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天河决了口子,狠狠砸在七侠镇的青石板路上,白昼般刺目的闪电撕裂夜幕,紧跟着炸雷滚过同福客栈的屋脊,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大堂里灯火通明,驱不散这雨夜的阴冷粘稠。
“亲娘哎!”邢育森缩在离门最远的角落,抱着他的官刀,仿佛那薄铁片子能挡住门外的鬼怪,“这动静,影响仕途啊!小六,快,给为师来段驱邪的!”
燕小六一个激灵,“噌”地站起,快板“呱嗒呱嗒”响得急促:“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只…有只…” 卡壳了,他急得直挠头,求助地看向佟湘玉。
佟湘玉正指挥着白展堂加固门闩,闻言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驱邪?驱啥邪?额滴神啊,这雨下得,额看是龙王喝高了在发酒疯!”
她顿了顿,又看向白展堂:“展堂,门闩顶牢靠没?可不敢让水漫进来,额滴百年老地板可经不起泡!”
白展堂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雨水,手上加了把劲:“放心湘玉,我这‘盗圣出品,必属精品’的门闩,别说水鬼,海龙王来了也得排队买票!”
话刚说完,一道惨白的电光猛地劈亮整个大堂,几乎同时,“轰隆”一声巨响,不是雷声,像是后院厨房方向传来的重物砸地声!
所有人动作一滞。
郭芙蓉手里的抹布“吧嗒”掉地上:“什…什么动静?”
吕秀才下意识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声…声音发乎不测,动乎…动乎危墙之下?”
李大嘴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声音发颤:“莫…莫不是房塌了?我的灶王爷啊!”
莫小贝内力一提,身影已如轻烟般飘向通往后厨的过道口,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糖葫芦甜香。
龙傲天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将祝无双挡在身后半臂距离,周身气场瞬间沉凝,仿佛无形的力场在扩张。
铁蛋的电子眼骤然亮起扫描蓝光,傻妞的能量核心发出低微的嗡鸣,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恰在此时,过道阴影里,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撞了出来,像是被那最后一声惊雷抛进了大堂。
光线落在他身上。
湿透的黑西装紧贴着精瘦的身形,勾勒出紧绷的线条,昂贵,却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泞和深色的、可疑的污迹。
一头乱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几缕发丝下,是一双眼睛。
那眼神像淬了火的寒冰,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野兽般的凶狠与疲惫,视线如同带着倒钩的铁丝,直直地、死死地缠在龙傲天脸上。
他一手捂着腹部,指缝间不断有粘稠的暗红渗出,滴落在佟湘玉宝贝的“百年老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把造型奇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短管武器。
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窗外狂暴的雨声和这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铁蛋的电子眼蓝光高频闪烁,瞬间完成了扫描,他的合成音调罕见地拔高,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尖锐:“目标扫描:张阿飞,活跃于1990年香港九龙地区,社团核心成员,极度危险!悬赏金额——”
他停顿了半秒,报出一个天文数字:“——足够买下整条七侠镇,包括地皮和所有生灵!”
佟湘玉倒抽一口冷气,眼睛却“唰”地亮了,瞬间把“百年老地板”忘到了九霄云外,以惊人的速度掏出手机:“额滴个神呀!这…这泼天的富贵…啊不,泼天的流量!”
她对着周围喊:“家人们!宝宝们!快看!那啥!老白!瓜子!快!上好茶!阿楚晏辰!开直播!全息弹幕搞起来!”
又转向祝无双:“无双!快!给这位…这位好汉先拿条毛巾擦擦!额滴神,这收视率要爆!”
