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仿佛隔绝了一个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小世界。门轴摩擦的刺耳声响,连同老朝奉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晦气”,如同黏腻的污垢,顽固地附着在欧阳奚旺的耳膜上,挥之不去。他站在狭窄、肮脏的后巷里,攥着失而复得的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玉佩温润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驱不散心头那股被羞辱、被质疑的冰冷怒意,更浇不灭对怀里小金伤势的焦灼。
“呸!” 他又狠狠啐了一口,仿佛要把肺腑间的浊气和愤懑都吐出来。污浊的空气带着垃圾腐烂的酸馊味涌入鼻腔,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恶劣。巷子深处,几只皮毛肮脏的野狗为了一小块发霉的骨头撕咬吠叫,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
“旺哥…” 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碧绿的眼眸担忧地看着欧阳奚旺紧绷的侧脸,又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崽崽在宽大的叶片包裹下依旧毫无声息,小脸苍白得透明;墨星小元冰冷僵硬,像一块失去生命的黑曜石;只有小呆毛蔫蔫地抓着她肩头的藤蔓,金红的羽毛沾着灰尘,黑豆眼望着巷口喧嚣的方向,似乎还在回味那短暂得手的肉香,又带着点闯祸后的心虚。
最揪心的,是欧阳奚旺怀里那布条包裹下细微却持续的颤抖。小金每一次痛苦的抽搐,每一次细若蚊蚋的“呜…”声,都像无形的鞭子抽在两人心上。时间,正随着小金伤口处那缓慢蠕动的墨黑雾气,一点点流逝着它本就不多的生机。
“现在…怎么办?” 青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碧眸里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茫然。没有钱币,在这陌生的人间,他们寸步难行。药铺的门槛如同天堑,食物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甚至连一个能遮风挡雨、让伙伴们稍作喘息的地方都找不到。
欧阳奚旺猛地抬头,望向灰蒙蒙、仿佛永远也化不开铅云的天穹。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无力感。星辰般的眸子里,属于祖森猎食者的狠劲再次燃烧起来,取代了短暂的颓唐。
“我就不信了!” 他咬着牙,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没有那破铜烂铁,老子就弄不到药,救不了小金?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巷口隐约可见的、代表着食物和药铺的主街方向,又掠过那些紧闭的后门和堆满杂物的角落,像是在搜寻一个突破口。“走!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他当先迈步,沿着狭窄、湿滑的后巷,朝着远离主街喧嚣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赤脚踩在冰冷的石板和污秽的泥泞上,留下清晰的印记。青萝默默跟上,精灵轻盈的脚步此刻也显得有些滞涩。
七拐八绕,穿过几条更加破败、几乎被遗忘的巷弄。空气里的臭味淡了些,但多了一种陈年木头腐朽的气息。终于,在一处断壁残垣的尽头,一座废弃的土地庙映入眼帘。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门框。屋顶塌陷了小半,露出几根焦黑的椽子,像怪兽残缺的肋骨指向天空。墙壁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庙内神像倾颓,碎成几块,蒙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碎瓦和干草。
这里,是黑土集繁华边缘被遗忘的角落,荒凉、破败,却也难得的…安静。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市声。
“就这儿吧。” 欧阳奚旺走到庙内一处相对干燥、背风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动作牵扯到右臂的骨裂伤处,让他眉头狠狠一皱,闷哼了一声。他小心地将怀里的小金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解开布条。迷你小金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黯淡的金鳞下,那灰败的贯穿伤边缘,墨黑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它熔金的眼眸半睁着,里面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和虚弱,看到欧阳奚旺,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无尽依赖的:“…呜…”
