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影视城的凌晨四点，星光还未褪尽，《临江仙》剧组的化妆间已经亮起刺眼的灯光。
白露裹着羽绒服蜷缩在化妆椅上打盹，银白色戏服下露出半截纤细脚踝——那里贴着三片暖宝宝。
"白老师，抬头。"化妆师正用细毛笔为她勾勒额间的莲花纹花钿。
镜中少女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底还带着睡意。
今天她要饰演的是玉梵山净云门的小弟子李清月，造型素净得像枝头新雪，月白色长裙配浅青色纱衣，发间只簪一支会随步摇动的白玉铃兰。
"秋分哥哥来了吗？"白露揉着眼睛问助理呵呵，声音还带着晨起的软糯。
呵呵头也不抬地翻着通告单："林老师三点就去威亚训练场了，说今天有高空打戏要提前适应。"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原着粉都在赌这场初遇戏，微博超话里......"
白露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抓起剧本哗啦啦翻到标记页。
今天要拍的是李清月跌落悬崖被白九思所救的名场面，原着中这段描写让无数读者心跳加速——"只见一道白影掠过长空，那人广袖翻飞如鹤展翅，揽住她腰肢时，袖间冷香扑面"。
"三十米威亚......"白露盯着通告单上的备注，手指微微发抖。
她连游乐园的过山车都不敢坐，前段时间拍现代剧要坐摩天轮还是林秋分捂着她眼睛完成的。
片场外围突然传来骚动。
晨雾中一道雪色身影踏风而来，林秋分一袭素白广袖长袍，银线暗绣的云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
最绝的是造型师给他做的发冠，白发半束，余下青丝垂落腰间，衬得整个人如终年不化的雪山。
"嘶——"化妆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身造型完全还原了书粉心中"霜雪为骨玉为神"的大成玄尊形象。
林秋分在门口驻足，目光扫过白露缠成死结的威亚腰带时微微蹙眉。
他走到她身后，冰凉手指灵巧地解开纠缠的衣带，重新系紧时不动声色地调松了两格扣眼。
"威亚会磨腰。"他声音很轻，指尖在腰带内侧垫了块软布。
这个角度只有白露能从镜子里看见，他冷峻的眉眼在晨光里显出几分温柔。
白露仰起脸，发现林秋分眼睑下泛着淡青，左腕还缠着绷带——那是昨天练习剑招时磨出的水泡。
她刚想说话，场务的大喇叭已经炸响："威亚组准备！演员就位！"
悬崖场景搭在影视城最高的绿幕区。白露被吊到五米高空时，小腿止不住地发抖。
原着里这段要拍出"衣袂翻飞如蝶坠崖"的唯美，可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
"放松。"林秋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升到空中，雪白衣袂在鼓风机作用下猎猎作响，明明同样吊着威亚，姿态却舒展如履平地。
见白露脸色发白，他突然做了个剧本外的动作——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心口，又指向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有次白露被噩梦惊醒，林秋分就这样隔着电话陪她熬到天亮："心跳同步，就不怕了。"
"《临江仙》第十八场一镜一次，Action！"
白露深吸一口气进入状态。她饰演的李清月哼着山歌在崖边采药，绣鞋突然踩空，整个人向后仰倒。
这声惊呼里的恐惧太过真实，连导演都惊讶地直起身子。
坠落感席卷全身的刹那，白影掠空而至。
林秋分揽住她的腰肢旋身下落，宽袖卷起的气流拂过她耳畔。
按照剧情，白九思此刻应当冷漠疏离，可他托在白露后腰的手掌却稳稳卸去冲击力，戏服交叠间传来若有似无的颤抖。
"卡！"张导皱眉盯着监视器，"林老师，白九思这时候还不该有肢体反应。"
林秋分颔首致歉，落地时却仍下意识扶了白露一把。
第二次拍摄他完美展现出玄尊的疏离，救人后立即退开三尺，连片衣角都不让碰到。
可当李清月感激地拽住他袖子时，镜头特写里，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好！就是这个感觉！"张导兴奋地拍腿，"表面冷淡，实则动心！"
中午放饭时，白露捧着盒饭蹲在监视器旁看回放。
林秋分救她那场戏，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孤绝如寒松，可放大画面能看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方才被她碰过的衣料。
"原来如此..."白露咬着筷子出神。原着中白九思越是克制，后期为爱堕魔的转变就越震撼。
她偷瞄正在和武指讨论动作的林秋分，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如冰雕般冷硬，与昨晚帮她揉脚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下午拍摄李清月缠着白九思报恩的戏份。
白露需要演出不谙世事的单纯，搬着小板凳坐在林秋分打坐的蒲团旁，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玄尊玄尊，您喝茶吗？"
"玄尊看我采的灵芝好不好？"
"玄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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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分闭目不语，眉心却渐渐蹙起细纹。当白露大着胆子去扯他袖角时，他突然睁眼。这一眼如寒潭照影，吓得白露一个趔趄往后栽去。
"小心。"戏里戏外的两声惊呼重叠。林秋分一把扣住她手腕，戏服宽袖垂落，露出两人相贴的肌肤。
监视器里清晰拍到，白九思万年冰封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完美！"张导激动得站起来，"这种本能反应绝了！白九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动！"
夜戏拍到大半，暴雨突至。最后一场是李清月发现白九思暗中为她疗伤，冒雨前去道谢的重头戏。
白露穿着单薄纱衣跪在人工雨幕里，冻得嘴唇发白。
按照剧情，白九思应当闭门不见，可她分明看到殿门缝隙后，林秋分的指尖掐进了门框。
"卡！过了！"
场记刚喊停，一道白影就冲进雨幕。林秋分用宽大戏服裹住瑟瑟发抖的白露，打横抱起就往保姆车跑。
现场工作人员纷纷低头假装没看见——毕竟大成玄尊此刻满脸心疼的样子，实在不符合人设。
保姆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林秋分半跪着给白露擦头发，热水袋塞进她怀里，姜茶递到嘴边，还嫌不够似的又加了条毛毯。
"我没事啦。"白露从毯子里探出脑袋，发现林秋分前襟全湿透了，水珠正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她下意识伸手去擦，却被他捉住手腕。
四目相对，车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白露看着眼前人近在咫尺的睫毛，忽然想起明天要拍的戏份——李清月夜闯白九思寝殿，意外撞见他沐浴时背上的天罚伤痕。
"紧、紧张吗？"她结结巴巴地问，指尖无意识地在对方掌心划了一下。
林秋分喉结滚动，答非所问："把姜茶喝完。"他松开手时，白露分明看见他耳后红了一片。
一天的拍摄结束，白露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回到酒店，她直接瘫在沙发上。
林秋分坐到她身边，轻轻按摩她的肩膀："辛苦了。"
白露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演戏好难啊......"
林秋分轻笑："但你做得很好。"
白露突然抬头看他："秋分哥哥，你说我们这部剧会火吗？"
林秋分想了想："剧本很好，导演也很棒，只要我们都认真演，应该会不错。"
白露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就真的成为'国民CP'啦！"
林秋分捏捏她的鼻子："就这么想和我绑在一起？"
"当然！"白露理直气壮地说，"这样你就跑不掉啦！"
林秋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我早就跑不掉了。"
窗外，横店的夜空繁星点点。屋内，两颗心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