阿楚反应极快,手指在腕间一个不起眼的装置上轻点。
嗡的一声轻响,数道柔和的光束从天花板角落射出,瞬间在客栈中央交织成一面巨大的、半透明的光幕。
光幕上,无数文字如同瀑布般疯狂滚动涌现:
【卧槽!九龙阿飞?!真是他?!】
【这伤…大佬这是被谁点了?】
【傲天哥!小心他手里那家伙!喷子啊!】
【掌柜的这反应绝了,要钱不要命!】
【无双妹子快回来!危险!】
【小贝女侠护体!内力罩开起来!】
【飞哥!说句话啊!你大哥到底怎么了?】
【明朝机关术?龙傲天搞了什么?】
【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邢捕头快上!(手动狗头)】
全息弹幕的光映在张阿飞脸上,明灭不定,却丝毫没有分散他钉死在龙傲天身上的视线。
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沫,声音嘶哑破碎,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每一个字都浸着血和恨:“龙…傲…天…我大佬…宾哥…系俾你哋明朝嘅机关术…害死嘅…”
龙傲天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周身那股无形的力场猛地一沉,空气都仿佛粘稠了几分。
他盯着阿飞,字正腔圆的粤语带着冷硬的质感:“讲嘢要证据。我龙傲天做嘅嘢,冇人够胆认就奇。你大佬点死,关我明朝机关术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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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阿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悲愤和疯狂,攥着枪的手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成条街嘅人都睇到!嗰个…嗰个会自己动、会喷火嘅铁木兽!就系你嘅标记!宾哥佢…佢成个人俾撞到散开!”
他猛地抬起枪口,黑洞洞的枪管直指龙傲天:“血债…血偿!”
“哗擦!别冲动!”白敬琪一直紧张地盯着阿飞的动作,见他抬枪,少年热血上头,想也没想就去拔腰间那把擦得锃亮的左轮。
变故陡生!
“阿飞哥小心!”一直紧张关注着阿飞腹部伤口的祝无双,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情急之下往前挪了小半步。
她这位置,正好挡住了旁边蓄势待发、早就按捺不住的吕青橙的视线。
九岁的小姑娘吕青橙,内力天赋惊世骇俗,但控制力嘛…还处于“随缘”状态。
她一看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龙傲天方向(连带也指向了无双姐),小脑袋里“嗡”的一声,想也没想,体内澎湃的“惊涛骇浪”内力应激而发,小手猛地向前一推!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一个比平时大了至少三倍、完全失控的、由纯粹内力压缩而成的水蓝色能量球,像个炮弹般呼啸而出!
目标本是阿飞持枪的手,结果因为无双那不经意的半步阻挡,能量球擦着无双的衣角,带着恐怖的呼啸,直直砸向白敬琪刚拔出一半的左轮手枪!
白敬琪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手腕上,虎口瞬间崩裂,剧痛之下手指一松。
那把精致的左轮手枪,被失控的能量水球裹挟着,像被顽童狠狠踢飞的石子,“嗖”地一声脱手飞出,打着旋儿,鬼使神差地朝着房梁方向激射而去!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封闭的客栈大堂里炸开!比外面的惊雷还要骇人!
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从那失控飞舞的左轮枪口喷射而出,带着灼热的气浪和刺耳的尖啸,目标不明!
“娘啊!”佟湘玉尖叫着抱头蹲下。
“亲娘哎!!”邢育森和燕小六连滚带爬钻到了桌子底下。
“子曾经曰过!危邦不入乱邦不…”吕秀才的“曰”字卡在喉咙里,被郭芙蓉一把按倒。
莫小贝眼神一凝,内力瞬间鼓荡,无形的气墙护住身边的佟湘玉和白展堂。
龙傲天冷哼一声,右手微抬,袖中似有机簧轻响。
祝无双花容失色,本能地惊呼:“放着我来!”却不知该挡向何处。
电光石火间。
“能量场!最大功率!”铁蛋的合成音冰冷而高效,毫无波澜。
他和傻妞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同时启动。
两道幽蓝色的光束从他们胸口能量核心迸发,瞬间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致密、闪烁着高频电弧的立体光网,精准无比地兜向子弹飞行的轨迹前方!
滋啦——!
刺目的蓝白电光爆闪!
那颗灼热的子弹一头撞进能量网中,如同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被狂暴的电磁力场捕获、挤压、撕裂!