这声呜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戳在欧阳奚旺心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忍着点,小金,旺哥在想办法。” 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小金冰凉的小脑袋,动作笨拙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爱护。
青萝也默默地将崽崽和小元小心地放在干草上。小呆毛从她肩头跳下来,落在崽崽的叶茧旁,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发出细弱的“啾啾”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为自己之前的莽撞道歉。
破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在断壁间呜咽,小金痛苦的细微喘息,以及…欧阳奚旺自己肚子里那不合时宜、却又无比诚实的“咕噜噜…”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欧阳奚旺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青萝抬起碧绿的眼眸看向他,没有笑,只有深深的理解和担忧。
“青萝,” 欧阳奚旺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从未有过的虚心求教,“你…是不是比我知道的多些?关于…这外面的人?钱币…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在街上,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还有那当铺的老东西…为什么都那么…怪?” 他努力寻找着词汇,表达着踏入红尘后遭遇的种种匪夷所思。在祖森,力量就是规则,简单直接。可这里,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充满了无形的束缚和莫名其妙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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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萝看着欧阳奚旺眼中那份属于丛林王者的野性光芒,此刻却被茫然和挫败所笼罩。她心中轻轻一叹。精灵的智慧和对自然万物的细致观察,让她比欧阳奚旺更快地捕捉到了一些红尘规则的碎片。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碧绿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破庙漏下的天光。
“旺哥,” 她的声音清澈而柔和,带着精灵特有的宁静感,像山涧清泉流淌,试图抚平眼前少年的烦躁,“老猴头爷爷以前零星提过,山外的人族,和我们…很不一样。”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首先,是他们彼此交换所需的方式。钱币,就是你说的‘破铜烂铁’。”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轻轻划动。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的翠绿光芒,如同蘸着露水的笔锋,在尘土上清晰地勾勒出几枚圆形方孔铜钱和一枚边缘不规则的银角子的形状。
“这种小小的、圆圆的、中间有方孔的,叫铜钱,是最常见的。用黄铜或青铜铸造。” 翠绿的光芒点在铜钱图案上,“很多个铜钱,才能换一个馒头或一个炊饼。” 光芒又勾勒出一个简化的馒头轮廓,旁边标注上几个铜钱图案。
“这种稍大些、颜色白亮的,可能是银角子或碎银子。” 光芒移到银角子图案上,“一个银角子,大概能换…嗯…” 她回忆着刚才摊主收钱时的场景,“几十个铜钱?或者…几斤肉?或者…像那个油炸糕,应该能换不少。” 光芒在旁边勾勒出炸糕和肉块的形状,标注上银角子。
“还有更大、更贵重的,叫金锭、银锭,或者金叶子、银票…但我还没看到。” 她的指尖光芒流转,勾勒出金元宝和一张写满字的纸片形状。“金子和银子非常贵重,银票…好像是用特殊的纸,代表存着的金银,方便携带。”
欧阳奚旺听得聚精会神,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那些发光的图案,像在解读某种深奥的符文。原来那小小的金属片,还有这么多门道?一个银角子就能换那么多吃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兽皮裤腰,又想起当铺里那老头贪婪的嘴脸,一股憋闷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要有几个银角子,何至于此!
