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地站在她这一边。
那一刻,她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中又泛起一股暖流。
宋金凤的脸先是猛地涨红,额角青筋跳了跳;紧接着,血色退去,变得惨白如纸;最后,整张脸沉了下来,铁青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好啊!”
她声音尖利地冷笑了一声,“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整整二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地供你吃穿上学,现在倒好——你就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女人,要赶我走?”
她猛地抬起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站在床边的乔晚音,嗓门瞬间拔高:“是不是你背地里说了什么?是不是你天天在我儿子耳边吹风?把他脑子全给搅乱了?让你丈夫忘了他娘是谁!”
“妈!”
傅黎安一下子急了,胸口一闷,声音刚提上去,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弓起身子,接连咳了几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乔晚音见状,立刻把手中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顾不得其他,迅速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而有节奏,想让他缓过这阵疼痛。
“妈,您先别发火。”
等傅黎安稍微平静了些,乔晚音抬起头,语气依然平稳,不卑不亢,“黎安才刚醒没多久,医生再三叮嘱过,不能受太大刺激,情绪不能太激动。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养伤。”
“少在这装模作样!”
宋金凤突然吼出声,眼睛通红,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流,整个人看起来既愤怒又委屈,“就是你!打你踏进这个家门的那天起,我儿子就看都不看我一眼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个问候都没有!当娘的还不如你个外人!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门口的小护士听见动静太大,忍不住探进脑袋来,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小。
她轻声提醒道:“麻烦家属们小点声,这里是住院部,其他病人还要休息呢,请大家配合一下。”
宋金凤一听有人进来劝说,立马换了一副脸,抽泣着转向小护士,脸上还挂着泪痕,声音顿时弱了几分:“同志,你给评评理啊!我儿子刚做完大手术,躺在病床上还没清醒几天,这媳妇就急着要把我赶出去,一点情面都不讲!天底下有这样的儿媳吗?当娘的心都碎了啊!”
小护士听得一头雾水,眉头微蹙,看了看情绪激动的婆婆,又转头看向沉默却站得笔直的乔晚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等乔晚音开口解释,傅黎安咬着牙,用尽力气撑起上半身,声音虽虚弱,却异常坚决:“妈,您能不能别再闹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现在就让人安排车,送您回宁洲。”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金凤的脸“唰”地一下,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可怕。
她踉跄着连退了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手颤抖得厉害,像是风中的枯叶,根本控制不住。
“好……好啊!”
她嘴唇哆嗦着,声音破碎不堪,“我拼死拼活把你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读书,病了都不敢去医院,怕花钱……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这么报答我?”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全是泪光,却又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怨恨,“我是你亲妈啊!十月怀胎,生你养你,教你说话走路,为你熬白了头……难道,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
傅黎安喘了口气,气息虽然微弱,但吐字清晰,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妈,我不是不认您,也不是故意要冷落您。可您自从到了这里之后,言行举止处处都在针对晚音,这点我看得清清楚楚。”
“您不仅对她态度冷淡,还私下和外人串通,暗中设局,想让我怀疑她、疏远她,甚至逼我做出伤害她的决定。”
他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一丝压抑的痛心。
宋金凤的脸色骤然一变,忽青忽白,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扭头狠狠瞪着站在一旁的乔晚音,指着她厉声道:“一定是你在背后嚼舌根,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不然傅黎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乔晚音刚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傅黎安抬手直接打断。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晚音什么都没说过。从头到尾,她连一句重话都没对你说过。”
“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你们之间的事,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每一幕,但我心里明白得很。谁在真心为这个家好,谁又在暗中算计,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目光直视母亲,毫不退让。
“你说我陷害她?”
宋金凤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傅黎安,“明明是她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一步步把我往外推!装贤惠、扮柔弱,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你都被她蒙在鼓里了!”
乔晚音听到这话,只是默默抿紧了嘴唇,一句话也没反驳。
她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攥住了衣角,指甲微微陷入掌心。
她明白,此刻无论说什么,在情绪激动的母亲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辩解只会激化矛盾,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难以收场。
沉默,或许是此刻最理智的选择。
“警卫员!”
傅黎安突然提高嗓音,声音虽虚弱却带着威严,瞬间穿透了屋内的压抑。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士兵便迅速推门而入,脚步稳健,动作利索,站定在床前,腰板挺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团长!”
“准备车,马上送我妈回宁洲。”
傅黎安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坚定如铁,“现在就出发,不要耽搁。”
宋金凤愣在原地,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头顶,整个人僵住,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傅黎安,你……你敢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妈啊!你竟然赶我走?”
“妈,您别这样。”
傅黎安语气稍稍缓和了些,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坚持,“我现在重伤未愈,需要静养。晚音也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受太大波动。她需要一个安静安稳的环境。”
“等您回去冷静一段时间,心情平复了,咱们再好好谈,好不好?眼下这样,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