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弥漫着小米粥暖融融的香气,混合着午后阳光晒在木头上的干燥味道。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圆圆的眼镜,镜片后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iPad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番茄免费小说章节,嘴里念念有词:“子曾经曰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颜如玉能帮你把这堆碗洗了吗?”郭芙蓉叉着腰,没好气地指着柜台旁堆积如山的碗碟,“吕轻侯!再不动手,信不信我排山倒海给你来个物理超度?”
吕秀才一个激灵,差点把宝贝iPad扔出去:“芙妹息怒!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扭着腰肢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捻着账本,“吵吵啥咧?这碗不洗,晚上客人喝西北风去?展堂!管管你媳妇儿!”
白展堂正翘着二郎腿,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一把铮亮的西洋式左轮手枪的转轮,闻言头也不抬,手指翻飞间,几颗黄澄澄的子弹精准地落入弹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掌柜的,家务事,我这身份,不方便。”他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
“哗擦!爹,你这枪保养得比脸还勤快!”白敬琪从后院窜进来,眼睛放光地盯着那左轮,随即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正在角落安静看书的吕青橙,耳根子悄悄红了。
吕青橙感受到目光,抬起头,冲他皱了皱小鼻子,做了个“再看揍你”的口型,白敬琪立刻缩了缩脖子,假装研究房梁。
“放着我来吧!”祝无双温温柔柔地笑着,已经挽起袖子走向那堆碗碟。
“亲娘啊!”邢捕头的大嗓门突然在门口炸响,他腆着肚子,一步三摇地晃进来,燕小六紧跟其后,手里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唢呐,“这同福客栈,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影响仕途啊影响仕途!”
他习惯性地感慨着,目光却滴溜溜地扫视着柜台里新添的几样点心。
阿楚和晏辰坐在大堂最敞亮的那张八仙桌旁,面前摊着一堆小巧精致的银色金属设备,正在调试。
一个悬浮在半空、只有巴掌大小的菱形水晶正对着整个大堂,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傻妞安静地站在晏辰侧后方,目光沉静如水。
铁蛋则歪着脑袋,手指在虚空中点点戳戳,像是在操作无形的界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时不时朝傻妞挤眉弄眼。
晏辰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一个微型接收器嵌入阿楚手腕上的银色镯子,抬头冲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搞定,我的女战神。现在你打个喷嚏,我都能在三百里外给你递纸巾,感动不?”
阿楚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他挺直的鼻子,左右晃了晃,漂亮的杏眼里满是促狭:“感动得想给你鼻子做个整形手术,晏大工程师。下次再敢偷偷把我备用电池当镇纸压你的鬼画符,我就让傻妞把你那些宝贝图纸叠成纸飞机,从屋顶放飞理想。”
“老板娘,需要现在执行放飞程序吗?”傻妞立刻接口,声音平静无波,但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别别别!”晏辰夸张地护住自己放在桌角的一卷设计草图,另一只手却顺势揽过阿楚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手下留情,夫人。图纸是无辜的,我的鼻梁更是无辜的。晚上给你烤你最爱的焦糖布丁赔罪,双份的量,怎么样?”
“成交!”阿楚立刻眉开眼笑,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像只慵懒的猫,“不过要加珍珠,超大颗那种。”
铁蛋在旁边看得直咂嘴,虚拟界面都忘了操作:“啧啧啧,老板,老板娘,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注意点影响行不行?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呃,仿生人的感受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却瞟向傻妞。
傻妞面无表情地回视他:“根据核心协议第7章第3条,我的情绪模块被设置为‘稳定优先’。另外,根据你过往137次类似言论的后续行为分析,你有96.8%的概率在接下来3分钟内试图对我进行无效的‘撩拨’操作。建议你节省能源。”
铁蛋夸张地捂住胸口,虚拟界面闪出一片代表心碎的乱码:“噢!傻妞,你这一刀,直接扎穿了我的CPU!我的心,不是,我的核心处理器好痛!需要爱的能量才能修复!”
