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双生魂记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调解风云~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贾明远是突然闪现的,伴随着“哎哟喂”一声悠长的惊呼和几片扑簌簌落下的陈旧灰尘,不偏不倚,正砸在同福客栈大堂中央那张擦得锃亮的榆木饭桌上。

碗碟一阵叮当乱跳,几个茶杯骨碌碌滚到桌沿,被眼疾手快的白展堂用葵花点穴手的指风稳稳定住。

来人四仰八叉地躺着,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油汪汪、绿莹莹的绿豆糕,脸上沾着灰,神情介于懵圈和回味之间。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手里的抹布都吓掉了,拍着心口,“这位客官,你…你打哪儿下来的?额们房顶结实不?”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根明显被砸歪了半寸的房梁,一脸肉疼。

满屋子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郭芙蓉正端着盘辣子鸡丁从后厨出来,惊得差点把盘子扣在吕秀才头上;吕秀才扶了扶他那副圆圆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莫小贝嘴里塞着糖葫芦,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白敬琪则立刻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防御姿势,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铁蛋和傻妞瞬间进入警戒模式,无声地滑步上前,挡在阿楚和晏辰前面。

趴桌上的贾明远艰难地动了动,挣扎着坐起身,倒没显出多少狼狈。

他约莫四十上下,一张圆团团、笑呵呵的脸,天生带着几分和气生财的喜感,穿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细布长衫,袖口磨得有些发亮。

他先是心疼地看了眼手里那半块沾了灰的绿豆糕,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这才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惊愕、或好奇、或戒备的脸,最后落在佟湘玉身上,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熟络、仿佛老友重逢般的笑容:“哎呀呀,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对不住,对不住!在下贾明远,江湖人送匪号‘及时雨’、‘赛孟尝’、‘和事佬中佬’!初到贵宝地,方式…咳咳,稍微热情奔放了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拍打身上的灰尘,那半块绿豆糕始终没舍得丢,“这地心引力,它不讲武德啊!”

他摇头晃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阿楚反应最快,手腕一翻,那枚小巧的直播戒指已经启动,一道柔和的光幕瞬间投射在客栈相对空白的墙壁上,清晰度惊人。

晏辰默契地调整着角度,确保能捕捉到客栈的全貌和这位天外来客。

屏幕上,【???从天而降!】

【绿豆糕侠?】

【这出场方式我给满分!】

【掌柜的表情绝了!】

【同福客栈房顶质量检测员已上线!】的弹幕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刷过。

贾明远显然被这高科技的光影吸引了,小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绿豆糕都忘了吃。

他新奇地凑近光幕,几乎要把脸贴上去:“嚯!这是什么宝贝?千里传音?还是西洋镜?不对不对,这上面有字儿在跑!‘同福客栈房顶质量检测员’?哈哈哈,这位兄台有眼光!”

他乐不可支地指着那条弹幕,仿佛找到了知音。

“此乃直播神器也,”吕秀才挺了挺胸脯,习惯性地开始引经据典,“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如今有了此物,更是如虎添翼,寰宇之内,瞬息……”

“打住打住!”郭芙蓉赶紧捂住秀才的嘴,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千百遍,“秀才,说重点!家人们都看着呢!”

她转头对着光幕,笑容爽朗,“宝宝们好呀!今儿咱客栈可热闹啦,来了位不走寻常路的贾先生!”

【秀才的碎碎念虽迟但到!】

【芙妹威武!捂嘴动作满分!】

【贾先生好逗!】

【绿豆糕看起来不错,求同款!】弹幕一片欢乐。

贾明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对着光幕兴奋地挥手:“家人们!宝宝们!你们好啊!在下贾明远,平生没别的本事,就爱管个闲事,解个纷争!承蒙道上朋友抬爱,送了个诨名——‘天下第一和事佬’!”

他大拇指一翘,指向自己鼻尖,神态间充满了十足的自信,“不是我贾某人夸口,甭管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是隔壁老王偷了你家二亩地的瓜,只要我贾某人往中间一站,就没有化不开的冰,解不了的结!”

他拍了拍胸脯,震得长衫上的灰尘又飘起一层,“理论指导实践,实践检验理论!我这儿啊,理论储备那是相当的丰富!”