“那…怎么才能弄到钱币?” 他急切地问。
“就像在祖森,我们用猎物、皮毛、草药和其他部落交换东西一样。” 青萝耐心解释,“在这里,人们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换钱币,或者直接用东西换东西,但用钱币更方便。比如,猎户打到猎物,剥下皮毛,拿到集市上卖掉,就能得到钱币。农夫种出粮食,卖掉一部分,也能得到钱币。然后他们再用钱币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盐、布匹、工具、或者…药。” 她指了指小金。
“或者,像我们刚才去的那种地方,叫当铺。” 青萝的指尖在代表当铺的图案(一个简化的“当”字招牌)上点了点,“当铺是…暂时用值钱的东西抵押,换取一定数量的钱币。约定一个时间,再拿更多的钱币去把东西赎回来。如果过了时间不赎,东西就归当铺所有了。就像…把东西暂时寄存在那里借钱。”
“抵押?赎?” 欧阳奚旺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词,眉头紧锁,“那老东西说我的玉佩是偷的!是阴邪陪葬品!还想要低价强占!” 想起当铺里的羞辱,他拳头又捏紧了。
“这就是…礼仪和规矩的问题了。” 青萝轻轻叹了口气,碧眸中带着一丝无奈,“旺哥,我们…和他们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她指着欧阳奚旺:“你赤膊赤脚,身上有伤,肌肉虬结,头发随意扎着,眼神…嗯…像盯着猎物的猛兽。” 她描述得很直白,“在祖森,这代表力量和生存能力。但在这里的人看来,可能觉得…粗野、凶悍、甚至是…危险的山匪野人。”
她又指了指自己:“我的尖耳朵,绿头发,树叶做的衣服…在他们眼中,可能是…妖怪、精怪、或者…不知礼数的化外蛮夷。”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
“还有小金,” 她看向地上痛苦蜷缩的迷你麒麟,“它现在的样子…金鳞,熔金眼,还有伤口上那可怕的黑气…在凡人眼里,就是‘妖怪’‘邪物’。”
“小呆毛刚才喷火…”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肩头蔫蔫的小凤凰。
“我们抱着昏迷的崽崽和…冰凉的小元…” 她低头看着那叶茧和黑毛球,“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可能觉得我们抱着什么…不祥之物,甚至…尸体?”
“所以,” 青萝总结道,声音清澈而带着洞察,“当我们这样一群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熟悉、有序的环境里,还做出一些…在他们规则之外的事情(比如小呆毛抢肉饺),甚至带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小呆毛的火星),他们就会感到恐惧、排斥,把我们当成异类、麻烦,甚至是…‘妖人’。那个当铺的老者,大概觉得我们形迹可疑,拿着来历不明(对他而言)的贵重玉佩,就想压价或者污蔑赶走我们,避免惹上麻烦。”
她顿了顿,看着欧阳奚旺若有所思的脸,补充道:“而且,和人打交道,好像…不能像在祖森对铁背魔熊那样,一言不合就吼或者…砸柜台。” 她想起当铺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像要…嗯…老猴头爷爷说过一个词,叫‘和气生财’?或者…至少表面上要客气一点?比如…称呼对方‘掌柜’‘老人家’,说话…委婉些?”
“和气生财?委婉?” 欧阳奚旺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这比跟铁背魔熊摔跤还难”的表情。让他对那个刻薄贪婪的老头“和气”?还要“委婉”地说话?这简直比让他不吃肉还难受!可青萝的分析,又像剥笋一样,一层层揭开了之前遭遇的迷雾,让他明白了那些敌意和排斥的来源。原来不是无缘无故的恶意,而是源于巨大的差异和…他们自己的格格不入。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在欧阳奚旺胸中翻腾。是憋屈,是愤怒,是恍然大悟,还有一丝…面对陌生规则时的无所适从。这红尘的“丛林法则”,比祖森复杂诡谲百倍!
他低头看着小金,小家伙因为剧痛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熔金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助和痛苦。再看看青萝疲惫却依旧努力维持冷静的脸庞,看看昏迷的崽崽和冰冷的小元…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比刚才更甚。明白了规则又如何?知道了原因又如何?没有钱币,没有融入这里的方式,他们依旧是困在网中的野兽,眼睁睁看着伙伴走向绝境!