他作势要往傻妞身上倒。
傻妞微微侧身,铁蛋扑了个空,差点撞到端着茶水上来的李大嘴。
“哎哟喂!”李大嘴灵活地一个扭腰躲开,托盘里的茶杯纹丝不动,“铁蛋兄弟,你这打情骂俏的,看着比俺颠勺还惊险!悠着点,这茶可刚沏好,烫着呢!”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吕青柠推了推她那副特制的防辐射眼镜,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真相只有一个,铁蛋叔叔又双叒叕失败了。”
她手里的平板屏幕上,番茄小说的界面不知何时已切换到一个复杂的分析图谱。
莫小贝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晃荡着两条腿,正美滋滋地舔着一串又大又圆、裹着厚厚亮晶晶糖壳的山楂糖葫芦,红艳艳的糖渣沾了一点在嘴角,她全不在意,完全沉浸在甜滋滋的幸福里,仿佛周遭的喧嚣都离她很远。
恰在此时,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门框里,光线猛地一暗。
一个身影几乎是滚了进来。
来人是个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出头。
穿着一身在现代看来也颇为“复古”的花哨衣裳——色彩饱和度极高的玫红色上衣,配着一条荧光绿的蓬蓬短裙,脚上是一双沾满泥污的白色厚底松糕鞋。
头发染成夸张的亮紫色,扎着两个歪歪扭扭、毛茸茸的高马尾,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她脸上糊着不知是眼泪、鼻涕还是某种黏糊糊的糖渍,混着灰尘,画出一道道滑稽又狼狈的痕迹。
一双眼睛很大,圆溜溜的,此刻却盛满了孩童般的惊恐和茫然,没有丝毫成年人的世故。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的、瘪了一半的塑料Kitty猫小包。
她踉跄着,像只受惊的小鹿,一头撞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碗碟跳起来又落下,汤汁溅开。
“阿嬷!阿嬷不见咗啊!”她带着浓重粤语腔调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客栈里轻松的氛围,尖利又无助,充满了原始的恐慌。
“边个见我阿嬷啊?阿哥话带我来揾阿嬷嘅……呜哇……”她放声大哭,眼泪混着脸上的污渍流得更凶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悬浮在半空的那枚直播菱形水晶,表面光晕微微一闪,一行行半透明的文字如同被惊起的鱼群,瞬间密密麻麻地浮现在水晶上方,清晰得让客栈里每一个人都能看见:
【花花世界花家姐!!!我滴妈童年回忆暴击!】
【真是蒋小花?这造型这口音这神态,一模一样!】
【演员演技炸裂啊!这认知特点演得太真实了,心疼死我了!】
【谁这么缺德把她弄到七侠镇来了?还丢了阿嬷?】
【看她哭成这样,心都碎了,同福客栈的家人们快帮帮她啊!】
【这撞进来的姿势也太惨烈了,像被狗撵了八条街……】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佟湘玉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
白展堂擦枪的动作凝固了,眼神锐利如鹰。
郭芙蓉忘了排山倒海的手势。
吕秀才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白敬琪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挂着的皮质枪套。
吕青橙警惕地站直了身体。
连角落里的莫小贝都停止了舔糖葫芦,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哭得撕心裂肺的怪姐姐。
阿楚已经从晏辰怀里坐直,眼神瞬间变得冷静而专注,带着职业性的锐利扫视着蒋小花。
晏辰的手悄然滑向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卡扣。
傻妞无声地向前半步,挡在晏辰侧前方。
“铁蛋!”阿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收到,老板娘!”铁蛋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瞬间收得干干净净,眼中蓝光疾速闪烁,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蓝色光束从他指尖射出,快速扫过蒋小花全身。
“目标:蒋小花。来源时空:公元2000年左右香港。生理扫描:脱水,轻微擦伤,中度惊吓状态,无致命伤。关键发现——”铁蛋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严肃。
“大脑皮层发育与常人存在显着差异,部分功能区活跃度受限。但请注意,‘傻’、‘智商低下’这类标签是粗暴且错误的。她的认知模式和情感表达自成体系,强度甚至高于平均基准线。”
“宝宝们莫慌!”阿楚的声音瞬间切换成一种安抚人心的直播腔调,清晰而稳定地对着悬浮水晶的方向说,同时人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瘫坐在地上大哭的蒋小花。
“家人们都看到了,这位是蒋小花妹妹,她现在很害怕,找不到最亲的阿嬷了。小花别怕,姐姐在这里,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佟湘玉也反应过来,她拍着胸口,操着一口浓重的陕西腔:“额滴神呀!吓死个人咧!快快快,无双,拿条热毛巾来!”
“小郭,倒杯温水,放点糖压压惊!可怜见的娃,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祝无双应了声“放着我来”,立刻转身去拿毛巾。
郭芙蓉也手忙脚乱地去倒水。
佟湘玉自己则弯下腰,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安抚:“女娃,莫哭莫哭,到额们同福客栈就跟到家一样,有啥委屈跟姨说……”
蒋小花似乎被佟湘玉温柔的语气安抚到一点点,抽噎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她的大眼睛茫然地扫过眼前一张张或关切或好奇的脸,最后,目光被佟湘玉身后、莫小贝手里那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牢牢吸住了。
那诱人的红色和晶莹的糖壳,在泪光模糊的视野里,像黑暗里唯一温暖的灯塔。
“糖……糖葫芦……”她喃喃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渴望,身体下意识地就朝着那抹红色挪动。
莫小贝看着她哭得脏兮兮的脸和渴望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糖葫芦往前递了递,小声说:“姐姐,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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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蒋小花的手快要碰到糖葫芦的刹那,她脚下一软,被自己松糕鞋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倒!