他摇头晃脑,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旁边李大嘴刚端上来的一盘酱牛肉上。

白展堂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把那盘酱牛肉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佟湘玉则是一脸“额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祝无双小声对身旁摆弄着一个小巧木质机关的龙傲天嘀咕:“放着我来…清理桌子。”

龙傲天点点头,用带着浓重粤语腔的官话应道:“冇问题啦,小心啲灰尘。”

“哦?天下第一?”莫小贝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颗山楂,内力一催,那根光秃秃的竹签子“咻”地一声,精准无比地钉在了贾明远面前的桌面上,入木三分,尾端犹自嗡嗡颤动。

她歪着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贾大叔,那你看看,我跟你打一架,你能调解成咱俩拜把子不?”

贾明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着那根近在咫尺、还在颤动的竹签,喉结明显上下滚动了一下,强笑道:“哎哟,这位…这位女侠说笑了!以理服人方为上策,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啊!咱们…咱们要讲道理嘛!”

他下意识地又捏紧了那半块绿豆糕,仿佛那是他的护身符。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邢捕头腆着肚子,一只手按着腰刀,另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探向旁边桌上一个刚出锅、热气腾腾、油光发亮的烧鸡,嘴里还打着官腔:“本捕头例行巡查!看看有无不法之徒……嗯?好香的鸡!”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的声音几乎和动作同步。

只见他身影一晃,快如鬼魅,手指闪电般在邢捕头伸向烧鸡的腕子上一拂。

邢捕头保持着那个抓取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只有眼珠子惊恐地乱转,脸上还残留着对烧鸡的垂涎。

“亲娘诶!”邢捕头憋红了脸,动弹不得,只能干嚎,“白展堂!你…你这可是公然袭击公差!这影响…影响…额滴前程啊!”

他急得连佟湘玉的口头禅都蹦出来了。

贾明远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绝佳的实践机会,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邢捕头和那只被白展堂护住的烧鸡中间。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悲天悯人、洞察世情的面孔,对着动弹不得的邢捕头,语重心长:“邢捕头!邢大人!您看您,这又是何苦呢?正所谓‘食色性也’,孔圣人他老人家也没说不能馋烧鸡,对吧?但圣人更教导我们,‘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他摇头晃脑,唾沫横飞,“您身为公门中人,七侠镇百姓的父母官,代表着朝廷的体面,代表着律法的尊严!您这一伸手,伸出去的不是一只烧鸡,是您一世清名,是百姓对官府的信任啊!想想您家中高堂,想想您未来的仕途…这鸡,它烫手啊!”

他又转向一脸无奈的白展堂,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白大侠!您疾恶如仇,维护客栈财物,侠肝义胆,令人钦佩!但您看,邢捕头他也没真偷成不是?点穴定身,固然是阻止了不当行为,可也略显…略显粗暴嘛。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邢捕头,您诚心诚意给佟掌柜道个歉,保证下不为例;白大侠呢,高抬贵手,解了穴道。佟掌柜宽宏大量,想必也不会真计较一只鸡,说不定还愿意请邢捕头尝尝鲜,全了同僚之谊,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他这一番话,引经据典,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吕秀才听得频频点头,眼镜片直反光:“妙!妙啊!贾先生此言深得‘恕’道之精髓!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云……”

郭芙蓉赶紧再次捂住他的嘴:“秀才!道理我们都懂!家人们都懂!”

她对着光幕笑,“宝宝们看,贾先生这调解,有内味了没?”

【嘴强王者贾明远!】

【邢捕头:我只是想吃个鸡!】

【老白干得漂亮!】

【秀才的嘴又被封印了哈哈!】

【贾先生的口才,秀才找到了灵魂伴侣!】

【道理我都懂,可烧鸡真的好香!】弹幕疯狂刷屏。

佟湘玉被贾明远说得晕头转向,看着僵在那里的邢捕头,又看看自己那只无辜的烧鸡,心一软,摆摆手:“行咧行咧!算咧算咧!一只鸡嘛,就当喂…额呸!就当请邢捕头尝尝额们同福客栈的手艺!老白,解穴吧!”