没有震耳欲聋的二次爆炸,只有一声短促刺耳的金属哀鸣,子弹被分解成一蓬细碎灼热的金属粉末,在光网中闪烁了几下,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寂静。
落针可闻的寂静。
只有全息弹幕还在疯狂滚动,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零点几秒:
【我屮艹芔茻!走火了!】
【橙妹这惊涛骇浪是要拆楼啊!】
【老铁牛逼!傻妞牛逼!激光网帅炸!】
【吓尿了!真·擦枪走火!】
【琪琪的手没事吧?看着好疼!】
【青柠呢?快推理一下谁赔钱?】
【掌柜的!地板又脏了!(指血迹和子弹灰)】
【无双妹子差点被波及!吓死宝宝了!】
青烟袅袅,映着众人惊魂未定的脸。
晏辰长长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冷汗。
他刚侧过头,想对旁边的阿楚说句什么,阿楚却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扑了过来。
她不是寻求安慰,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撒娇的嗔怪,双手精准地环住晏辰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仰着脸,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着,红唇微嘟,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小委屈:“老公~!下次穿越,咱能申请个消音器不?这动静,比过年放炮仗还刺激,人家的小心脏都要罢工啦!”
她一边说,一边用鼻尖蹭了蹭晏辰的下巴,动作亲昵自然,带着点娇憨的霸道。
晏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树袋熊抱法”弄得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和宠溺。
他顺势搂住阿楚的腰,稳稳地托住她,防止她“挂”不稳。
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鼻息相闻,压低了声音,带着磁性的笑意,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消音器?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他故意停顿,温热的气息拂过阿楚敏感的耳廓,满意地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一颤,又说:“不过…这位女士,你刚才趁乱‘偷走’了我宝贵的心跳,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利息可是很高的哦。”
土味情话被他用这种低沉暧昧的调子说出来,杀伤力翻倍。
阿楚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嘴上却不饶人,指尖轻轻戳了戳晏辰的胸膛:“Seriously? 这位先生,心跳那是抵押物!谁让你刚才表现得那么英勇无畏闪闪发光来着?本姑娘只是依法扣押!”
她故意扬起下巴,一副“我很有理”的样子。
“噗嗤!” 紧张的气氛被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彻底打破。
郭芙蓉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摇头晃脑:“情之所钟,虽金石为开…咳咳,当众亲昵,有伤风化…”
被郭芙蓉暗中掐了一把腰,立刻消音。
白展堂咧着嘴,冲佟湘玉挤眉弄眼:“掌柜的,瞅瞅人家,这才叫‘润物细无声’地撒…呃,交流感情!”
佟湘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交流个锤子!额滴地板!额滴门!额滴小心脏!”
张阿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跑偏的画风弄懵了。
他捂着剧痛的腹部,靠着门框喘息,看着那对在“硝烟”刚散就腻歪在一起的年轻夫妻,又看看空中缓缓消散的蓝色光网和那对轻松化解危机的机器人,再看看满地狼藉和一群表情各异、却明显松了口气的客栈众人,眼中滔天的恨意和杀机,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和荒谬感冲淡了。
他持枪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枪口指向地面。
“咳…咳咳…” 腹部的剧痛让阿飞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沫涌出嘴角,他靠着门框的身体开始下滑。
“师兄!快帮忙!”祝无双第一个反应过来,焦急地看向白展堂。
白展堂身影一晃,“葵花点穴手!” 指风如电,点在阿飞肩颈几处大穴,暂时帮他止血镇痛。
佟湘玉也顾不得地板了,指挥着:“大嘴!赶紧去烧热水!展堂,把他扶到那边空桌上!无双,拿金疮药!额滴神,流这么多血,看着都疼!”
“真相只有一个!”一直冷静观察的吕青柠推了推她鼻梁上那副特制的多功能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微光,“他失血过多,伤口有感染迹象,需要立刻清创缝合和抗生素。”
她看向铁蛋和傻妞:“铁蛋,扫描他伤口内部情况!傻妞,准备无菌处理包和纳米缝合器!”
“收到,青柠小姐。”铁蛋的电子眼再次亮起扫描蓝光,笼罩阿飞的腹部。
“扫描确认:左下腹贯穿伤,伤及肠道,腹腔内存在金属碎片残留及感染性渗出。需要立刻手术干预。”
傻妞已经像变魔术一样,从她手臂侧方打开一个微型储物格,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金属盒。
盒子展开,里面是排列整齐、闪着冷光的微型器械和几支药剂。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上前,准备帮忙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迹。
“亲娘哎!”邢育森从桌子底下探出头,看着这高科技手术场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就开膛破肚了?影响仕途啊!”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手术台就想拍:“家人们!宝宝们!现场直播开膛…嗷!”
