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和小翠是京市本地户口,家住南城区柳树胡同,这是她们的户籍证明复印件和在街道办办理的备案登记。“
“雇佣合同也在这里,工资、工时都符合规定。我们店虽小,但开业第一天就在区里备了案,所有手续齐全。”
她把所有文件整齐地码放在张明远面前,目光坦荡而坚定:“张科长,我们合法经营,欢迎随时依法检查监督。”
“但如果是有人蓄意造谣诽谤,损害小店声誉,影响正常经营,我们也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张明远翻看着铁证如山的文件,严肃的表情终于松动,露出一丝尴尬。
他轻咳一声:“苏同志准备得很充分。看来……是有人虚报情况了。我会回去核查反映人身份。你们继续经营,要始终保持这种规范意识。”
“一定。感谢张科长明察。”苏渺不卑不亢地送走了张明远。
看着工商科的人离开,小红和小翠松了口气,围过来:“苏渺姐,吓死我们了!肯定是那个姓柳的搞鬼!”
苏渺眼神微冷,将文件仔细收好:“跳梁小丑罢了。她以为这点伎俩就能绊倒我?”她走到干货柜台前,轻轻拂去一粒虾皮上的浮尘,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路还长着呢,这点小风浪,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小红,小翠,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晚高峰!咱们用生意红火,就是最好的反击!”
张明远离开后,店里短暂的紧绷气氛被晚市的热闹冲散。
小红和小翠心有余悸,干活却更加卖力,仿佛要用行动证明什么。
苏渺面上平静,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柳曼如的阴魂不散和手段升级,让她意识到京市的水远比岛上深。
这次是工商检查,下次呢?
她把那份厚厚的文件柜锁得更紧了些,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时间去趟区里,把店里所有备案材料再核对一遍,做到滴水不漏。
生意要做大,根基必须稳如磐石。
几天后,赵卫国带着修缮队热火朝天地改造着苏渺买下的第一处小院。
拆下的旧瓦梁堆在角落,新砖新瓦陆续运来,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石灰的味道。
苏渺抽空去看了几次,进度喜人。
老赵头几乎成了义务监工,叼着烟袋锅子,背着手在工地上转悠,不时跟儿子嘀咕几句,或者跟苏渺唠唠附近的家长里短。
“苏丫头,你听说了没?”这天,赵大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就那个姓柳的姑娘,好些天没见着影儿了。听说是被她爹妈锁家里了,闹腾得厉害,嚷着要去南边闯荡呢!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哟。”
苏渺只是笑笑,没接话。
柳曼如的结局如何,她并不关心,只要对方别再把手伸到她的生活和生意里就行。
这短暂的平静,让她能更专注地扑在铺子和房子上。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流涌动。
麻烦,这是来自苏渺最倚重的货源之一——京市郊区水库的鲜鱼供应。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送鱼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停在了苏记海珍坊的后门。
开车的是个叫老孙的鱼贩子,五十来岁,皮肤黝黑粗糙,是水库渔业队指定的送货人之一,以往还算老实。
“苏老板,鱼来喽!今儿个大丰收!”老孙跳下车,嗓门洪亮,带着一股鱼腥气。
他熟练地掀开盖在拖拉机后座上的湿草帘子。
苏渺带着小红和小翠出来验货接收。
一股浓烈的、带着点**底味的腥气扑面而来,比平时刺鼻得多。苏渺眉头立刻蹙紧了。
水槽里的鱼看着还是活的,但活力明显不足,有些鱼鳞黯淡无光,鱼眼也略显浑浊,翻白的肚皮比往常多,甚至有几条明显是翻肚皮的死鱼被压在下面。
“孙师傅,这鱼不对劲吧?”
苏渺声音沉了下来,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水槽边缘一条半死不活的鲤鱼。
“看着蔫蔫的,死鱼也混进来了?还有这味儿,比平常重太多了。”
老孙脸上堆着惯常的笑,眼神却有点飘忽:“哎呦,苏老板,您这眼睛真毒!这不是昨儿晚上收网晚了点,路上又耽搁了些时辰嘛。这大热天的,鱼离了水总归有点不精神,死几条也难免,您多担待!都是新鲜的,您看,腮还是红的!”
他随手抓起一条半翻肚皮的鱼,掰开鱼鳃给苏渺看,那鱼鳃颜色确实还算鲜红,但边缘处透着点暗沉。
“这味道……”苏渺没被他糊弄过去,凑近水槽仔细嗅了嗅,除了浓烈的鱼腥,隐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水沟的土腥味,这绝不是正常水库鱼该有的气味。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鱼要是卖出去,砸招牌是小事,吃出问题就完了!
“味道?嗨,天热,装得多,捂着了呗!”老孙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苏老板,您看这鱼都拉来了,您要是不收,我这趟可就白跑了,回去还得挨队里批。您行行好,价格…价格我给您算便宜点!就按次等鱼的价格算,咋样?”
他搓着手,一脸恳求。
苏渺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一车蔫头耷脑、气味异常的鱼,又看看老孙那明显心虚却强装镇定的脸,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这绝不是简单的“捂着了”或“收网晚了”!
恐怕是有人故意在水源处动了手脚,或者老孙自己贪便宜收了别处有问题的鱼,想来以次充好!
联想到柳曼如之前的动作,苏渺很难不怀疑这背后是否又有她的手笔——她父亲的老部下,说不定就有在水库系统工作的。
柳曼如这是换了更阴险、更致命的路子,想从根子上毁掉“苏记”的信誉!
不收?老孙堵在这里,后面等着卸货,耽误开门营业。
而且撕破脸,后续的稳定供应可能真会出问题。
收?把这种鱼卖给顾客,无异于自掘坟墓!
小红和小翠也看出不对劲了,紧张地看着苏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