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粮食还够吃两天,水就更紧张了,剩下的只够勉强维持一天。”
林鸿辉指着账本上的数字。
“咱们这次带的补给本来就不多,战斗中又损耗了不少,加上还有些老百姓跟着咱们,口粮根本不够分。”
赵烨皱起眉头。
他忘了还有那些从日军驻地附近逃出来的百姓,老的老,小的小,总不能让他们饿着。
可附近的村庄早就被鬼子搜刮一空,想要找补给难如登天。
“药品呢?”
“消炎药和绷带快用完了,有几十个重伤员等着换药,再找不到药品,怕是……” 林鸿辉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赵烨站起身,走到院子门口。外面的天空湛蓝如洗,可他的心头却压着一块巨石。
战士们需要休整,更需要物资,否则别说进攻总督府,能不能守住现在的阵地都是问题。
唯一的办法,只能回一趟后世。
夜幕降临,岗哨换了第二班。
赵烨让林鸿辉盯紧营地,自己则借口查岗,走到粮站后面的小树林里。
确认四周没人后,他集中精神,手里多了个红五星,抚摸之下,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树林的黑影被刺眼的灯光取代,耳边的虫鸣声变成了汽车鸣笛。
赵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身后是他在现代的公司的后门。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
还好,不算太晚。
他拨通了助理邱丽娜的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赵总?您终于联系我了!” 邱丽娜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抑制不住的焦急,“您在哪儿啊?出大事了!”
赵烨心里咯噔一下:“别急,慢慢说,什么事?”
“有人投诉咱们公司生产假药!” 邱丽娜的声音都在发抖,“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来了两趟,都没找到您,刚才还打电话来,说您必须在五个工作日内去局里接受询问,不然他们就要查封公司了!”
“假药?” 赵烨愣住了,“咱们公司的药都是经过严格检测的,怎么可能是假药?”
“他们在实验室里查到了一批没批文的产品,说是成分有问题。” 邱丽娜急道,“赵总,您快回来吧,现在公司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研发部的人被带走问话,仓库也被封了一半!”
赵烨只觉得头一阵发晕。
他的公司是专门为前线提供药品的,实验室里那些没批文的产品,其实是他让科研人员研发的疫苗,这种药品不可能拿到批文,就算走正规流程,也批不下来。
要是被认定为假药,公司被查封,那南宁战场上的战士和百姓就彻底断了药源。
“我知道了。” 赵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稳住,别跟他们硬顶。”
挂了电话,赵烨他翻遍了通讯录,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傅姥爷。
傅姥爷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企业家,名下产业中也有医药公司。他在官场和商界都有深厚的人脉,或许只有他能帮上忙。
赶到傅姥爷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赵烨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傅姥爷的保姆。
傅姥爷穿着睡衣,走到客厅迎接他。
“傅姥爷,我遇到难处了,只能找您帮忙。” 赵烨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急切,“我的医药公司被人举报卖假药,市场局要查封公司,您能不能……”
傅姥爷皱了皱眉,侧身让他进来:“先进来再说,外面冷。”
客厅里,赵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包括那些药物的来历。
傅姥爷听完,沉默了半晌,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没批文就生产,是你不对。” 傅姥爷的语气很严肃,“但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这背后,怕是有人在搞鬼。”
赵烨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最近公司没有追加新订单,也没外人来公司参观,应该是内部人员搞的鬼。”
“市场局那边,我认识人,可以先压一压,让他们别贸然查封。” 傅姥爷站起身,“但你必须在五个工作日内找出投诉的人,让他申请撤销投诉。
只要他撤诉,市场局那边就可以办结,不会再追究。”
“谢谢您,傅姥爷!” 赵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什么,” 傅姥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事,我都知道。那些战士在前线流血,不能因为咱们后方出问题就断了他们的生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局里,先把事情稳住。”
赵烨看着傅姥爷坚毅的眼神,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从傅姥爷家出来时,已是凌晨一点。
寒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赵烨却没觉得冷,傅姥爷的承诺像一团火在他胸口燃着,驱散了大半焦虑。
他打车直奔公司,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映得他眼底忽明忽暗,既想着前线嗷嗷待哺的弟兄和百姓,又惦记着公司里那摊子糟心事,脑子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着。
到了公司楼下,赵烨进了专用电梯。
直达办公室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泛着微弱的光。
推开办公室的门,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一切照旧。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的《本草纲目》复刻画,墙角的绿植还带着新鲜的水汽, 想来是邱丽娜每天派人打理的。
赵烨走到休息室,拧开热水龙头,看着哗哗流淌的清水,突然想起粮站里战士们用破碗分着浑浊泥水的样子,喉咙一阵发紧。
他脱了沾满硝烟味的衣服,钻进淋浴间。
热水浇在身上的瞬间,紧绷的肌肉骤然松弛下来,结痂的伤口被烫得微微发疼,却有种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在战场厮杀时,他早已忘了冷暖,此刻被热水包裹着,竟差点落下泪来。
洗完澡,赵烨从柜子里翻出件干净的纯棉衬衫和休闲裤换上。
布料柔软得像云朵,和身上磨出茧子的皮肤相触时,竟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