一道微弱的电弧从傻妞那边精准弹出,打在邢育森的手机上。
邢育森手一麻,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邢捕头,”傻妞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无菌环境,禁止拍照。您的手机暂时进入休眠模式,稍后为您恢复。”
她动作流畅地配合着吕青柠的指令,开始对阿飞的伤口进行消毒、麻醉。
龙傲天走到手术台边,脸色依旧沉凝,他看着阿飞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的脸,沉声问道:“你讲嘅铁木兽,系乜嘢样?点解认定系我嘅标记?”
阿飞虚弱地喘息着,眼神死死盯着龙傲天,带着最后的不甘:“黑色…木头做嘅…有铁爪…跑得好快…胸口…刻住…一条…盘住嘅龙…”
龙傲天眉头紧锁:“盘龙?我嘅标记,一向系啸天虎。而且,我造嘅机关兽,无论几凶猛,核心指令第一条,就系唔准伤人致命。”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气。
“唔系你…边个?” 阿飞眼中的恨意被巨大的困惑取代,夹杂着迷茫和更深的痛苦。
支撑他一路逃亡、拼死寻仇的信念,似乎开始动摇。
全息弹幕再次活跃:
【盘龙?傲天哥的标志不是老虎吗?】
【有人栽赃嫁祸!】
【江湖套路深啊!】
【看来飞哥的大哥是被当枪使了?】
【邢捕头快查案!将功补过!】
【小六来段数来宝分析案情!】
“案件分析?”燕小六一听来了精神,快板“呱嗒呱嗒”又响了起来,“说蹊跷,道蹊跷,机关伤人不用刀!盘龙标志非傲天,背后黑手藏得妙!欲知真凶是何人…”
他卡住了,看向吕青柠。
吕青柠一边专注地操作着纳米缝合器,一边头也不抬地冷静分析:“目标明确:嫁祸龙先生。动机可能:仇怨,利益冲突,或阻止阿飞哥与其大佬在香港的某些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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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继续说:“时间点:阿飞哥大佬出事时,龙先生人在何处?有无不在场证明?盘龙标记来源需彻查,包括龙先生是否有仇家使用类似标记,或有人故意仿制。香港方面目击者证词需核实。”
她看向铁蛋和傻妞:“铁蛋,傻妞,能否接入…嗯…这个时代的信息渠道?”
铁蛋:“信息渠道受限。建议:一、请龙先生提供精确时间点及佐证人证。二、利用阿飞先生的记忆,通过脑波成像技术回溯关键场景细节,尤其是铁木兽及操控者可能遗留的线索。三、通过直播,向‘家人们’征集1990年香港九龙地区相关时间段异常事件及盘龙标志线索。”
“脑波成像?好主意!”阿楚眼睛一亮,从晏辰怀里跳下来,凑到手术台边,“阿飞哥,你愿意试试吗?就像…做个梦,把当时看到的、听到的,再‘放’出来给我们看看?铁蛋可以帮你。”
阿飞看着眼前忙碌的机器人、高科技器械,还有众人眼中纯粹的关切(佟湘玉心疼地板的眼神除外),以及那个巨大光幕上飞快滚动的、来自未知“家人们”的讨论和建议,眼中的戾气和戒备终于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闭上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铁蛋的电子眼调整焦距,一道柔和的蓝光笼罩住阿飞的头部。
傻妞在一旁同步操作,全息光幕的画面切换,不再是文字弹幕,而开始浮现出模糊、抖动的光影和嘈杂的声响碎片——那是阿飞记忆深处的场景:混乱的九龙街头,人群尖叫奔逃,一个模糊的、高速移动的黑色木质兽影,胸口似乎确实有一个盘绕的图案…还有远处巷口,一个一闪而过的、戴着鸭舌帽的瘦高身影…
“放大!放大那个角落!”吕秀才激动地指着光幕一角,“子曾经曰过,见微而知着!那人影!”
铁蛋立刻进行画面增强处理。
模糊的身影稍微清晰了一点,但依旧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那人似乎抬手看了一眼手腕…手腕上戴着一个样式奇特、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像是…一块表?
“等等!那块表!”莫小贝突然指着光幕上那人手腕的模糊放大图,糖葫芦都忘了吃,“那表盘…那表盘边缘的花纹!我见过!”