“难道…真的要回去?”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苦涩。回到祖森?那里有熟悉的危险,也有熟悉的生存法则。至少,他能采到草药,猎到食物…可小金能撑到回去吗?祖森的深处,还有那些觊觎他血脉的存在…回去,未必是生路。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即将缠绕上心脏之时——
“旺哥,” 青萝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欧阳奚旺一直挂在腰间、那个用坚韧老藤和兽皮简单缝制的、沾满泥污和干涸草汁的藤包上。
这个藤包,从离开祖森起,就一直挂在欧阳奚旺的腰侧。它鼓鼓囊囊,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碍事。在祖森亡命奔逃、在古战场厮杀、在荒原跋涉、在镇口冲突、在当铺受辱…无论经历怎样的颠簸和激战,欧阳奚旺似乎都下意识地护着它,却从未想起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青萝的碧眸里闪过一丝好奇和疑惑。精灵对植物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她能感觉到那个藤包里,隐隐散发出极其驳杂、却又蕴含着浓郁生命精气的…混合气息?那气息被藤条本身和厚厚的泥污掩盖着,若非此刻破庙里相对安静,她又格外留心,几乎无法察觉。
“你…腰上挂的那个藤包,” 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纤细的手指指向欧阳奚旺的腰间,“里面…是什么?好像…装了很多东西?从祖森带出来的?”
“嗯?” 欧阳奚旺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腰侧那个沉甸甸、灰扑扑的藤包。
藤包?
祖森带出来的?
里面…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被焦虑和愤怒填满的脑海中激起了涟漪。记忆的闸门仿佛被这句话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离开祖森的前夜。月光透过巨大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老猴头絮絮叨叨地往他手里塞着各种东西。
“小子,拿着!这‘铁骨藤’的根茎,碾碎了外敷,止血生肌有奇效!比那些笨熊舔伤口管用多了!”
“这‘玉髓芝’的孢子粉,收好了!吊命的东西!就剩这么点了!省着点用!”
“还有这个!‘地脉紫参’!虽然年份浅了点,但补气固本一流!你这莽撞性子,别把自己折腾散架了!”
“哦对了!这瓶‘百草凝露’!青萝丫头提炼的精华,解毒驱邪,内服外敷都行!对付那些林子里的毒虫瘴气最有效!”
“还有这些…‘星纹石’?好像有点用?‘火云晶’的碎片?小金以前当零嘴啃的…都带着吧,万一山外能换点啥呢?总比没有强…”
当时他心绪翻腾,既有对未知的忐忑,又有对伙伴的不舍,还有对寻找妹妹的急切,老猴头塞过来的东西,他看都没细看,一股脑地全塞进了这个随手编的藤包里,胡乱扎紧口子就挂在了腰上。随后便是连番恶战、亡命奔逃…这藤包,竟被他彻底遗忘在了脑后!成了身上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累赘!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欧阳奚旺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巴微张,脸上混合着极致的错愕、狂喜和…恨不得给自己两拳的懊恼!
铁骨藤根茎!玉髓芝孢子粉!地脉紫参!百草凝露!还有星纹石!火云晶碎片!
这些名字,如同闪电劈开了混沌!每一样,都是在万灵祖森深处也极为难寻的天材地宝!是能活死人肉白骨、解奇毒固本源的救命神物!是老猴头压箱底的珍藏!是他和小金以前受伤后赖以保命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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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居然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像个傻子一样抱着小金在绝望中打转!去当铺受辱!被当成妖人追捕!饿得前胸贴后背!而救命的宝贝,就挂在自己腰上!
“我…我…” 欧阳奚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涨得通红,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啪”的一声脆响,在破庙里格外清晰!
“蠢!蠢死了!欧阳奚旺你个大蠢货!” 他懊恼地低吼,声音都变了调,“我怎么能把这玩意儿给忘了?!老猴头知道了非得把我吊起来抽!”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怒吼,吓得地上的小金都忘了痛,熔金眼眸茫然地睁开一条缝:“…呜?”(旺哥疯了?)
小呆毛也吓得扑棱了一下翅膀:“啾?!”(咋了?打雷了?)
青萝更是被他吓了一跳,碧眸圆睁:“旺哥?你怎么了?”
欧阳奚旺哪里还顾得上解释!他手忙脚乱,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一把扯下腰间的藤包!那粗糙的藤条和兽皮在他此刻看来,简直比九霄云阙的仙锦还要珍贵!
他粗暴地撕扯开藤包口子上缠绕的坚韧藤蔓(那结打得死紧,足见他当时塞得有多随意),迫不及待地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哗啦啦——!
