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薇站在尊师楼上,往下看去。
“大师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千皇山放云端元器吗?以前,皇族争锋可懒得给我们外宗看。”杨薇回头,看向角落处站着的黑袍男人。
“外宗气势已起,皇族已经控制不住百万年轻弟子的思想,唯有把齐麟压下去,才能中断这种气势。”燧人禁望着窗外,平静说道。
“那……若齐麟能乘胜追击,岂不是更能引爆外宗?”杨薇目光深沉,“这些外宗弟子,已是千国精英,我估摸拥有魔骨天赋的比例,可能接近八成!如果他们的皇师不阻止,起码还能增加四十万把弑魔刃……”
“还有四十万的空间?”
燧人禁听到这个数字,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年轻而热血的面孔。
再想起了那个面缠绷带的老者,和自己说的一切……
“起码是有四十的,且很多都在大忠峰。”杨薇解释道,“魔骨天赋和魂灵天赋似乎有相斥之感,因此大智峰的魔骨比例会低一些。”
燧人禁忽地一笑。
“所以,人皇宗根本就不需要分三峰,弑魔刃也能斩邪兽,只需要禁魔师和魂系就行了。”
“大师兄你……”
杨薇咬咬唇,没想到这男人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可关键是,杨薇又没法反驳。
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
大义峰。
峰顶!
太禹皇城。
皇城居中位置,乃是一面无比清澈的湖泊!
湖水完全透明,湖底泥沙可见,彩色的游鱼仿佛飘在半空之中,岁月静好,欢快嬉戏。
这便是禹湖。
亦是太禹氏数千年来,最庄重之地。
在这禹湖的正中央,有一座湖心亭!
湖心亭轻纱拂动,隐约可见其中坐着一道巍峨身影!
此人身穿黑金长袍,一丝不苟,浩瀚无穷,那如瀑布般的黑发两侧,两鬓却各有一道银白,锋芒如剑。
正是太禹族皇!
“参见族皇。”
就在这禹湖的四周,还环绕着九座小亭!
这些小亭如同镶嵌在这禹湖四周的九颗明珠,其中八座小亭上,此时都有一位太禹氏的高层强者入座。
只有一座小亭是空着的。
嗡——
就在这时,禹湖的上空,一个云端元器展开,规模并没有千皇山那么大,却更清晰一些,覆盖了整个太禹皇城。
太禹皇城内,许多皇族亦从殿堂内而出,抬头看天,目光严肃。
当然,禹湖这边,才是太禹氏的高层汇聚。
刚把弟子送进战场的‘太禹晴’,正襟危坐在其中一座小亭中。
“大哥。”
太禹晴询问右侧一座小亭:“二哥还没音讯吗?”
那小亭内,坐着一个青衫男人!
他如一棵苍劲树木,巍然而坐,目色严肃。
这青衫男人往那空着的小亭看了一眼,道:“他向来无忌,无轻无重。”
言下之意,便是这太禹海不守规矩习惯了,用不着管他。
太禹晴便也不多问了。
“这次三塔之战,孩子们会更难一些。”青衫男人忽然又道。
太禹晴无奈摇头,道:“没办法,大哥,我们是唯一的禁魔师皇族,在而今时局下,无论多殷勤,总是会被怀疑的……父亲为了这一步,已经做了很多了。”
“可苍叔却在这关键时刻跳出来,坏了事。”青衫男人说着,看向了湖心亭方向。
不过,他不是看湖心亭中‘父亲’的身影,而是看了湖心亭之下。
那里水波荡漾,似有元阵为笼。
“路,真难!”
太禹晴微微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想,还不如就听二哥的主张,我们全族自废弑魔刃,彻底融入他们呢。”
“不行。”青衫男人声音沙哑道。
“大哥,我懂你的心情,每个太禹氏都和弑魔刃走了一辈子,要违背列祖列宗之训有多难。可惜,形势不等人,如我们这种融不进去,又出不来的一族,往往人皇盟和护国神教两边都不讨好,最终落得一个成炮灰的下场。”
太禹晴咬唇,长出了一口气,“时间不多了,三塔之战就是灭道神殿给的最后时限,届时不除弑魔刃,新的灭道神宗,就只有五大神族了。”
青衫男人面色肃冷,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大哥。”
太禹晴环顾四周,低声道:“有没感觉,雪墟最近冷了许多?我方才登高望去,见四方风雪已成侵吞之势,如一张弥天大口围吞而来……人皇宗,已经没有了下山之路了。”
青衫男人没说话。
而太禹晴低下头,再道:“我想问的是,那风霄神明千雪妊,是不是已从神谷而来,来到雪墟旁边了。”
“不只是千雪妊。”青衫男人闭着眼,“一共五尊神,堵死了判天蛇逃窜之路。”
“五尊……”
“这五尊神,风霄级的千雪妊很可能是神品最低的。”
“什么!!”
太禹晴颤抖了一下,面色惨然,环顾四周天地……却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无尽的风雪,环绕雪墟千山,好似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连南宫神族和风霆族皇,都携劫境二十,宇墟境数百,去那一级神国处理判天蛇掌控者的后人了。”青衫男人紧紧闭着双眼,“无相玉照死得如此耻辱,叫人辱成了尿池,护国神教外柔内霸,怎可能吃这等亏呢。”
“人皇宗虽非争霸之力,却关由到年轻人的精神力量,引领千国人族青少年思想的潮流……显然,人皇盟和护国神教,已经为此地杠上了!”太禹晴目光黯淡,“五尊神已经降临,虎视眈眈盯着雪墟,请问,人皇盟在何处?”
青衫男人无言。
“大哥。”太禹晴声音微颤,“还没做好决定吗?”
青衫男人低头,衣袖之下,一道青色的剑影正在颤动,好似多年的兄弟,那一道目光呆呆和青衫男人对视着。
“我只是……”
青衫男人声音微颤:
“不想放弃弑魔刃。”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是他心里的洪流。
“可最终,都得听父亲和太上老祖们的决断。”太禹晴忽地道,“你阻止不了,二叔太禹苍,也阻止不了!”
太禹晴说着,看向了那湖心亭下。
清澈的湖水下,是一座青铜牢笼。
牢笼内,
一个面缠绷带的老者,浑身血洞却不流血,被那湖心亭的巍峨身影镇在亭下,孤寂的坐着。
仰头面向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