“嗯?”所有人都看向莫小贝。
“前阵子有个行脚商人来卖古董,”莫小贝努力回忆,“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什么前朝大内流出的‘璇玑仪’,能定风水测吉凶。我看那表盘边缘的花纹很特别,像盘着的蛇,就多看了两眼。”
她顿了顿,看向邢育森:“那商人神神秘秘的,后来被邢捕头…”
邢育森一拍大腿:“哎呀!亲娘哎!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长得獐头鼠目,说话也颠三倒四!”
他继续说:“他当时还嘀咕什么‘九龙那边的大佬催货’…我看他那堆破烂不像古董,倒像些…像些机关零件!怕惹麻烦,就把他轰走了!影响仕途啊!”
“璇玑仪?机关零件?九龙催货?”龙傲天眼中精光爆射,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好一个‘璇玑门’余孽!竟敢盗我废弃的‘铁爪狰’图纸,仿造机关兽,还篡改核心指令,刻上盘龙嫁祸于我!找死!”
他瞬间锁定了目标。
“璇玑门?那个传说中专门仿造、贩卖禁忌机关术的?”白展堂脸色也凝重起来,“销声匿迹很多年了。”
“目标锁定:前‘璇玑门’匠人,代号‘鬼手’李三。活跃于两广及香港黑市。”铁蛋迅速调出匹配信息,“根据邢捕头描述及莫小贝小姐提供的表盘花纹特征,匹配度98.7%。其最新踪迹,三日前出现在七侠镇西南五十里外的黑风寨销赃据点。”
“黑风寨?”佟湘玉倒吸一口凉气,“额滴个神呀!那可是一窝子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跟那个‘鬼手’搅和在一起?”
“师兄!我们得去!”祝无双看向龙傲天,眼神坚定,“不能让他再害人,也还阿飞哥一个真相!”
“我也去!”阿飞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吕青柠按住,“你伤口刚缝合,想再开线吗?躺着!”
“家人们!宝宝们!”佟湘玉再次举起手机,一脸兴奋夹杂着担忧,“大新闻!追击幕后黑手‘鬼手’李三!目标黑风寨!”
她顿了顿,又说:“想看龙大侠无双女侠联手荡寇不?想看成套高端机关术对决不?想看老白…额,算了,老白看家!想看我们高科技天团闪亮登场不?火箭游艇刷起来!额滴地板维修费就靠大家了!【比心】”
全息弹幕瞬间沸腾:
【去!必须去!铲除奸佞!】
【为飞哥报仇!为傲天哥正名!】
【黑风寨?那不是新手村副本吗?】
【楼上清醒点!这是地狱难度!】
【无双女侠冲啊!傲天哥威武!】
【老铁傻妞保护好大家!】
【掌柜的放心飞!火箭永相随!】
【邢捕头别怂!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弱弱)】
雨势稍歇,但夜色更浓。
同福客栈的大门再次打开,带着肃杀的气息。
龙傲天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如标枪,无形的气场让门外的风雨都为之一滞。
祝无双紧随身侧,眼神锐利如鹰。
白展堂虽然被佟掌柜强行留下“看家护院兼保护地板”,但白敬琪和吕青橙两个小家伙却被允许跟着去“长长见识”(主要是吕青橙的内力实在是个大杀器,佟湘玉觉得不用白不用,顺便还能看住容易冲动的白敬琪)。
阿楚和晏辰自然不会缺席。
晏辰检查着腕上的多功能战术手环,阿楚则兴致勃勃地调试着一个悬浮在掌心、不断旋转的微型蜂鸟侦查器,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铁蛋和傻妞立于两人身后,能量核心平稳运行,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神。
邢育森在燕小六“师父雄起!”的数来宝声中,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也跟了出来。
燕小六则一脸兴奋,快板打得震天响:“说英雄,道好汉,同福客栈挑大梁!惩奸除恶扬正气,看我六扇门…呃,看我邢捕头显威名!”
张阿飞躺在客栈的临时床铺上,透过窗户,看着门外整装待发的身影,眼神复杂。
他挣扎着,用尽力气嘶哑地喊了一句:“大佬…宾哥…仇…拜托了!”
