听过的词。

尔淳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关切、或忙碌、或努力想表现得“公正”的脸,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清凉舒适的修复感,听着佟湘玉那带着浓浓乡音却无比暖心的絮叨……

那颗在深宫中早已冰冷坚硬、布满裂痕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汪温热的泉水中,那些尖锐的棱角和经年累月的寒冰,正在被一点点软化、消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抬起那只没有被傻妞握住的手,颤抖着伸向自己旗装的前襟内侧,摸索了片刻,取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一层层小心地剥开油纸,露出里面一片薄薄的、闪烁着温润光泽的金叶子。

她将这片金叶子,用双手捧着,无比郑重地递向佟湘玉。

“掌柜的,”尔淳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和哽咽,却比之前多了一份释然和真诚,“今日惊扰贵店,损毁器物,更…险些酿成大祸。”

“尔淳…身无长物,唯有此物还值些银钱。权作赔偿,万望…万望掌柜的收下。”

她深深地弯下了腰。

佟湘玉看着那片金叶子,又看看尔淳恳切而卑微的姿态,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没接那金叶子,反而一把握住了尔淳捧着金叶子的手(傻妞已经完成了治疗,退到了一旁),声音带着哽咽:“傻女子!说这些干啥!额是缺这点金子的人吗?”

“额滴神啊!快收起来!人没事就好!就好!”

“这金叶子你留着,以后…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她不由分说地把尔淳的手推了回去,紧紧握住,“看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还没吃饭吧?”

“展堂!雪花膏呢?快点!大嘴,姜汤好了没?再炒两个好菜!要清淡的!给尔淳姑娘接风…呃,压惊!”

白展堂正好拿着一个精致的瓷罐跑下来:“来了来了!湘玉,这可是你压箱底的贡品雪花膏啊!”

他有点肉疼,但还是递了过去。

“费什么话!快给姑娘抹上!”佟湘玉瞪了他一眼。

尔淳被佟湘玉温热的手紧紧握着,感受着那粗糙掌心里传来的、毫无保留的善意和力量,听着她带着乡音却无比暖心的安排,再看看周围人投来的、不再有敌意而是带着同情和接纳的目光。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绝望的泪水,而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疲惫,和一种终于找到依靠港湾的宣泄。

她像个迷路已久、终于归家的孩子,在佟湘玉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好…好…”她哽咽着,只能发出这一个音节。

【呜呜呜…掌柜的太好了!】

【破防了!娘娘终于找到能哭的地方了!】

【金叶子啊!娘娘最后的家当了!掌柜的霸气!】

【白大哥肉疼雪花膏的样子笑死我了!】

【小六捕头:所以…抚慰金还收不收了?(委屈)】

【邢捕头:亲娘啊,这金叶子…影响仕途啊!(眼馋)】

【替我问候紫禁城的主治大夫!娘娘的心病在同福找到解药了!】

【青柠小宝贝在查清史稿吗?】

【青橙妹妹好像没那么怕了?】

全息光幕上,弹幕也变得温情脉脉起来,充满了感动和祝福。

接下来的日子,尔淳留在了同福客栈。

她不再是那个心机深沉、满身是刺的宫斗冠军,更像一个需要重新学习如何生活的学生。

佟湘玉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子,嘘寒问暖,张罗着给她裁新衣(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旗装),还特意叮嘱李大嘴做些清淡滋补的吃食给她调养身体。

尔淳起初笨拙而拘谨,连端茶倒水这种简单的活计都带着宫廷礼仪的刻板,惹得郭芙蓉直乐:“哎哟我的娘娘,您这端杯茶跟给皇上进贡似的,累不累啊?放着我来!”

