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的出现和话语,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店里的人心。穆云清松了口气,小红和小翠也抹了抹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整理货架。
贺承走到苏渺身边,低声道:“那个闹事的顾客住哪?我去找他聊聊。”
“算了,承哥,”苏渺拉住他的胳膊,“钱已经退了,再去找他,反而显得我们心虚,纠缠不清。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挽回影响。”
贺承看着她,眼神柔和下来,带着一丝赞许:“嗯,你说得对。我媳妇儿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冷冽,“不过,柳曼如那边,还有那个老孙,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渺点点头,正要说话,门口又探进一个脑袋,是老赵头。
他显然也听说了上午的事,一脸关切:“苏丫头,贺团长回来了?哎呀,上午那事儿闹的……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那个嚷嚷着要告工商的,住得离柳曼如家不远,好像还沾点亲……啧啧,这事儿可真巧了!”
老赵头的话,无疑印证了苏渺和贺承的猜测。
贺承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他抬眼望向门外街道的某个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屋舍,锁定那个心怀叵测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场,让殿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苏渺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握的拳头,知道他的怒火在燃烧。她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那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贺承反手紧紧回握,力道大得让苏渺感到微微的疼,却也传递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他侧过头,看向苏渺,眼神深邃而复杂,里面有心疼,有怒火,更有一种誓言般的决绝。
“放心,”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有我在,没人能再动你和孩子,还有这份家业分毫。这事,没完。”
最后三个字,带着冰碴儿,清晰地落在地上,预示着京市的这场暗战,绝不会轻易落幕。
苏渺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翻腾的焦虑和后怕奇迹般地被一股暖流取代。
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荆棘,只要他在身边,她便有了披荆斩棘的勇气。
她轻轻“嗯”了一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店铺里,海货的咸腥味依旧,算盘珠子的声音再次清脆地响起,小红和小翠招呼着新进门的客人。风暴暂时平息,但平静的海面下,更大的漩涡正在悄然形成。
贺承的归来,不仅带来了依靠,也意味着京市这盘棋局,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为激烈的博弈阶段。
修缮老房的叮当声从远处隐约传来,如同敲打着新生的序曲。苏渺的目光越过店门,投向熙攘的街道,那眼神,沉静而坚定。路,还长着呢。
贺承的归来,如同一块磐石镇住了即将倾覆的小舟。
他并未在店里久留,安抚了苏渺和众人后,只丢下一句“等我消息”,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却又奇异地让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苏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贺承回来了,她的主心骨就在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转向小红和小翠,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把店里再仔细打扫一遍,货架擦亮些,干货都检查有无受潮。妈,您带念真去里间歇歇,外面有我。”
穆云清看着女儿瞬间挺直的脊梁,心疼又欣慰,点点头抱着咿呀学语的外孙女进了里间。
小红和小翠也立刻忙碌起来,仿佛要把刚才的晦气都清扫出去。
贺承的动作快得惊人。
他没有直接去找柳曼如,而是先去了父亲贺正强的单位。
父子俩在办公室密谈了许久。
贺正强听完儿子转述的今日风波,尤其是对柳曼如可能在其中扮演角色的分析,以及老孙送货背后可能存在的污染源头问题,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
“无法无天!”贺正强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
“老柳…老柳是糊涂了!还是根本管不住他那个女儿了?”
他眼中既有对老战友的痛心,更有被触犯底线的愤怒。
“承子,你放手去查!涉及到食品安全、恶意竞争、诬告,甚至可能危害公共水源安全,这不是小事!该找哪个部门就找哪个部门,该用哪条纪律就用哪条!我贺正强的儿子儿媳,不是让人这么糟践的!”
有了父亲的明确支持,贺承再无顾忌。
他首先联系了京市驻军部队的关系,以协助地方调查的名义,直接介入水库污染事件。
军方的效率极高,当天下午,那家被怀疑偷排的上游小型化工厂就被环保、工商、公安联合执法队伍突击检查,铁证如山之下,负责人当场被控制。
渔业队的王队长也被要求配合深入调查,老孙作为直接责任人,更是被带走问话,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处罚和可能的刑事责任。
贺承没有亲自去柳家,但他一个电话打到了柳建国现在的单位。
电话里,贺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
“柳叔,水库污染、恶意送货、雇人闹店、试图诬告工商,这几件事串在一起,指向谁,您心里应该清楚。”
“我父亲念在旧情,上次给了您面子。这次,事情的性质变了。如果柳曼如再有任何小动作,触碰我的底线,我会以现役军官家属受到蓄意危害和商业蓄意破坏的名义,正式向军地联合调查组举报。届时,您觉得,您还能保得住她吗?或者说,您愿意用您和阿姨的晚年清誉,为她陪葬吗?”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柳建国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良久,才传来他带着无尽疲惫和绝望的嘶哑声音:“贺承…我…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这次,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会…不会再让她…打扰你们了…”
贺承挂了电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