龙傲天脚步未停,只微微侧首,丢下一个冰冷的字:“等。”
马蹄踏破泥泞,一行人(和机器人)的身影很快融入沉沉的雨夜。
同福客栈的灯光,在身后温暖地亮着,像这江湖风雨中一处永不熄灭的港湾。
夜雨如织,马蹄踏碎水洼,溅起冰冷泥点。
黑风寨盘踞的山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墨色里露出狰狞轮廓。
寨门紧闭,哨塔上几点昏黄油灯,在风雨中飘摇欲熄。
“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传说中的贼窝!”佟湘玉躲在远处一块巨石后,举着手机,压低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阴森恐怖,一看就不是好银待的地方!宝宝们,礼物刷起来,给额们壮壮胆!【小心心】”
全息弹幕在她身边的光屏上无声滚动:
【卧槽!这氛围感拉满了!】
【掌柜的保重!别靠太前!】
【傲天哥无双姐呢?求第一视角!】
【琪琪橙妹别乱跑啊!看着揪心!】
【邢捕头呢?不会被吓尿了吧?】
【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瑟瑟发抖)】
邢育森确实在发抖,紧紧贴着石头缝,嘴里念念有词:“子曾经曰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亲娘哎,我这可是立在了危墙根儿上啊…”
旁边的燕小六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快板攥得死紧,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龙傲天和祝无双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寨墙。
龙傲天从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轻轻按在湿漉漉的土石墙上。
圆盘边缘亮起一圈微不可察的绿光,无声旋转。
“师兄,这是?”无双低声问。
“穿墙听音,小玩意儿。”龙傲天言简意赅,将一枚微型骨传导耳机递给无双,“听听里面的耗子。”
耳机里传来模糊的对话:
“…李三爷,您这‘铁爪狰’可真是宝贝!就是动静大了点,九龙那边…”
“哼,催命鬼!钱呢?说好的尾款!”
“急什么?等风声过了…听说那‘盘龙狰’撞死的是和联胜的宾哥?李三爷,您这祸水东引,高啊!”
“少废话!拿了钱,老子立刻消失!这破地方,晦气!”
“鬼手李三!确认目标!”祝无双眼神一厉,看向龙傲天。
龙傲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收回圆盘:“抓活的。”
正说着,寨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叫骂!
“哗擦!被发现了?不可能啊!”白敬琪的声音透着懊恼。
只见他和吕青橙不知何时竟溜到了寨门附近,似乎是吕青橙想试试内力能不能震开门栓,结果一个没控制好,“惊涛骇浪”的余波把门口一个巨大的、半满的泔水桶给掀翻了!
恶臭的汁水混合着烂菜叶,精准地泼了刚巧巡逻过来的几个山贼一身!
“哪个不开眼的找死!”山贼头目抹了一把脸上的烂菜帮子,暴跳如雷,“放箭!给老子射死他们!”
嗖!嗖!嗖!
数支利箭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哨塔和寨墙上射下!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吕青橙小脸一白,应激之下,又是一个失控的巨大水球甩了出去!
这次倒是挡住了大部分箭矢,水球裹着箭矢“哗啦”砸在寨门上,震得整个寨门嗡嗡作响,木屑纷飞。
但仍有几支漏网之鱼,直射向吓懵了的白敬琪!
“琪琪!”郭芙蓉的尖叫声从通讯器里传来。
恰在此时,一道炽白的光束和一道幽蓝的光束几乎同时亮起!
铁蛋和傻妞出手了!
光束精准地在空中交织、折射,如同最灵巧的手指,瞬间将那几支漏网箭矢凌空点爆!
化作几团飞溅的木屑和铁渣!
“能量场开启,范围防御。”铁蛋的合成音平稳无波。
一道淡蓝色的半球形光幕瞬间展开,将寨门附近的吕青橙、白敬琪以及后面赶来的阿楚晏辰都笼罩在内。
后续射来的箭矢撞在光幕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纷纷折断掉落。
“干得漂亮老铁!傻妞!”阿楚欢呼一声,随即又叉腰对着寨门方向,模仿着电影里的腔调,中气十足地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交出‘鬼手’李三!”
她顿了顿,又说:“我老公说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啊呸!说反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
晏辰忍俊不禁,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对着寨门朗声道:“里面那位李三朋友,九龙的事,该给个交代了。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们‘请’你出来?”
