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济点了点头:“原来是苏小姐,幸会,那麻烦小姐给我写上几个字,我也好按字定价,经卷如今供不上,价格提了些,货要的急,现成笔墨,您请。”
书案上铺了张宣纸,半夏上前提笔默写了一段经文。
张广济和潘燕都上前观看。
半夏一停笔,张广济笑道:“您以前定是给周生书肆代抄过经卷,五百文他也太抠,让小姐一怒离开,后悔的东家四处找您。在下一册给小姐一千二百文,一个月最少三本,越多越好。文房四宝一年供应四套,不收押金,一次拿一年的,您最少写三十六本,写完一本您送回一本,千万别攒着。”
半夏笑着点头:“多谢东家,我定好好写,儒经十二经、道经两卷,佛经先拿五卷,正好我书柜也空了,在您这添些书,您一并让人给我送去。”
张广济笑着拱手:“好,那我收先生八折。”
半夏连连道谢。
潘燕看了一眼张广济:“我的字要不要看看?”
“潘小姐肯为在下提笔,在下求之不得,您一卷五贯,有多少要多少”,张广济眼底有些湿润:“日子可还好?”
潘燕心头酸楚:“挺好的,莫惦记着,那我厚颜贪这五贯。”
半夏转身出雅间找掌柜的核对自己的书籍,雅间的门随后关上,里面的两个人泪眼汪汪,相拥低泣。
核对好自己的十九本书,一年的宣纸查验好数量,潘燕和张广济走了出来。
结算好账目,二人出了铺子。
潘燕看了一眼半夏:“小妹还想添些什么?”
“炭,不然天渐凉也坐不住了,不是冬日人家也不会给一千二百文一册”,半夏咂摸咂摸嘴:“我先买两车。”
“那去刘掌柜家,他家炭好又不贵”,潘燕拉着人往回走。
什么都缺,什么也得添,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于利两口子领着于涛、于宁兄弟二人一起帮忙才把东西都捣腾进屋子里。
姚平两口子还没回来。
于涛帮着半夏在房门口挂起了两盏红灯笼。
于利看着一书房的文房纸张低声问道:“侄媳妇,一本给你多少?”
“一千二百文”,半夏笑道:“我也有个营生干。”
“……倒不少”,一听给的差不多,于利什么也没说。
于氏斟酌一下,拉过半夏耳语:“这书肆掌柜的与门房那位是老相好,可惜张家压根儿不会让娼妓进门,为妾也不许,日后少搅和他们的事,免得张家书肆牵怒你。”
半夏一愣忙点头应下。
于利叹了口气:“抄书于你是活命的营生,潘小姐人倒不错,当年名动京城的花魁,她有钱,一辈子什么也不干也够活……张夫人心眼儿不大,况且他个庶子,上面还有嫡子压着。”
半夏瞬间了然:“我听懂了,您放心吧,我写完这些今年就不写了,够吃饭就行,谁想找我毛病也找不着。”
于氏一脸好奇:“姚平一个月七八本,你能写多少?”
半夏笑道:“没他快,我贪黑起早的赶也差不多吧。”
“啧啧啧,那什么也不怕,张夫人想找你毛病也不敢,她贪财,得罪你没人给她挣银子了”,于氏笑道:“姚平一天天也累。”
趁着众人在,半夏将于家的货款也全部结清,于氏回房开始做饭。
半夏简单的吃了口糕点,早早熄了灯休息。
这一天实在是辛苦。
姚家没回,潘燕也没睡,点了两盏油灯开始抄写经卷。
刚抄了半个时辰,外面有人叩门,忙起身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一股子冷风,潘燕打了个哆嗦,走到门旁问道:“谁?”
门外一声低沉:“我”
潘燕皱了皱眉,说了等于没说,姚平声音没这么低过吧,犹豫了一下打了院门,一开院门吓的刚要叫,腰间多了两把匕首,一道声音恶狠狠的低声说道:“臭婊子,敢声张老子弄死你”。
潘燕一时间吓的禁了音,被两个彪形大汉一把拖出院外。
二人将人拖到一处暗影墙根儿,一把抢了玉簪,随后散了衣袍,一个人俯耳冷哼一声:“臭婊子,千人骑的东西,今晚也侍候侍候我们兄弟两个,敢再纠缠张老爷,下次可就不是服侍我们两个了,北城那几百花子就废了你”。
一把匕首抵在胸口,潘燕吓的脸色惨白,由着人摸索半句不敢言语,心头一阵发苦,自己今日不该去书肆,必让张夫人看着了。
忍着欺辱,任由着随意发泄一通,一炷香时间后二人扬长而去。
冷风阵阵,心已坠冰窟,潘燕含泪起身找自己的衣裙,一件件拾起惶惶不安的胡乱穿上跑回房里。
一回自己的房间忙锁了门,连羞再吓再气,浑身哆嗦成一团。
一边哭一边给自己烧水沐浴,褪去长衣,低头一身的狼狈不堪,没人拿自己当人,从青楼走出来就是一辈子的污点,由着人踩在脚下碾成泥。
书肆万不能再去,抄经卷更不能再干,以后让姚平帮着取经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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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后再不与张广济往来,自己一副人尽可夫的贱身子莫害他丢丑。
躲在浴桶里狠命擦洗被人玷污的身体,一阵压抑的低泣。
半夏什么也不知道,折腾了两天,实在是太累,沾枕头就睡熟了。
于涛出来上茅厕,顺手锁了院门。
半夏早上醒来的时候一阵发懵,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新家,
伸了个懒腰,起身穿戴整齐,兴冲冲进了书房,逛了一圈儿,这才出了房间。
正房已经都去了铺子帮忙,东厢房还没回来人,半夏忙去了茅厕。
一身轻松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潘燕一脸纠结的站在房门口。
“潘姐姐早”,半夏笑着走过来施了一礼。
潘燕苦笑着点头:“你是太累了,哪早?于家走了半个时辰多……姐求你件事。”
半夏看了一眼潘燕:“姐脸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没病,许没休息好,我写不出五贯钱一本的字了,我试到夜半,根本写不出来。张家饭我吃不了,一会儿东西你都拿书房里去吧,姐太堵心了,以后我跟秀才去东城的铺子抄经卷”,潘燕伸出手:“久不拿笔怕是要废了。”
“……您别难过……那您都给我,东家不做做西家”,半夏满心不解,昨天还挺好的,郎情妾意,怎么早上就变卦了,连五贯一本都放弃了,莫非张夫人早上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