白展堂撇撇嘴,手指隔空一点。

邢捕头“哎哟”一声,手臂酸麻地放了下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着佟湘玉拱了拱手,声音细如蚊呐:“佟掌柜…对不住…那个…鸡…额…”

他眼神还是忍不住瞟向那只烧鸡。

贾明远立刻打圆场,笑容满面:“哎呀,这不就结了!化干戈为玉帛,多好!佟掌柜大气!邢捕头也是性情中人,一时…一时口腹之欲难耐,理解理解!来,邢捕头,请上座,尝尝这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他热情地半推半拉,把尴尬的邢捕头按到凳子上,还亲自撕了个鸡腿递过去。

这一幕被直播光幕忠实地记录下来。

弹幕全是【哈哈哈!】

【贾明远:社交悍匪!】

【邢捕头:这鸡腿真香!】

【这调解…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很对?】

【贾老师开班吗?学费我出双倍!】。

贾明远看着邢捕头啃着鸡腿,脸上重新堆起那招牌式的、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对着光幕一抱拳:“家人们!宝宝们!看见没?这就是理论联系实践的力量!甭管多大的疙瘩,找准症结,以情动人,以理服人,就没有解不开的!记住我贾某人的话,这世上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有转不过弯儿的人心!”

他意气风发,仿佛刚刚平息了一场世界大战。

正说着,客栈门口的光线猛地一暗。

一股混杂着泥土、汗水和劣质烧酒的气味先涌了进来。

紧接着,黑压压两拨人,像两股汹涌的浊流,堵在了同福客栈那不算宽敞的门前。

左边一拨,清一色短打布衣,裤腿高高挽起,露出沾满泥巴的小腿和草鞋,手里攥着的不是锄头就是钉耙,还有几把磨得锃亮的柴刀。

领头的是个黑红脸膛的粗壮汉子,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手里一把沉甸甸的锄头“咚”地一声杵在地上,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铜铃,吼道:“姓赵的!滚出来!敢放水淹老子的秧田,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右边那拨,穿着稍整齐些的靛蓝工服,像是附近作坊的工匠,手里拎着斧头、刨子、铁锤,甚至还有几根粗大的门闩。

领头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颧骨很高,眼神阴鸷,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劈柴斧,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王老黑!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家那败家婆娘贪便宜,买了漏水的破管子!淹了田活该!还想赖我们水渠?老子今天就把你那破田埂全给你刨喽!”

两拨人加起来足有三四十号,怒目相视,污言秽语如同沸水般炸开,手里的家伙事互相指着,推搡着,眼看就要从口水仗升级成全武行。

客栈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佟湘玉吓得脸色发灰,死死抓住白展堂的胳膊:“亲娘咧!这…这要打起来可咋办啊!额的桌椅板凳!额的碗!”

白敬琪下意识就去摸他腰间那把擦得锃亮的左轮手枪,被旁边的吕青橙一把按住手腕。

吕青橙小脸紧绷,低声道:“别乱来!”

吕青柠则飞快地推了推她的小眼镜,目光锐利地在两拨人身上扫视,小声道:“情绪失控,肢体接触临界点,冲突升级概率89.7%。”

燕小六“噌”地拔出他那把永远拔不利索的腰刀,声音发颤却异常响亮:“都…都别动!替…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啊不是…是都给我住手!”

可惜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鼎沸的怒骂声中。

李大嘴抄起一把大炒勺,挡在郭芙蓉和吕秀才前面,嘴里嘀咕:“排山倒海…排山倒海这会儿也不顶用啊…”

郭芙蓉紧张地抓住了吕秀才的手臂。

莫小贝眼神一凛,周身气息隐隐波动,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鞭子上。

龙傲天迅速将祝无双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门口。

铁蛋和傻妞无声地调整了站位,将阿楚晏辰护在更核心的位置,能量核心微微发出低沉的嗡鸣,进入待命状态。

直播光幕上瞬间爆炸:

【卧槽!真·全武行!】

【锄头帮VS斧头帮?】

【七侠镇版古惑仔?】

【掌柜的要哭晕在厕所了!】

【贾老师!到你出场了!】

【天下第一和事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小六的七舅姥爷永不缺席!】

【青柠小神探上线分析!】

【大嘴的炒勺能扛几下?】。

所有的目光,刷地一下,聚焦在了刚刚还意气风发、自称“天下第一和事佬”的贾明远身上。

连邢捕头都忘了啃鸡腿,油乎乎的手指着门口,结结巴巴:“贾…贾先生…这…这你也能调?”