“哎呀!”莫小贝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咔嚓!
蒋小花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而她慌乱挥舞的手,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了莫小贝递过来的那串糖葫芦上!
晶莹脆硬的糖壳瞬间碎裂,裹着山楂的糖块四散飞溅!
有几块红彤彤的山楂直接滚到了莫小贝的鞋面上,糖渣沾了她一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莫小贝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看看地上碎裂的糖块和滚落的山楂,再慢慢抬起头,看向摔在地上还在发懵的蒋小花。
她那双总是带着点天真和无辜的大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迅速沉淀、凝结,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她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喀啦啦——!
以莫小贝为中心,肉眼可见的白色冰霜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疯狂地沿着地板、桌椅、柱子向上蔓延!
离她最近的几张桌子瞬间被厚厚的冰层覆盖,桌上的碗碟“滋滋”作响,茶水顷刻冻结!
刺骨的寒气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骤降,距离稍近的吕秀才和邢捕头猛地打了个寒噤,牙齿咯咯作响。
“小贝!”白展堂脸色剧变,身形一晃就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冰冷气墙猛地推开!
“入魔了!亲娘啊!”邢捕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蹭。
“这这这……这影响仕途啊!小六!快!替我照顾……”
燕小六也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地去拔腰间的刀,却摸到了唢呐,情急之下“呜哩哇啦”就吹起一个不成调的高音,刺耳的声音在冰寒的大堂里更添混乱。
“青橙!”郭芙蓉急喊。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吕青橙稚嫩的童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小小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莫小贝前方,双掌交错,一股沛然莫御的淡蓝色气劲轰然推出,试图阻挡那汹涌扩散的寒冰魔气!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半空相撞,气浪翻卷,将冻结的碗碟碎片震得四处激射。
吕青橙的小脸憋得通红,双脚在地面的冰层上犁出两道深痕,才勉强抵住那汹涌的寒流。
白敬琪哗擦一声,左轮手枪已闪电般拔出,枪口直指寒气中心,手指扣在扳机上,却犹豫着不敢开枪。
“傻妞!控温场!”晏辰厉喝一声,手指在腕带上一划。
“是,老板。”傻妞的声音依旧平静。
她瞬间移动到寒气扩散的前沿,双臂展开,掌心向下。
一层肉眼可见的、带着温暖橘红色光晕的能量薄膜以她为中心迅速展开,如同一个倒扣的暖碗,坚韧地顶住了那狂暴的冰霜侵袭。
薄膜与寒气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大量白雾升腾而起。
冰霜蔓延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在傻妞身前半尺之地!
“铁蛋!分析小贝状态!找唤醒点!”阿楚一边指挥,一边迅速蹲下身去扶还摔在地上的蒋小花。
蒋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刺骨的寒冷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蜷缩起来,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死死闭着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呜咽:“冻……好冻……阿哥救我……”
直播水晶上的弹幕瞬间被刷爆:
【卧槽!莫小贝暴走了!冰封千里!】
【吓尿!这就是传说中的入魔状态?隔着屏幕都觉得冷!】
【青橙小女侠好样的!惊涛骇浪掌硬刚魔气!】
【傻妞姐姐这控温场太帅了!科技vs魔功!】
【蒋小花吓惨了,造孽啊!】
【白敬琪拔枪了!别冲动啊孩子!那是你小姨!】
【邢捕头又坐地上了,燕小六的唢呐真是永远滴神(经)!】
【家人们稳住!相信同福客栈的战斗力!】
“老板娘,扫描完成!”铁蛋的声音带着高速运算的轻微嗡鸣。
“目标莫小贝,大脑杏仁核区域异常活跃,情绪阈值突破临界点!深层意识被强烈负面情绪(愤怒、委屈)覆盖!唤醒点关键词分析:正向情感链接——糖葫芦、家人、安全感。需要高强度正向刺激!物理降温无效,可能引发更剧烈反噬!”
“糖葫芦!是糖葫芦!”阿楚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对着佟湘玉大喊。
“掌柜的!快!厨房还有没有山楂和糖?”
“有有有!大嘴!快!”佟湘玉也反应过来,尖声催促。
李大嘴如梦初醒,嗷一嗓子就往厨房冲:“等着!马上就好!”