寨墙上短暂地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个尖利气急败坏的声音:“请?请尼玛个头!哪条道上的杂碎敢来黑风寨撒野?给老子弄死他们!放滚木!放火油!”
沉重的机括声响起!
寨墙上方,巨大的、布满铁钉的原木被绳索吊起,对准了寨门前的光幕!
更有人举着火把,准备点燃墙垛上架设的油罐!
“冥顽不灵!”龙傲天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不再隐藏,身影如大鹏展翅般拔地而起,直扑寨墙!
人在空中,双手连挥,数十点寒星从他袖中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精准无比!
那些寒星竟是细如牛毛的金属针,精准地射入操控滚木和油罐的山贼手臂关节!
惨叫声中,滚木轰然坠地,火把脱手掉落,反而点燃了寨墙一角!
“放着我来!”祝无双娇叱一声,身影如穿花蝴蝶,紧随龙傲天之后跃上墙头。
手中长绫飞舞,看似柔软,灌注内力后却如同钢鞭铁索,所到之处,山贼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纷纷惨叫着跌下墙头!
“亲娘哎!这也太猛了!”邢育森看得目瞪口呆,热血上头,也忘了害怕,拔出官刀,“小六!跟师父上!抓…抓那个放火的!影响仕途啊!”
他胡乱找了个目标,挥舞着刀就冲了出去,姿势别扭得让人不忍直视。
燕小六立刻跟上,快板敲得震天响,嘴里喊着不成调的“冲啊杀啊”,气势倒是很足。
寨门在混乱中被吕青橙又一个失控的水球(这次目标是寨门)彻底轰开!
莫小贝早已按捺不住,身影化作一道轻烟,第一个冲了进去,目标直指寨中最高大的聚义厅!
她身后,白敬琪端着左轮(这次小心地没走火),吕青柠推着眼镜冷静观察,阿楚晏辰在铁蛋傻妞的护卫下也踏入寨中,如同逛自家后花园。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结束得很快。
在龙傲天鬼神莫测的机关暗器、祝无双刚柔并济的长绫、莫小贝深不可测的内力,以及铁蛋傻妞高效精准的能量武器辅助下,负隅顽抗的山贼很快被清扫一空。
邢育森和燕小六成功“抓获”了两个被吓傻、自己抱头蹲在地上的小喽啰,也算“战功赫赫”。
聚义厅内,一片狼藉。
“鬼手”李三,那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被龙傲天一脚踹翻在地,踩在脚下,手腕上那块刻着盘蛇纹的“璇玑仪”也被踩得粉碎。
他面如死灰,看着龙傲天如同看一尊杀神。
“龙…龙爷…饶命!饶命啊!”李三涕泪横流,“是…是和联胜的‘花柳明’!是他!是他出高价,让我仿造您的铁爪狰,还…还特意要求胸口刻盘龙!”
他顿了顿,继续说:“是他要除掉宾哥,嫁祸给您!他说…他说九龙只能有一个大佬!图纸…图纸是我偷的您废弃在作坊里的…我…我就是个拿钱干活的!饶了我吧!”
真相大白。
九龙社团的内斗,借刀杀人的毒计,利用的正是龙傲天废弃的设计图纸和李三贪财仿造的手艺。
张阿飞的大佬宾哥,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龙傲天厌恶地收回脚,仿佛踩到了什么秽物。
祝无双上前,用特制的牛筋绳将李三捆了个结实。
“带回去,交给官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释然。
黑风寨的火把被扑灭,只留下呛人的烟味。
风雨渐歇,东方天际透出一抹微弱的鱼肚白。
当龙傲天和祝无双押着面如死灰的“鬼手”李三回到同福客栈时,天光已然大亮。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冲刷掉了昨夜的血腥与戾气。
张阿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腹部的伤口因动作而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
他死死盯着被推进来的李三,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痛失至亲的悲恸,以及一丝尘埃落定后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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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系唔系佢!” 阿飞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李三被龙傲天的气势所慑,又被阿飞那吃人的目光盯着,早已抖如筛糠,竹筒倒豆子般把对龙傲天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系…系‘花柳明’!系佢!佢出钱,要我仿龙爷嘅嘢,刻盘龙…专门…专门用来撞死宾哥,嫁祸俾龙爷…我…我贪财,我抵死啊飞哥!”