贾明远脸上的笑容,如同被三九天的寒风吹过,瞬间冻得结结实实。

他那圆团团的脸颊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两下,刚才指点江山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看着门外那两群眼睛发红、青筋暴跳、挥舞着致命农具和工具的汉子,听着那震耳欲聋、不堪入耳的咒骂,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攥着那半块早已凉透的绿豆糕的手心,全是冷汗。

“这个…这个…”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点发飘,远不如刚才教训邢捕头时那般洪亮自信,“乡亲们!冷静!千万要冷静!暴力…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他试图往前挪一小步,但看到一把锄头几乎要砸到对面一个工匠的鼻尖,又触电般缩了回来,声音更虚了,“大家…大家听我说!无非就是水渠…秧田…这点小事嘛!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小事?!”那黑红脸膛的王老黑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贾明远,锄头几乎要指到他鼻子尖,“老子辛辛苦苦插的秧,全泡汤了!一年的指望啊!你管这叫小事?!滚开!再废话连你一起揍!”

唾沫星子喷了贾明远一脸。

赵工头也阴恻恻地看过来,手里的斧头闪着寒光:“哪来的酸腐书生?在这叽叽歪歪!滚远点!不然老子手里的斧子可不认人!”

贾明远被这两声吼吓得一哆嗦,绿豆糕差点脱手。

他脸色发青,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脚下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桌子。

他强撑着那点摇摇欲坠的“和事佬”尊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还在试图讲道理:“理论…理论上!大家…大家坐下来谈谈嘛!找出问题根源!是管子质量不行,还是水渠设计有缺陷?我们可以…可以请专业人士鉴定!损失也可以…可以协商赔偿嘛!要相信律法!相信官府!邢捕头就在这里!”

他慌乱地指向还在啃鸡腿的邢捕头,“邢捕头会为你们做主的!对不对,邢大人?”

邢捕头被他点名,吓得一个激灵,刚啃进嘴的鸡肉差点噎住,连连摆手,含糊不清地嚷道:“亲娘诶!别…别找我!这…这影响仕途啊!额管不了…管不了…”

说着就往桌子底下缩。

贾明远最后的指望也破灭了,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他看着门外愈发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彻底失控的局面,听着那越来越响亮的叫骂和推搡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念叨:“理论…理论指导实践…实践检验理论…这…这实践它不讲道理啊…”

“哗擦!”白敬琪看着贾明远那怂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爷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就这?”

吕青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低声对吕青柠说:“姐,他们真要打进来了!惊涛骇浪…能拍飞几个?”

吕青柠小脸严肃,飞快地计算着:“对方人数过多,武器杂乱,波及范围过大,客栈损毁概率超过95%。爹,娘,建议战略性后撤!”

吕秀才紧紧抓着郭芙蓉的手,嘴唇哆嗦:“芙妹!此地凶险!古人云:‘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我们…我们…”

郭芙蓉反而镇定下来,反手握住秀才的手,眼神坚定:“秀才,别慌!展堂,小贝!准备着!”

白展堂和莫小贝同时点头,气息锁定门口。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沉默观察的铁蛋,电子眼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转向晏辰和阿楚,用他那平稳无波的合成音,清晰地请示道:“老板,老板娘。根据现场情绪指数、武器威胁等级、冲突能量阈值综合计算,贾明远先生的语言调解成功率已降至0.3%。我方进行物理说服介入,成功控制局面概率为97.3%。请求指令。另,推荐背景音乐辅助,以缓解紧张气氛。”

他顿了顿,补充道,“仅此一次。”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和一丝果断。

晏辰捏了捏阿楚的手心,阿楚会意,对着铁蛋果断点头:“批准物理说服!控制力度,以解除武装、制止冲突为主!音乐…准了!挑个‘应景’的!”

铁蛋的电子眼蓝光一闪:“指令确认。音乐模块启动。”

随即,一阵极其诡异、忽高忽低、节奏破碎、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转调和滑音的旋律,猛地从铁蛋的胸腔位置爆发出来,瞬间灌满了整个同福客栈!