就在这冰火对峙、一片混乱之际,客栈门口的光线再次被挡住。
三个穿着流里流气、满脸横肉的男人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一脸凶相,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瞬间就锁定了被阿楚护在身后、抖成一团的蒋小花。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声音沙哑难听:“死痴线!果然跑到这里来了!害老子们好找!把她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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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一个瘦高如竹竿,眼神阴鸷,一个矮壮似铁墩,满脸横肉,都抱着胳膊,不怀好意地冷笑着。
他们的目光扫过客栈里被冰封的桌椅和正在对峙的傻妞与寒气,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贪婪和凶狠。
“蒋小花!”刀疤脸提高音量,带着恐吓。
“你阿哥说了,乖乖跟我们回去!不然……”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威胁意味十足。
蒋小花听到“阿哥”两个字,猛地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刀疤脸,恐惧的脸上竟然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她挣扎着就想爬起来朝刀疤脸跑去。
“阿哥!阿哥派你来揾我?揾到阿嬷未啊?我好惊啊……”
“小花别过去!”阿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厉声道。
“他们不是你阿哥派来的!他们是坏人!想抓你!”她立刻对着直播水晶喊道。
“家人们!人贩子团伙出现了!就是他们骗了小花,还想把她抓走!特征:刀疤脸领头,瘦高个,矮胖子!宝宝们快记下来!”
弹幕瞬间沸腾:
【人渣!居然骗单纯姑娘!】
【刀疤脸!瘦竹竿!矮冬瓜!记住了!】
【替小花妹妹问候他们主治大夫!青橙上啊!】
【展堂!点他!点死他!】
【敬琪!你的枪是摆设吗?开火啊!】
“痴线!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见蒋小花被拉住,又被阿楚点破,恼羞成怒,狞笑一声。
“动手!把那个痴线给我抓过来!敢拦的,一起收拾!”
瘦高个和矮胖子应声而动,如同两条恶犬,一左一右就扑向阿楚和蒋小花!
他们的动作异常迅捷,显然练过些拳脚。
“排山倒海——!”郭芙蓉怒喝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掌力携着劲风,悍然拍向扑向阿楚左侧的瘦高个!
“葵花点——!”白展堂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扑向蒋小花右侧的矮胖子身侧,手指如电戳出!
然而,那矮胖子似乎早有防备,猛地一矮身,竟险险避开了白展堂快如闪电的点穴手,同时一记势大力沉的扫堂腿狠狠踹向白展堂下盘!
白展堂轻功卓绝,脚尖一点,燕子般轻盈跃起避开。
另一边,瘦高个面对郭芙蓉排山倒海的掌力,竟不硬接,身体诡异地向后一仰,像根柔韧的柳条,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正面掌风。
他袖中寒光一闪,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毒蛇般刺向郭芙蓉肋下!角度刁钻狠辣!
“娘!”吕青橙见状大急,但正全力对抗莫小贝的寒气,分身乏术。
“哗擦!”白敬琪眼见母亲遇险,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许多,手中左轮手枪猛地抬起,对着瘦高个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客栈的混乱!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呼啸而出!
然而,瘦高个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枪响的瞬间身体猛地侧移,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他身后的门框上打出一个冒烟的窟窿!
“动枪?!找死!”刀疤脸眼中凶光大盛,显然没料到对方有火器。
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磨得锃亮的厚重砍刀,不再旁观,如同蛮牛般朝着白敬琪和吕青橙的方向狂冲过去!
沉重的脚步踩在冰层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气势骇人!
“敬琪小心!”吕秀才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iPad都扔了。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吕青橙心急如焚,眼见刀疤脸冲来,猛地撤回一部分对抗寒气内力,双掌一错,惊涛骇浪掌力分出一道,轰向刀疤脸!
但这分心之举,立刻让对面莫小贝的寒气压力大增,傻妞撑起的暖橘色光膜猛地向内凹陷了一下!
“青橙顶住!”郭芙蓉被瘦高个的匕首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白展堂也被矮胖子不要命的打法缠住。
“老板!”铁蛋急呼。
晏辰眼神冰冷如铁,手指在腕带上飞快滑动:“A计划!电网!”
“收到!”阿楚同时厉喝,护着蒋小花迅速后退一步,手腕上的银色镯子瞬间亮起刺目的蓝光!
嗤啦啦——!
数道细密耀眼的蓝色电弧毫无征兆地从客栈的房梁、柱子、甚至地板缝隙中骤然迸发!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精准地在阿楚、蒋小花前方以及白敬琪、吕青橙周围交织成一片密集而危险的立体电网!
蓝色的电蛇跳跃、缠绕,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将扑来的矮胖子、试图偷袭的瘦高个以及狂冲的刀疤脸瞬间逼退!