久而久之,“放着我来”这句无双的招牌台词,倒成了郭芙蓉调侃尔淳时的口头禅。

尔淳也渐渐放下了心防。

她开始笨拙地学习着用普通的碗筷吃饭(而不是那些精巧易碎的瓷器)。

学习着在清晨帮忙擦拭桌椅(而不是算计着如何在晨省时压别人一头)。

学习着和吕青柠、吕青橙两个小丫头讲一些深宫里的趣闻(当然,隐去了那些血腥阴暗的部分),听得两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偶尔,她也会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客栈里人来人往的热闹。

看着白敬琪笨拙地想教吕青橙玩他的左轮手枪又被郭芙蓉追着打。

看着吕青柠捧着iPad煞有介事地分析莫小贝那天“入魔”的生理机制。

看着邢捕头和燕小六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

她的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铁蛋和傻妞的扫描和清除很彻底。

那些浸染在指甲缝里、衣物夹层中的微量毒素都被无害化处理掉。

尔淳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沉重而污秽的枷锁,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傻妞还根据她的体质数据,提供了一份详细的营养和情绪调理建议,由佟湘玉监督执行。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暖暖地洒在客栈后院。

尔淳坐在石凳上,看着佟湘玉在晾晒刚洗好的被单。

微风拂过,带着皂角和阳光的清新味道。

佟湘玉一边忙活,一边絮絮叨叨:“尔淳妹子啊,你看你这手,细皮嫩肉的,以前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吧?”

“往后啊,就在咱这儿安心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额跟你说,七侠镇东头王婆家的胭脂水粉可好了,赶明儿让展堂陪你去逛逛?女孩子家,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晾好最后一条被单,拍了拍手,叉着腰,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尔淳看着佟湘玉被阳光晒得微红、却洋溢着勃勃生机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干净红润、不再需要刻意保养去掩盖憔悴的双手,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似乎也被这暖阳驱散了。

她抬起头,迎着阳光,露出了一个来到同福客栈后,第一个真正轻松、释然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新生的暖意:“掌柜的…姐姐。”

她尝试着用这个陌生的、却让她心头发暖的称呼,“胭脂水粉…我不需要了。不过,我…我想学着做。”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中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充满希望的光彩,“我在宫里…见过很多方子,也…也懂些药理。”

“我想,或许…或许可以试试,做些不一样的、干干净净的胭脂?”

佟湘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绽开,比阳光还灿烂:“哎哟!这可是好事啊!额滴神啊!咱尔淳妹子心灵手巧!准行!”

“需要啥材料跟姐说!姐给你置办!”她兴奋地拍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妹子做的胭脂风靡七侠镇的样子。

后院门口,阿楚正举着直播设备,悄无声息地将这一幕温暖定格。

晏辰站在她身边,含笑看着。

铁蛋和傻妞安静地侍立在后。

全息光幕上,弹幕如春风般拂过:

【娘娘找到新事业了!胭脂铺老板娘预定!】

【干干净净的胭脂!泪目!告别过去的阴影!】

【掌柜的真是最好的姐姐!】

【尔淳姑娘笑起来真好看!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七侠镇治愈一切!】

【替我问候紫禁城的主治大夫!病人已出院,勿念!】

【期待尔淳牌纯天然无公害胭脂!】

又过了些时日,尔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那身萦绕不去的阴郁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与安宁。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七侠镇的集市,认真挑选着各种花草、矿物原料,向药铺的老先生请教,在小本子上仔细记录着配方和心得。

她甚至用佟湘玉坚持让她留下的那片金叶子做本钱,盘下了镇西头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铺面。

开张那天,没有锣鼓喧天,只在小小的门楣上挂了一块朴素的木匾,上面是她自己提笔写的三个清秀小字——“净芳斋”。

同福客栈的伙伴们自然是第一批客人。

佟湘玉捧着一盒散发着淡淡茉莉清香的胭脂,爱不释手:“额滴神啊!尔淳妹子,你这手艺绝了!又香又好看!还不伤皮肤!比宫里那些贡品还好!”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郭芙蓉也试了试,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嘿!娘娘…不对,尔淳老板!你这胭脂,比我排山倒海打出来的气色还红润!”

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白敬琪和吕青橙两个小家伙也凑热闹,白敬琪别扭地买了一小盒粉色的,塞给吕青橙:“喏…替…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啊呸!给你的!”