正是那首让人听了就坐立不安、头皮发麻的《忐忑》!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这魔音穿脑,毫无预兆,效果拔群!

门外正准备挥锄头砸人的王老黑,动作猛地一滞,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扭曲,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赵工头举起的斧头也僵在半空,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辨认这到底是什么鬼动静。

两拨人马的叫骂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不和谐的“背景音乐”震懵了,动作定格,表情古怪,仿佛集体中了什么邪术。

【卧槽!什么bGm?!】

【我的耳朵!】

【铁蛋哥你是魔鬼吗?】

【忐忑!绝对是忐忑!】

【物理说服 精神污染双重打击!】

【贾明远:我是谁我在哪这什么声儿?】

【音乐一响,爹妈白养!笑死我了!】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和“耳朵怀孕(阵痛型)”淹没。

就在这魔音贯耳、所有人都被震得灵魂出窍的瞬间,傻妞动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淡金色流光,没有一丝多余的风声,如同鬼魅般切入门口那两拨僵直的人群之中。

速度太快,只留下一串视觉暂留的残影!

“咔嚓!”“哐当!”“哎哟!”“我的锄头!”

“啪嗒!”“噗通!”“妈呀!”“我的斧子!”

一连串清脆的金属落地声、木头断裂声、人体跌倒声、惊叫痛呼声混合着那诡异的《忐忑》背景乐,在客栈门口演奏出一曲极其混乱的交响。

只见傻妞的身影在人群中几个不可思议的急停、折转、穿梭,所过之处,如同秋风扫落叶。

她纤细的手指精准无比地拂过那些粗壮的手腕、手臂连接处,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灰尘,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王老黑只觉得手腕一麻一痛,那沉重的锄头就脱手飞出,“哐啷”一声砸在旁边的石阶上,火星四溅。

赵工头更是连反应都没有,手里的劈柴斧就被一股巧劲一带,打着旋儿飞出去老远,“咚”地一声深深嵌入了街对面的一棵老槐树干里。

傻妞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她脚尖轻点,身体以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侧滑,避开一个工匠下意识砸过来的门闩,同时手肘看似随意地向后一顶,精准地撞在另一个挥着钉耙冲过来的农户肋下。

那农户闷哼一声,酸软倒地。

她如同穿花蝴蝶,又似精准的拆弹专家,每一次触碰都恰到好处地瓦解对方的武装和平衡。

或点穴截脉,或巧劲卸力,或用最小的力引导对方重心失衡摔倒,动作迅捷、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美感。

不到十秒!

仅仅不到十秒!

《忐忑》那令人抓心挠肝的旋律还在魔性地回响,门口那原本杀气腾腾、挤成一团的两拨人,已经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锄头、钉耙、柴刀、斧头、门闩、刨子…各种“凶器”散落得到处都是。

剩下几个还站着的,也是捂着发麻发痛的手腕或胳膊,惊恐地看着场中那个静静站立、仿佛从未移动过的淡金色身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傻妞身上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沾上,只是平静地收势站好,电子眼扫视全场,确认所有威胁已被解除。

周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只有《忐忑》那诡异的尾音还在客栈里袅袅回荡,然后戛然而止。

铁蛋胸口的音乐模块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客栈里外,一片狼藉,却静得可怕。

躺在地上的人哎哟哎哟地呻吟着,看向傻妞的目光如同看着庙里的金刚罗汉。

站着的几个更是两股战战,大气不敢出。

王老黑捂着手腕,看着几步外自己那把锄头,又看看嵌在树上的斧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工头脸色煞白,裤裆处隐隐有可疑的水渍蔓延开。

佟湘玉看着门口满地狼藉和被撞歪的门框,心疼得直抽抽:“额的青石板!额的台阶!额的…额的…”

她捂着心口,感觉快要喘不上气。

阿楚适时地对着直播戒指开口,声音清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也传到光幕上:“家人们,宝宝们!都看到了吧?冲动是魔鬼!有话好好说,有理慢慢讲!动手能解决啥?除了损坏公物(她特意加重了这四个字),伤和气,还能有啥?现在,麻烦地上躺着的、站着的各位,都消消气,冷静冷静。然后,咱们心平气和地,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好好说道说道!损失嘛…”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凶器”和歪掉的门框,“相信各位乡亲都是明白人,该认的认,该赔的赔,是不是?”