矮胖子收势不及,手臂擦到一道电弧,顿时惨叫一声,整条手臂都麻痹了,冒着青烟。
瘦高个也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
刀疤脸的砍刀差点脱手,砍在电网边缘,溅起一溜刺眼的电火花,震得他虎口发麻。
“亲娘啊!这又是什么法宝?”邢捕头瘫在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弹幕一片欢呼:
【高科技电网!帅炸了!】
【阿楚晏辰牛批!家人们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电死这群人渣!】
【小贝还在暴走啊!寒气又压过来了!傻妞姐姐加油!】
“阿哥!唔好打阿哥啊!”被阿楚紧紧护在身后的蒋小花,却透过跳跃的蓝色电网,看到了被电弧逼退、显得有些狼狈的刀疤脸。
她非但没有感到安全,反而更加惊恐和焦急地哭喊起来,拼命想挣脱阿楚的手。
“阿哥系好人!佢带我来揾阿嬷嘅!你哋唔好打佢啊!呜哇……” 她力气突然变得奇大,又踢又打。
阿楚被她挣扎得几乎脱手,又惊又怒:“小花!你看清楚!他们是骗你的!他们根本不是带你找阿嬷,是要把你抓走卖掉!”
“唔系!你讲大话!”蒋小花哭喊着,完全听不进去,对刀疤脸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任。
“阿哥应承我嘅!佢唔会呃我!你哋系坏人!放开我!” 她的挣扎牵扯了阿楚的精力,电网的光芒似乎都因此闪烁了一下。
刀疤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得意,他捂着被电麻的手,故意用带着点“委屈”的腔调喊道:“小花!阿哥在这里!快过来!”
“这些坏人想害你,还想害阿哥啊!阿哥带你去找阿嬷!”
“阿哥——!”蒋小花听到这呼唤,如同听到了救赎的圣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挣脱了阿楚的手,不管不顾地就朝着电网和刀疤脸的方向冲去!
她眼中只有那个“承诺”带她找阿嬷的“阿哥”,对那致命的电网和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
“小花!回来!”阿楚骇然失色,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危险!”晏辰瞳孔猛缩!
“拦住她!”白展堂和郭芙蓉齐声惊呼!
但蒋小花的速度太快,距离电网又太近!
眼看她就要撞上那跳跃着死亡电光的蓝色屏障!
“真相只有一个!”一个清亮稚嫩、却异常冷静的声音骤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惊呼和哭喊。
是吕青柠!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靠近厨房通道的一张桌子上,推着她那副防辐射眼镜,小小的脸上满是超越年龄的严肃。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iPad,屏幕正对着挣扎前冲的蒋小花和刀疤脸的方向,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张放大的、略显模糊的监控截图——正是刀疤脸和瘦高个在镇外偏僻小树林里,粗暴地将一个挣扎的老妇人(蒋小花的阿嬷)塞进一辆破旧面包车的瞬间!
截图下方还有几行清晰的分析文字:面部识别匹配(刀疤脸:张彪,瘦高个:王三,有拐卖前科),车牌号(已模糊处理),时间地点。
“蒋小花姐姐!”吕青柠的声音通过iPad的扬声器放大,清晰地响彻整个客栈。
“你看!就是这个人!”她的小手指着屏幕上刀疤脸狰狞的侧脸。
“还有他!”指向瘦高个。
“他们在镇外小树林,把你阿嬷强行抓上车带走了!这才是真相!他们骗你!他们根本不会带你找阿嬷,他们是想把你和你的阿嬷都卖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蒋小花狂奔的脚步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距离那跳跃的蓝色电弧只有一步之遥。
她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盛满懵懂和依赖的大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吕青柠手中iPad的屏幕。
屏幕上,刀疤脸(张彪)那狰狞的侧脸,他粗暴抓扯阿嬷胳膊的手,阿嬷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每一个像素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单纯的世界里。
“阿……嬷?”她喃喃地念着,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屏幕上阿嬷痛苦挣扎的画面,与她记忆中阿嬷温暖慈祥的笑容,在脑海中猛烈地碰撞、撕裂。
“呃你阿嬷个头!”刀疤脸张彪见事情彻底败露,面目瞬间扭曲到极致,凶相毕露,再也伪装不下去。
他挥舞着砍刀,歇斯底里地咆哮:“小贱人!坏老子好事!给我砸了那破板子!把痴线抢过来!”
他身后的矮胖子王强和瘦高个王三也红了眼,嚎叫着就要再次扑上,完全不顾那危险的电网。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暴怒的稚嫩咆哮炸响!
是吕青橙!
莫小贝失控的寒气一直是她最大的压力来源,此刻,亲眼目睹人贩子的恶行,亲耳听到他们对姐姐(吕青柠)的威胁,又看到蒋小花那绝望无助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她小小的胸膛里轰然爆炸!