最后一点支撑彻底崩塌。
阿飞像是被抽掉了全身骨头,猛地瘫软下去,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呜咽,眼泪混着血污爬满了苍白的脸。
不是龙傲天。
他一路逃亡,跨越时空壁垒,拼死寻仇的对象,竟然只是一个可悲的误会,一场肮脏阴谋的棋子。
大哥宾哥的死,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笑话。
佟湘玉看着阿飞痛苦的样子,难得地收起了财迷心,叹了口气,指挥着李大嘴:“大嘴,熬点热粥去,加点红枣桂圆,补补气血。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转向全息光幕:“家人们,宝宝们,看到没?真凶落网,真相大白!虽然…唉,飞哥这心里头苦啊!大家伙儿刷点温暖的话吧!”
光幕上弹幕如潮,带着唏嘘与宽慰:
【唉,飞哥节哀…】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宾哥安息,真凶伏法(虽然是帮凶)】
【飞哥,向前看吧!】
【掌柜的粥里多放糖!甜一甜!】
【亲娘啊,这案子总算了了…(邢捕头语气)】
龙傲天走到阿飞床边,沉默片刻,丢下一个小巧的金属令牌,上面刻着一只狰狞的啸天虎。
“‘花柳明’嘅人头,我帮你收。呢个令牌,日后有咩江湖事,揸住佢,可到七侠镇揾我。”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承诺意味。
阿飞颤抖着拿起那块冰冷的令牌,紧紧攥在手心,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抬起头,看着龙傲天,又看看周围这群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又替他洗刷了大哥冤屈的“怪人”,眼中的沉寂终于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有感激,有愧疚,有释然,还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好了好了,事情了了!”佟湘玉拍拍手,重新打起精神,“飞哥你好好养伤!李三这个衰仔,邢捕头!小六!押回衙门领赏!”
她心疼地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和几处被能量溅射弄出的焦痕:“额滴神,总算能给额滴客栈地板一个交代了!”
几日后,张阿飞的伤势在吕青柠的高科技医疗手段和祝无双的细心照料下,恢复神速。
他能下地走动了。
这天傍晚,夕阳的金辉洒满同福客栈的院子,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边。
阿飞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布衣(佟湘玉友情提供,记账),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不复当初的暴戾沉寂,多了几分沉静。
他将那块啸天虎令牌仔细收进怀里,对着客栈大堂里的众人,抱拳,深深一躬,动作还有些僵硬,却极为郑重。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查明真相之恩。”他的普通话依旧生硬,却字字清晰,“张阿飞…铭记在心。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他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那份沉甸甸的感激和告别,都在这深深一躬里。
佟湘玉摆摆手:“哎呀,客气啥!以后路过七侠镇,记得来吃饭!…呃,带足银子就行!”
白展堂咧嘴一笑:“一路顺风!下回再来,记得走正门!”
郭芙蓉和吕秀才也笑着点头。
龙傲天只是微微颔首。
祝无双递给他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些干粮和伤药,路上小心。”
阿楚和晏辰、铁蛋和傻妞也站在门口相送。
阿楚笑眯眯地挥手:“飞哥!保重!以后来玩啊!记得提前预约,我们客栈现在可是网红打卡地了!”
晏辰含笑补充:“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张阿飞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刚认识却无比温暖的脸,最后落在客栈那饱经沧桑的招牌上——“同福客栈”。
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进夕阳的余晖里,背影被拉得很长。
他没有回头。
全息光幕悄然亮起,最后一批弹幕无声地滑过,是“家人们”和“宝宝们”的告别与祝福:
【飞哥保重!江湖再见!】
【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同福客栈YYDS!】
【掌柜的,地板钱从打赏里扣!】
【无双妹子最贤惠!】
【傲天哥霸气!】
【琪琪橙妹要好好的!】
【小贝女侠求带飞!】
【亲娘啊…总算平安了…(长舒一口气)】
【秀才又曰了啥?没听清!】
【老白下次表演葵花点穴手!】
【老铁傻妞辛苦了!】
【下回直播啥?搓手期待!】
夕阳熔金,晚风温柔。
檐角铜铃响,笑谈满堂中。
浪子归去天涯路,客栈灯火暖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