她的话,配合着门口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说服”结果,以及傻妞那非人的威慑力,效果拔群。

地上的呻吟声小了下去,站着的人下意识地点头。

贾明远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戏剧性逆转的一幕,看着被瞬间“说服”的众人,再看看阿楚晏辰身边那两位深不可测的“保镖”,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瞬间又焕发出那种“天下第一和事佬”的神采,仿佛刚才那个怂得后退的人根本不是他。

“对对对!这位女侠说得太对了!”他一个箭步又冲到了人群前面,这次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兴奋和…嗯,重新找到舞台的激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在大家都冷静了,正是讲道理的好时候!来来来!王大哥,赵大哥!还有各位乡亲!都别在地上躺着了,地上凉!起来起来!”

他热情地去搀扶离他最近的一个农户。

“大家听我说!”贾明远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这事儿啊,根子在哪里?在于沟通不畅!在于信息不对称!在于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纠纷解决机制!”

他挥舞着手臂,那半块绿豆糕差点甩飞出去。

“首先,王大哥家的秧田被淹,损失惨重,心情悲痛,完全可以理解!搁谁身上不急?”他一脸沉痛地看着王老黑。

王老黑被傻妞吓破了胆,又被贾明远这“理解”说得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语气也软了不少:“是…是啊…”

“但是!”贾明远话锋一转,又看向惊魂未定的赵工头,“赵大哥他们的水渠,那也是花了心血修的!对吧?谁愿意自己修的东西出问题,背黑锅,还被人打上门来?”

他一脸推心置腹。

赵工头嘴唇哆嗦着,看着傻妞的方向,也点了点头:“我…我们也是按图纸做的…”

“问题就在这儿!”贾明远猛地一击掌,仿佛抓住了关键,“管子!核心就是管子!王大哥,你家的管子,是从何处购得?可有凭证?赵大哥,你们铺设时,可曾发现管子有异?是否按规操作?”

他思路清晰,连珠炮似的发问,瞬间把两方的注意力都引导到了具体的技术细节上。

在他的引导(以及傻妞无声的威慑)下,双方终于能磕磕绊绊地对话了。

王老黑的婆娘被叫了来,支支吾吾承认贪便宜买了邻村一个游商处理的“次品”管子。

赵工头那边一个年轻工匠也红着脸承认,铺设时为了赶工,接口处抹的灰浆有点少,可能不够严实。

再加上今年春雨格外多,水压一大,次品管子接口处崩开,水就漫进了地势较低的秧田。

真相大白!

责任清晰!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在贾明远滔滔不绝的“以和为贵”、“邻里守望相助”、“赔偿体现担当”的理论轰炸下,在佟湘玉心疼地计算着门框、台阶、被撞歪的条凳的损失清单旁敲侧击下,在傻妞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双方迅速达成了协议:赵工头一方负责修复水渠,并象征性赔偿王老黑部分秧苗损失;王老黑一方负责赔偿同福客栈的“战斗波及”损失(佟湘玉立刻报出了一个让她眉开眼笑的数字);至于那卖次品管子的游商,则由邢捕头(在燕小六的搀扶下)拍着胸脯保证去追查。

一场差点血流成河的械斗,最终变成了算账和保证。

虽然双方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互相瞪了几眼,但在傻妞的“注视礼”下,都老老实实地开始凑钱、写保证书。

贾明远站在两拨人中间,看着初步达成的协议,捋着虚拟的胡须,志得意满,对着光幕感慨万千:“家人们!宝宝们!看见没?这就是沟通的力量!这就是讲道理的魅力!只要找到问题的核心,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我贾某人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这份洞察和…咳咳…和一点点辅助!”