这股怒火如同最炽热的燃料,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潜能!
轰——!!!
原本淡蓝色的惊涛骇浪掌力,在这一刻骤然变成了刺目的、近乎炽白的狂潮!
威力何止倍增!
沛然莫御的掌力不再是阻挡寒气,而是带着粉碎一切的狂暴意志,悍然反向轰出,狠狠撞向莫小贝散发出的冰寒魔气!
噗!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坚冰!
白色的冰霜魔气在这至刚至阳的狂暴掌力下,发出刺耳的消融声,竟被硬生生轰开一个大洞!
狂猛的气浪席卷而过,将大堂里残留的冰晶瞬间蒸发成白雾!
一直全力维持控温场的傻妞,眼中数据流一闪,精准地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她双臂猛地向前一推,橘红色的温暖光膜骤然前压,如同熔岩般灼热的气息瞬间填补了吕青橙掌力撕开的缺口,彻底压垮了冰霜魔气的最后抵抗!
呼——!
弥漫客栈的刺骨寒意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覆盖桌椅地板的冰层迅速融化,滴滴答答落下水珠。
角落里,莫小贝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迅速褪去,重新恢复了孩童的清澈。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看看地上那摊融化的糖水和碎山楂,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糖葫芦……呜呜呜……谁赔我的糖葫芦……”
寒气消弭,最大的掣肘解除!
“芙妹!”吕秀才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地上一个融了一半的冰碗,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矮胖子王强。
“子曾经曰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冰碗不偏不倚,正砸在王强因手臂麻痹而行动迟缓的脚面上,疼得他“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排山倒——海!”郭芙蓉再无顾忌,积压的怒火全部倾泻,十成功力的掌风如同怒海狂涛,结结实实轰在因躲避冰碗而失去平衡的瘦高个王三胸口!
“噗!”王三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匕首脱手,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的身影如同瞬移,出现在被郭芙蓉掌风波及、踉跄后退的刀疤脸张彪身侧。
这一次,再无阻碍!
手指如穿花蝴蝶,带着残影,精准无比地连点张彪胸前数处大穴!
张彪高举砍刀的狰狞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泥塑,直挺挺地僵立原地,只有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
“哗擦!该我了!”白敬琪早就憋着一股劲,枪口稳稳指向最后还站着的矮胖子王强。
“别动!再动打爆你吃饭的家伙!”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狠劲,左轮手枪的击锤已然扳起,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王强看着被点住的张彪,吐血的王三,还有那指着自己脑门的枪口,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面如死灰。
“亲娘啊!可算逮住了!”邢捕头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胸口,指挥着刚回过神、还举着唢呐的燕小六。
“小六!还愣着干啥?拿绳子!捆结实了!这三个王八羔子,拐卖人口,罪大恶极!这回仕途稳了!”
燕小六连忙收起唢呐,手忙脚乱地去找绳子。
客栈里一片狼藉,水渍混合着打翻的汤羹,桌椅东倒西歪,碗碟碎片满地。
但那股冰冷的杀机和混乱,已然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客栈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上——蒋小花。
她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背对着所有人,面朝着门口的方向,那个“阿哥”被定住的方向。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
没有哭声。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阿楚的心揪紧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搭在蒋小花瘦弱的肩膀上:“小花……”
蒋小花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
那张糊满泪痕、糖渍和灰尘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惊恐、依赖和孩童般的懵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被彻底抽干了灵魂的麻木。
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从她睁大的眼睛里滚落,冲刷着脸上的污迹,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她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生疼。
她张开双臂,将这个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女孩,轻轻拥入怀中,用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小花,没事了。坏人被抓起来了。你安全了。”
“阿嬷……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阿嬷的!相信姐姐,相信这里所有的人,好吗?”
温暖的怀抱,轻柔的抚慰,如同涓涓细流,终于一点点渗入蒋小花那被欺骗和失去击得粉碎的心防。
她僵硬的身体在阿楚怀里一点点软化,空洞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然后,那压抑到极致的悲伤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哇——阿嬷啊——!”她死死抱住阿楚,把脸深深埋进阿楚的肩窝,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被欺骗的痛楚、对阿嬷的深切思念和无尽的委屈。
这哭声,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绝望,却也带着一种宣泄后的虚弱。
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蒋小花悲恸的哭声回荡着。
佟湘玉、祝无双、郭芙蓉的眼圈都红了。
白展堂默默解开了张彪的哑穴,让他听着这哭声。
吕秀才捡起地上的iPad,叹了口气。
白敬琪收起了枪,和吕青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过。
吕青柠默默走到姐姐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莫小贝也停止了哭泣,抽噎着看着蒋小花,小脸上带着愧疚。
直播水晶上,弹幕变得异常安静,只有零星几条缓缓飘过:
【哭了……小花终于明白了……】
【这哭声,心都碎了……】
【青柠小侦探立大功!】
【抱抱小花,家人们都在。】
【掌柜的,给小花妹妹煮碗最甜的酒酿圆子吧……】
“额滴神呀,”佟湘玉抹了抹眼角,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指挥着众人。
“还愣着干啥?无双,赶紧把热毛巾拿来!小郭,温水!大嘴!大嘴你的糖葫芦呢?!赶紧的!”
