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气得跳脚,急忙把徐青玉往自己身后拉,“我侄女的婚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她二婶已经在帮她物色合适的男子。我大侄女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人外人指手画脚!”
廖桂山捋着胡须,笑得鸡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看看总是好的嘛。那买个菜还得货比三家呢,更何况是成亲这样的大事?”
他一想起来自己家里有好几个儿子呢,随便拉出来一个和徐青玉也是极为般配的。
周贤气得呼呼的拉着徐青玉往外走。
两个人走到马车上,周贤还不忘咒骂那个老不死的廖桂山,说他挖墙脚都挖到自己跟前来了!
周贤看徐青玉笑嘻嘻的,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生怕她翅膀硬了就想往外飞,于是像家中长辈恐吓几岁幼儿似的说道:“丫头啊,外面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可一定要小心啊。你要记住了,只有你周叔是真心对你好。”
徐青玉笑着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攀上关系:“二叔,我心里清楚着呢。”
这一句“二叔”让周贤只觉得浑身都被熨烫整齐。
二叔好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自家人帮着自家人打理生意,若是谁再敢说三道四,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去撕烂别人的嘴巴。
两个人正坐着马车赶回尺素楼,走到城中间的时候,徐青玉忽然觉得迎面走来的那一辆马车有些眼熟。
待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的时候,她猛地身体往后一仰,顺带也拽着周贤往马车车厢里躲。
周贤就问她怎么了。
徐青玉则道:“遇到死对头了。”
周贤追问:“你死对头是谁?”
徐青玉含含糊糊:“多着呢。”
而马车对面的石头却已经先一步看到徐青玉。石头本想招招手,可那人躲得飞快,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傅闻山听见他“咦”了一声,石头便指着刚才插肩而过的那辆马车道:“刚才还看到青玉姑娘,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傅闻山闻言,唇角微微一勾:“或许是在……躲我吧。”
“躲您?”
石头这才想起那位姓李的管家说的那些话,才知道徐青玉是在避嫌。
傅闻山不由摇头轻笑。
在京都时,不少小娘子为了看他一眼而将吊桥踏断。
而徐青玉却是为了躲他能把吊桥踩烂。
看到徐青玉傅闻山才想起她这一次遭受的无妄之灾。
或许,买个礼物向她赔礼道歉,她就不会躲着自己了?
“我有一个朋友……”他忽而一顿,“不是徐青玉,跟静姝差不多的年纪,似这般年纪的小娘子…喜欢什么东西?”
石头心里转了一圈。
公子有个朋友,但不是徐青玉。
四舍五入那就是徐青玉了。
公子是想问他徐青玉喜欢什么吧?
也对,这一次徐青玉遭受无妄之灾,公子大概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他仔细思索片刻,才谨慎回答:“若是一般姑娘,送金银首饰、衣裳总是没错的。”
石头一脸意味深长的点到为止。
他记得徐青玉最爱黄白之物。公子送她金子银子准没错。
傅闻山微微蹙眉:“那如果不是一般的姑娘呢?”
石头微微勾唇:“如果是像青玉姑娘那样的性子,送金银珠宝总是没错的。”
傅闻山低咳一声:“不是徐青玉。”
石头一脸了然地点头,没拆穿自家主子的小心思,“属下知道。属下说的是像徐姑娘那样的性格。”
而徐青玉躲在马车里片刻,等傅闻山的马车离开,这才鬼鬼祟祟的直起身来。
她撩开车帘,看见傅闻山的马车背影,暗道自己不应该心虚。
傅闻山留在青州,她哪能一直避着他?
再者,她还有前段时间留下的东西要给他呢。
徐青玉向来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她躲着傅闻山,一是因为绯闻的乌龙事件,不想以后再做那一条被牵连的小鱼;二也是因为傅闻山心思多变,她实在看不透这人。
可傅闻山的权势,她依然想要借用。
危机与风险并存。
徐青玉坦然不少。
她借口有事,便率先下了马车,绕到一处铁匠铺门前,取走自己半个月前订的货。
那铁匠还恋恋不舍地盯着她手里的那根盲杖,真心实意夸赞了一句:“姑娘,这盲杖当真设计精巧。”
那铁匠内心戏多,看见徐青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能设计出这样巧夺天工、满是机关的手杖,已经在心里为她脑补了一出传奇大戏。
想着她应该是某个流派流落在外的传人,也不敢打听,只收了钱规规矩矩地做事。
徐青玉拿起手杖试用了一会儿,也觉得分外满意。
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她自然要亲自送去,让这个人情结结实实落到自己的头上。
傅闻山听闻徐青玉来家里找他,心中难掩讶异:这人刚才不是避他如洪水猛兽吗?
怎么今天黄鼠狼亲自给鸡拜年来了?
不多时,徐青玉拿着那一根明杖入内。
傅闻山的别院只有两进,面积不大,胜在位置清幽,有一间专门拨给那位李大夫。
徐青玉来的路上还碰到那位大夫。
一想起傅闻山说的那句“他的眼睛是被人下毒”,她再看这院里的人总觉得怪异。
傅闻山身边…一直有内鬼。
傅闻山眼睛已经治好大半,徐青玉一入屋时,他就看清了她的脸。
她今日没再穿那件粉色的衣裳,而是接近一种深灰色——
只有乡下寡妇或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才会选择的暗沉颜色。
这姑娘可真奇怪呀。
时而打扮得像一只花蝴蝶。
时而打扮犹如丧夫多年的老妪。
不过,当傅闻山摸到徐青玉递过来的那根盲杖就立刻察觉了不同。这根盲杖很重,不像是一般的木头做的,而是木头与铁器混合而成。
傅闻山用手掌慢慢感知,忽然触到了一双冰冷的柔荑。
徐青玉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一块冰。
肌肤接触瞬间,又在他手背上化作一滩水。
“你往右边转动。”
傅闻山手心里开始起了一层湿漉漉的汗。
一时恍神,徐青玉的手却已经抓着他的手往右一转。
只听见“咔嚓”一声,盲杖的杖头和整个杖身分离,往上一提便是一把剑。
傅闻山的呼吸乱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