说完脸一红就跑开了,留下吕青橙拿着胭脂盒,小脸红扑扑的,眼里闪着光。

吕青柠则推了推她的防辐射眼镜,拿着iPad对着胭脂成分表(尔淳坚持要写清楚每一种天然成分)煞有介事地分析:“嗯…主要成分是天然玫瑰提取物、珍珠粉、蜂蜡…无化学添加,无重金属残留…安全系数五星!”

“尔淳姐姐,你这个配方可以申请专利了!”

邢捕头也来凑热闹,腆着脸:“尔淳姑娘…啊不,尔老板!你这胭脂…能不能给捕快家属打个折?”

“亲娘啊,这…这影响仕途…哦不,是促进家庭和谐啊!”

燕小六立刻跟上:“对对对!替我二舅姥爷照顾照顾生意!”

日子就在这样平淡温馨、偶尔鸡飞狗跳的烟火气中流淌。

尔淳的“净芳斋”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她的手艺和那份“干干净净”的理念,赢得了不少街坊邻里的喜爱。

她彻底融入了七侠镇的生活,仿佛那紫禁城的尔淳小主,真的只是前世一场过于疲惫的噩梦。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尔淳收拾好她简单的行囊——几件新做的寻常布衣,几本记录着胭脂配方和花草图谱的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装着“净芳斋”招牌胭脂样品的木盒。

她来到同福客栈,向佟湘玉和众人辞行。

“掌柜的姐姐,白大哥,芙妹,秀才,还有大家…”尔淳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这些给予她新生的人们,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

“‘净芳斋’在邻县开了分号,我想…过去看看,也顺便,四处走走。”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从容,“看看这宫墙外的天地,究竟有多广阔。”

佟湘玉眼圈瞬间红了,上前紧紧抱住她:“尔淳妹子…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同福客栈永远是你的家!”

“记得常回来看看!带着你的新胭脂!”

“一定!”尔淳用力回抱了一下佟湘玉,声音哽咽。

她一一和大家道别,走到阿楚和晏辰面前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再造之恩,尔淳永世不忘。”

阿楚笑着扶起她:“说什么恩不恩的。记住,你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你是尔淳,是‘净芳斋’的老板,是自由自在的风。”

她俏皮地眨眨眼,“下次回来,带点新研发的口红色号啊!”

晏辰也温和笑道:“江湖路远,珍重。同福永远有你的房间。”

铁蛋和傻妞也微微躬身:“尔淳姑娘,一路顺风。”

尔淳含着泪,笑着点头。

最后,她走到悬浮的直播光幕前,对着那上面仍在滚动的、充满祝福的弹幕,露出了一个无比明媚、如同卸下所有重担的笑容,轻轻地挥了挥手:“家人们,宝宝们…尔淳,就此别过。”

“多谢你们…陪我走过这一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她的声音透过直播设备,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观看者的耳中。

【娘娘保重!】

【尔淳老板一路顺风!】

【常回家看看!】

【净芳斋生意兴隆!】

【替你问候新世界的主治大夫!】

【自由的风!说得好!】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充满了真挚的祝福。

尔淳转身,背起她小小的行囊,迎着初升的朝阳,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同福客栈的大门,那抹耀眼的红色很快消失在七侠镇朦胧的夜色里。

客栈里一时有些安静。

佟湘玉拿着手帕抹着眼泪,郭芙蓉搂着她的肩膀安慰。

白展堂感慨地摇摇头。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子曾经曰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然情谊长存。”

吕青柠还在对着尔淳离开的方向拍照,吕青橙则捧着她那盒胭脂,小脸贴在窗边张望。

阿楚将直播镜头转向客栈外那明媚的街道和湛蓝的天空,最后定格在客栈里这一张张带着离愁却更显温暖的脸上。

全息光幕上,最后四条弹幕缓缓浮现,如同为这场奇遇落下的诗意的注脚:

【紫禁城深锁朱门,同福店暖照凡人。】

【银簪淬毒终成烬,净芳吐蕊自在春。】

【莫问前尘多憾事,且看明朝万里云。】

【江湖烟火烹百味,相逢一笑是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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