“来了来了!刚熬好糖!热乎着!”李大嘴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是十几串新鲜出炉、裹着厚厚亮晶晶糖壳的糖葫芦,山楂又大又红,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到一张刚扶正的桌子上。
佟湘玉拿起一串最大最红的,走到蒋小花身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女娃,莫哭了,看,糖葫芦好了。”
“额们同福客栈管够!吃了甜甜的,心里就不苦了。阿嬷的事,包在额们身上!展堂!还不快去衙门报官!把这三个杀千刀的同伙老巢给老娘挖出来!”
白展堂应了一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门口。
蒋小花在阿楚怀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声音嘶哑,力气耗尽。
佟湘玉把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轻轻塞到她手里。
冰凉的竹签,温热的糖壳,熟悉的甜蜜气息钻入鼻腔。
她抽噎着,慢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那串糖葫芦,又看看佟湘玉布满关切的脸,再看看周围一张张真诚而温暖的面孔——阿楚温柔的注视,晏辰鼓励的眼神,铁蛋傻妞安静的守护,郭芙蓉递过来的温水,祝无双拧好的热毛巾,莫小贝怯生生递过来的一颗单独的山楂果……
她沾满泪痕和糖渣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标准的笑容,甚至比哭还难看。
但那双总是蒙着懵懂雾气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眼前这些人的影子,映出了那份毫无保留的善意和温暖。
她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糖葫芦上亮晶晶的糖壳。
很甜。一直甜到了被苦涩填满的心底。
“……甜。”她嘶哑着,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似乎不再全是绝望。
接下来的几天,同福客栈仿佛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寻亲指挥部。
白展堂充分发挥了“盗圣”的情报网和轻功优势,配合衙门的力量,根据吕青柠提供的截图线索(车牌虽模糊,但车型和大致特征被铁蛋精确分析),顺藤摸瓜,以惊人的效率捣毁了张彪一伙在邻县的老巢。
当衣衫褴褛、满面惊惶但身体并无大碍的蒋小花阿嬷,被白展堂和衙役们护送着踏进同福客栈大门时,整个客栈都沸腾了!
“阿嬷——!”蒋小花像只归巢的雏鸟,哭喊着扑进老人怀里。
老人老泪纵横,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孙女,枯瘦的手颤抖着抚摸小花的头发,嘴里反复念叨着:“返来就好……返来就好……”
祖孙俩相拥而泣的画面,让佟湘玉、郭芙蓉等人再次红了眼眶,连邢捕头都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亲娘啊,这案子破得,舒坦!大大的舒坦!”邢捕头拍着肚子,一脸扬眉吐气。
“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燕小六兴奋地吹了个嘹亮的唢呐音调,被佟湘玉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直播水晶上的弹幕更是被【找到啦!!!】【阿嬷平安!喜大普奔!】【白展堂yyds!】【青柠铁蛋神助攻!】【哭了,这次是高兴的眼泪!】彻底刷屏。
阿嬷的身体需要调养,蒋小花也受了惊吓。
佟湘玉大手一挥:“住下!安心住下!额滴客栈,就是你们滴家!”
她不仅免了食宿,还让李大嘴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祖孙俩补身体。
蒋小花像块干涸的海绵,迅速吸收着同福客栈给予的温暖。
她不再终日惶恐,脸上渐渐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似乎对厨房有着天生的亲和力,特别喜欢跟在李大嘴后面转悠,笨拙但极其认真地学着揉面、洗菜。
虽然常常帮倒忙——把面粉弄得到处都是,把青菜洗得只剩菜梗,把糖当成盐……但李大嘴看着她那双亮晶晶、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挠着头憨笑:“没事没事,慢慢学!大嘴叔教你!”
