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沈桉桉被关的牢房,正好就在沈朝寅的旁边。
牢狱的门被打开,刺眼的光亮突然争相奋勇钻进来。
沈朝寅被这光刺的晃眼睛,他忍不住抬手,遮掩了一下光亮。
“进去!”
有人来了?
沈朝寅看到进来的人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沈桉桉!”
他冲上去,双手抓着牢房的栏杆,疯狂的摇晃。
“沈桉桉!沈桉桉!”
沈桉桉被这个人的疯样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人一身的破烂,浑身脏兮兮的,看着就很恶心。
头发像鸡窝一样,遮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脸。因此沈桉桉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说话的是谁。
“你是谁?”
沈朝寅怔愣了一下,他双手紧紧握住栏杆,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沈朝寅忽然一把掀开了旁边的头发,露出了自己的脸。
“桉桉,是我啊?”
沈桉桉睁大眼睛,“你,你……”
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记忆中的沈朝寅,是英气的少年郎。可她面前这位,毫不夸张的说,就跟乞丐一样。
不,比乞丐还不如。起码,乞丐是可以外面光亮的。
狱卒见沈桉桉啰啰嗦嗦,狠狠推了她一把,不耐烦的说道,“还在啰嗦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正好,你们兄妹俩还可以好好做个伴。”
沈桉桉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她抬头的一瞬间,双眼含泪的看着沈朝寅。
只是没想到,沈朝寅看向她的眼神里,不再是以往的包容和疼惜,只有冷漠和讥讽。
沈桉桉愣了一愣,心脏处传来阵阵揪痛。
后悔了吗?
沈桉桉问自己。
不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当时入狱的不是沈朝寅,那现在狼狈不堪的人,就是她。
沈朝寅是男子,日后出狱只要能建功立业,没人会提起他这段过往。
但她不一样。
她要坐上那个位置,绝对不能背上勾结土匪的罪名!
沈桉桉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眸中的犹疑不定逐渐转变为坚定。
而一旁的沈朝寅,眼里是浓浓的不解。
他现在看到沈桉桉,心里就很厌烦。
这种厌烦让他没办法理解自己从前为什么会这么听沈桉桉的话?
明明,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是沈翩枝。
对了,沈翩枝!
沈朝寅的双眸亮起光芒,他握住栏杆疯狂的摇晃。
“来人!来人!帮我传给他,我要见沈翩枝!我要见沈翩枝!谁帮我传个话,我给他钱!”
旁边沉默的沈桉桉被沈朝寅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
听到熟悉的名字,她的眼底划过浓浓的恨意。
沈翩枝沈翩枝,又是沈翩枝!
这个贱人!
当初应该直接弄死她!而不是让她流放去庄子上!
牢里的事儿沈翩枝不关心,比较巧合的是,她正好出发去李家拜访秦氏。
秦夫人接到沈翩枝拜帖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
李明理看的好笑,“夫人呐,你就这么喜欢那沈大姑娘?”
秦氏点点头,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心口的位置。
“夫君,你不知道,我一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很有亲切感。我总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哦?”
李明理甚少瞧见秦氏这幅模样,他也跟着放下茶盏沉思起来。
“好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沈大姑娘有些眼熟。但,我记得很清楚,认亲宴我和这位沈大姑娘是第一次见面,此前绝不可能见过。”
李明理一心只想断案,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宴会鲜少参加。
要不是秦氏从曲水宴回来之后一直说沈大姑娘很熟悉,李明理这次认亲宴也不会去。
他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蹙眉沉思。
两个人毕竟都是断案能人,有着比常人更加敏捷的思维。
一瞬间,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崔令容。”
秦夫人刚想说什么,她的婢女到了前厅,低声道,“老爷,夫人,沈大姑娘到门口了。”
秦夫人捂着自己跳得厉害的心,李明理自是知道秦氏在想什么,他起身,牵着秦氏站了起来。
“夫人先冷静冷静,天底下这么多人,总有相似的。况且,沈大姑娘一直都在沈家长大,除了那三年被流放去了引咎山,其他的都很正常。”
“这孩子既然给你递了拜帖,想必是有什么事。今日,咱们先好好招待人家。”
秦夫人冰凉的手反握住了李明理,她恍惚的点点头,“夫君放心,我明白,我都明白。”
这一切沈翩枝并不知道。
她刚下马车,就见秦夫人已经站在了李府的门口,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沈翩枝受宠若惊,连忙上前。
“夫人怎么来了?今日天时不好,您不必出来迎接我的。”
盛京出了许久的太阳,今日绵绵细雨,倒叫人清爽。
“我也没等多久。也是听到下人通报说看到你来了我才出来的,快进来。”
沈翩枝心里悄然划过一抹暖流,整个盛京,也就秦夫人这般真诚对她了。
沈翩枝走进李家的时候,一边在打量着李家的布置。
李明理虽然为大理寺卿,可是李家整体上看上去并不是很豪华,相反,还显得有些清贫。
有些地方都已经磨损了,但是都没有换。不过,却很干净,看着很舒服。
两袖清风,不外如是。
李明理夫妇是好官,上辈子却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意难平。
秦夫人也在暗暗打量着沈翩枝,见沈翩枝的眼底没有嫌弃,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破天荒的有些赫然。
“我和夫君都不怎么在乎身外之物,觉得银钱应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所以……让你见笑了。”
沈翩枝摇摇头,“夫人这般,可真折煞我了。大人和夫人对百姓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让我深受感动。等回去,我也做一些力所能及,为百姓谋福利的事情。”
秦夫人的眸光为颤,有些湿润。
“你这孩子……”
真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脑海中不期然想到李明理说的话,秦夫人又把自己刚刚想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