一堆形态各异、散发着莹莹宝光、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物品,如同璀璨的星河倾泻在破庙布满灰尘的干草上!
铁骨藤根茎:几截手臂粗细、通体呈现暗沉铁灰色、布满螺旋纹路的根茎,质地坚硬如铁,散发着浓郁的、带着土腥味的生机。断口处渗出粘稠的、如同琥珀般的胶质。
玉髓芝孢子粉:一个用某种巨大坚果壳密封的小罐子。盖子打开一条缝,立刻有氤氲的、如同月华般的淡银色光芒流泻而出,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地脉紫参:一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呈现深邃高贵紫色、根须虬结如龙、表面覆盖着细密鳞状纹路的参体。浓郁的土行精气混合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仿佛凝聚了大地精粹。
百草凝露:一个青萝用整块翠玉髓雕琢打磨成的细颈玉瓶,瓶身温润。里面晃荡着半瓶如同液态翡翠般碧绿剔透、散发着清凉草木芬芳的粘稠液体。仅仅是瓶塞缝隙溢出的气息,就让破庙里腐朽的空气为之一清!
星纹石:几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内部却仿佛镶嵌着无数细碎银色星辰的奇异矿石。握在手中,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牵引星辰之力的冰凉波动。
火云晶碎片:一小堆大小不一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赤红色晶石碎片,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这是小金以前当磨牙零食啃着玩的边角料。
刹那间!
破败、昏暗、死气沉沉的土地庙,被这堆突然降临的天材地宝散发出的宝光瑞气彻底照亮!各色光芒交织流转——铁灰的厚重、银月的清辉、深紫的尊贵、翡翠的生机、星河的深邃、火焰的炽烈…将倾颓的神像、蛛网遍布的梁柱、坑洼的地面都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神迹降临!
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精气、草木清香、星辰之力、地脉之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充满了生机的灵力气场,瞬间驱散了庙宇的腐朽阴霾,甚至连小金伤口处那蠢蠢欲动的墨黑雾气,都被这股磅礴的生机正气逼得微微一滞!
“这…这是…” 青萝彻底惊呆了!碧绿的眼眸里倒映着璀璨的宝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她认得其中一些!那是老猴头压箱底的珍藏!是祖森孕育的精华!她本以为匆忙离开,这些东西都遗失了!没想到…竟然被旺哥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一股脑全塞在藤包里带了出来!还…忘得一干二净!
“嗷…呜…” 地上的小金,那被剧痛折磨得黯淡的熔金眼眸,在接触到这浓郁生命精气的瞬间,猛地亮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彩!它本能地朝着那堆宝光的方向,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小脑袋,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了渴望的呜咽。那盘踞在伤口、如同跗骨之蛆的墨黑雾气,似乎被这强大的生机刺激,不安地剧烈蠕动起来,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无数细小毒虫被惊扰的“嘶嘶”声!
就连青萝怀里,那一直冰凉僵硬、毫无生机的墨星小元,那毛茸茸的小黑球,也在这股混合了磅礴生机与精纯地脉、星辰之力的气息冲击下,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火山深处,那点微弱的星火,被投入了富含能量的薪柴!
而昏迷的崽崽,那包裹在叶茧中的小小身体,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翠绿光芒,在叶茧内部悄然流转。
“有救了!小金!崽崽!小元!还有小呆毛!都有救了!” 欧阳奚旺看着地上这堆璀璨夺目的“希望”,再看看伙伴们微弱的反应,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懊恼、憋屈和绝望!他猛地抬起头,星辰般的眸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脸上露出了踏入红尘后第一个真正开怀、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他不再犹豫,如同最熟练的猎手处理最珍贵的猎物,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罐散发着月华清辉的玉髓芝孢子粉,又抓过那瓶碧绿剔透的百草凝露,目光灼灼地看向青萝:
“青萝!快!告诉我,这些…该怎么用才能救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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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