“小花姐姐!这个给你!”莫小贝把自己珍藏的最后一串糖葫芦塞到蒋小花手里,小脸红红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蒋小花接过糖葫芦,看着莫小贝,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把糖葫芦举到莫小贝嘴边:“小贝妹妹……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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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看着这一幕,倚在柜台边,对正在算账的吕秀才感慨:“额滴神呀,瞧瞧,多好滴女娃。以前那些人,都瞎了眼咧!”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文绉绉地点头:“掌柜的所言极是。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小花姑娘心地纯善,赤子之心,尤为可贵。”
白敬琪和吕青橙的关系,似乎也在这场风波后微妙地进了一小步。
白敬琪不再只是偷偷看,有时会鼓起勇气把自己省下的零嘴(通常是晏辰给的现代巧克力)塞给吕青橙。
吕青橙虽然还是会板着小脸说一句“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但接过零食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偶尔还会回赠他一个自己叠的小纸鹤。
“啧啧啧,”铁蛋靠在柱子上,看着院子里两个别别扭扭的小身影,虚拟界面闪动着八卦的光,“老板,老板娘,你们看,春天是不是快到了?”
晏辰正拿着一个精巧的工具,帮阿楚调试她手腕上那个能释放电网的镯子接口,闻言头也不抬:“铁蛋,你一个机器人,研究什么春天?你的传感器能分辨荷尔蒙吗?”
阿楚则笑眯眯地看着,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晏辰的腰:“哎呀,少年情怀总是诗嘛。敬琪可比你当年勇敢多了,某些人当初追我的时候,写的情书还得让铁蛋帮忙润色语法错误呢。”
晏辰手一抖,工具差点戳到自己,俊脸微红:“咳!陈年旧事,提它作甚!我那叫……叫含蓄!文化人的浪漫!对吧铁蛋?”他试图寻找盟友。
铁蛋立刻抬头望天(花板),假装接收卫星信号:“信号干扰……滋滋……听不清老板说什么……傻妞,你说今晚的月亮圆不圆?”
傻妞平静地回应:“根据天文数据,今日农历初七,月相为上弦月,可见面积约50%,不符合‘圆’的定义。”
铁蛋:“……”
阿楚笑得花枝乱颤,顺势依进晏辰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晏大工程师,你的浪漫,还是留着晚上给我烤双份珍珠的焦糖布丁吧,那个比较实在。”
“遵命,夫人。”晏辰低头,飞快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引来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和起哄。
几天后,蒋小花阿嬷的身体基本康复。
老人拉着小花,对着同福客栈众人千恩万谢。
蒋小花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她找到佟湘玉和阿楚,眼神不再是懵懂,而是一种带着点怯生生、却又异常明亮的坚定。
“掌柜的……阿楚姐姐……”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带着粤语腔调。
“小花……小花想学煮糖水!好好学!像李大嘴叔叔那样!等揾到铺头,开间小小的糖水铺!赚到钱,养阿嬷!请……请大家食最甜最甜嘅糖水!”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眼睛亮得像星星。
佟湘玉一听,眼眶又热了,拍着蒋小花的肩膀:“好!有志气!额支持你!想学啥,让大嘴教你!缺啥少啥,跟姨说!”
阿楚也笑着鼓励:“这个主意太棒了小花!你一定行!到时候糖水铺开张,我们天天去捧场!”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举手,“我帮你找铺面!我知道南街有个小摊位,位置可好了!”
“额滴神呀,那敢情好!”佟湘玉高兴道。
临别之日,阳光正好。
阿嬷拎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佟湘玉硬塞的点心和众人凑的一点心意钱。
蒋小花则紧紧抱着李大嘴熬夜给她写的一本《大嘴秘制糖水一百零八式(简易版)》,还有莫小贝送的一小包上好的冰糖。
客栈众人都聚在门口相送。
连邢捕头和燕小六都来了。
蒋小花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而温暖的脸,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努力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她朝着悬浮在半空的直播水晶,用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清脆响亮:“家人们!宝宝们!小花……同阿嬷返屋企啦!”
“小花会努力!开糖水铺!请家人们食糖水!多谢大家!多谢同福客栈!多谢阿哥阿姐阿叔阿婶!小花……好钟意你哋!”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混着粤语,大声地说着,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和希望。
阿嬷也颤巍巍地鞠躬道谢。
“一路顺风!”佟湘玉高声祝福。
“常回来看看!”郭芙蓉挥手。
“保重!”白展堂点头。
“子曾经曰过,海内存知己……”吕秀才又开始吟诵。
“得了吧秀才!”郭芙蓉一把捂住他的嘴。
众人哄堂大笑。
在笑声和祝福声中,祖孙俩互相搀扶着,身影渐渐消失在七侠镇热闹的街角,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向属于她们的新生活。
客栈门口安静下来,阳光暖暖地照着。
悬浮的直播水晶上,最后缓缓浮现出一片密集而温暖的弹幕,最终汇聚成四行工整的诗句,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微光:
【智愚何必分高低,真心能化万丈冰。】
【同福客栈春风里,笑看人间烟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