他偷偷瞄了一眼傻妞,声音小了点。

【辅助?亿点点吧!】

【铁蛋傻妞yyds!】

【贾明远:我的嘴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掌柜的: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指赔偿款)】

【邢捕头终于干了件人事(追查奸商)】

【小六扶着邢捕头的姿势好娇羞!】

【青柠小神探破案(水管版)成功!】弹幕充满了欢乐的吐槽。

光幕上,【贾老师开班吗?学调解送保镖那种!】

【这波调解费,佟掌柜含泪血赚!】

【傻妞姐姐缺挂件吗?会喊666那种!】

【所以,道理还是要建立在‘物理’基础上?】

【今日金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物理版)】

【贾明远:理论之王(需要代打版)】的弹幕疯狂刷过。

尘埃落定,赔偿的铜钱和碎银子叮当作响地堆在了佟湘玉面前的柜台上,乐得她见牙不见眼,刚才的心疼一扫而空。

贾明远站在收拾得七七八八的客栈大堂中央,沐浴在窗外透进来的夕阳光辉里,整了整他那件在“调解”过程中又蹭上不少灰的靛蓝长衫,脸上带着一种完成宏大使命后的满足与淡淡的、即将离别的感伤。

他对着墙壁上那依然亮着的直播光幕,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圆脸上满是真诚:“家人们!宝宝们!同福客栈的各位英雄好汉、兄弟姐妹!贾明远此番贸然造访,承蒙不弃,更得诸位倾力相助,化解了一场干戈,也让我这‘和事佬’的名头…咳咳…经受了实践的考验!获益良多,获益良多啊!”

他直起身,环视着客栈里一张张熟悉又亲切的脸:还在数钱的佟湘玉、警惕未消但嘴角带笑的白展堂、依偎着的郭芙蓉吕秀才、吃着新糖葫芦的莫小贝、一脸崇拜看着傻妞的白敬琪和吕青橙、推着小眼镜的吕青柠、摸着后怕的邢捕头、抱着腰刀的燕小六、憨笑的李大嘴、安静站在一起的龙傲天和祝无双,还有那两位拥有神奇“保镖”的年轻夫妻晏辰和阿楚,以及那两位深不可测、却守护了和平的“家人”铁蛋和傻妞。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贾明远刚开了个头,就被佟湘玉打断。

“哎!贾先生!这话可不吉利!”佟湘玉赶紧摆手,“额们同福客栈,永远欢迎大家来!茶水点心管够!”

贾明远哈哈一笑,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几块用油纸小心包好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绿豆糕,递给离他最近的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等人:“佟掌柜说得对!是在下失言!临别之际,无以为赠,唯有几块家乡的绿豆糕,聊表心意!甜而不腻,清凉败火,最适合讲完道理后清清嗓子!”

他眨了眨眼。

众人笑着接过。

阿楚也拿了一块,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豆香。

晏辰凑近闻了闻,挑眉:“哟,贾兄这绿豆糕,莫非是‘道理’牌的?吃了能增长口才?”

贾明远抚掌大笑:“晏辰兄懂我!正是此意!哈哈!”

他笑着,脚步却开始往门口移动。

夕阳的金辉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边。

他走到门口,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充满了鸡飞狗跳却又温情满满的同福客栈,对着光幕,也对着所有人,朗声道:“此番经历,贾某铭记于心!让我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和’字,光靠嘴皮子磨,有时真不够看!得有心,有力,还得…咳咳…有点‘背景音乐’和‘辅助执行’!”

他促狭地朝铁蛋和傻妞的方向挤了挤眼。

“江湖路远,咱们…后会有期!”他抱拳拱手,声音洪亮。

说罢,贾明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客栈里热闹的人气都吸进肺里,然后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踏入了七侠镇华灯初上的街道。

那件靛蓝色的长衫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渐行渐远,很快便融入了往来的人流,消失不见。

只有他最后那句“后会有期”,似乎还带着点绿豆糕的甜香,在客栈门口萦绕了片刻。

【挥挥,带哲学家!】

【绿豆糕外交大使!】

【背景音乐和辅助执行是精髓!】

【下次带更强的保镖来玩啊!】

【同福客栈,调解风云暂歇!】

【七侠镇和平靠物理(和绿豆糕)】的弹幕,如同最后绚烂的烟花,在光幕上欢快地跳跃、闪耀,为这场从天而降的“调解风云”画上了一个热闹又温暖的句点。

檐下风铃摇往事,

堂前笑语化冰霜。

莫道萍踪随逝水,

心桥架处即吾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