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光而站,仿佛连发丝都带着光,身后是行走的过路人,再远一点是葱郁的青山。
但此刻,万里江山都入不了封玥的眼。
眼前人,是心上人。
四目相对,晏九山眉眼含笑。
“宴兄!”
宋青翎激动一拍晏九山肩,“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以你的本事是不会有事的!”
“宋兄。”
晏九山笑了笑,他抬头看向青天白日的小城感慨,“在阵法中待得越久,越是觉7得外面天阔云高,入眼皆顺意。”
“是啊,那个破阵法黑得要命,在那种地方再待下去还没破阵我就疯了。”
宋青翎连连摆手。
“可段清宣的下落我们没有找到……”
叶棠蹙眉,眉间尽是忧色。
“我看到了他的断剑,只是从阵法中离开的时候没能带出来……”
“断剑?”
封玥眉心一皱,“是你们谁破的阵法?”
她张开手,手心是个符纂小球,“他们的魂魄尚未灭,可阵法破了,我在与黑袍少年分身对战时看到了真是的此地景象,我猜,破阵的第二个办法就是在布下此阵的人——黑袍少年身上。”
封玥心中疑虑渐起,“他与我对战的是分身,师姐你们没有碰见他……”
视线随即落在晏九山的身上,“他找的是你?”
“我确实碰见了他,他最开始幻化成阿玥的模样跟我走了一段路,但最后被我发现了破绽后交手。”
“在宋家庄我们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今日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的?”
封玥的眼中不由的带了几分探究犹疑。
“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我随身的战傀全部折损在了他的手中。但生机之剑救了我……”
晏九山伸出手,蕴含生机之力的藤曼自手腕上伸出后凝结成了一把宝剑。
“生生不息之力让我能一直与他对战,原本与他的交手并未结束,可阵法破了,我就从阵法中出来了,他也随之消失……”
“我想……”
晏九山思忖,“或许他将破解阵法的办法藏在了他的分身上,避免我们攻击他的主身。而阿玥斩灭了他的分身,阵法破解,他的计谋败露这才不得不离开。”
三人都没说话。
宋青翎抱胸摸着下巴似在思索晏九山所说的话。
“或许吧。”
封玥声音很轻,“他极擅长伪装算计,我们出长安之前在宫内见到的天机和尚就是他假扮,我们现在或许还在他的棋盘上……”
此言一出,叶棠眉心忧色更重。
“但我们……”
封玥声量增大,“不可能永远是他的棋子。”
“可惜了小道长,刚入猎妖司不过几日就惨遭毒手……我打算到了长安带他好好看看长安风光。”
“只是断剑,或许他还有生还之机。”
封玥召出段清宣的眉心魂血,“魂血并变得暗淡无光,段清宣,还活着。”
封玥闭眼凝神捏诀给原本全城寻找晏九山的纸人下达命令:“全力寻找段清宣。”
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还有相见的一日。
“我们也算是再次劫后余生了,既然出来了此处的菜食闻着甚是想,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敬一敬五脏庙吧。”
……
小饭馆落座,晏九山点了菜很快上桌。
小地方饭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四人用膳时许多小纸人折返回来了。
这座城本就不大,上百个纸人即便是仔细搜寻也很快就能将整座城都翻寻一遍。
最后只有两个纸人带回来段清宣的东西。
一个剑鞘,一把断剑。
正是晏九山同他们说的那把断剑。
“这些东西证明小道长遇见了恶斗,可现在人却踪迹全无也着实有些奇怪。”
宋青翎分析,“若说他是被人捉了,可十二个猎妖师全部死了,且魂魄现在都一个不落的全部被我们握在手里。若说他逃了,按照小道长对封司主的信任,他定然会来找我们。”
稍顿,宋青翎视线落在门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现在阵法已解,小道长若是在这里就该现身了。”
除非现在段清宣已经不在这里了。
“黑袍人来历神秘,修为深不可测,现在阿玥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我觉得阿玥应该继续回长安。”
晏九山沉声道:“《山海经》的归处关系着天下安定,此事为重。”
“先回长安,只要眉心魂血在,段清宣就还活着,若他在此地找不到我们,应该也会知道去长安和我们汇合。”
重事当前,封玥只能做出取舍。
四人用完膳便启程继续回长安。
逍遥儿不知道去了哪里,城门口只剩下符纂马车还在。
“宴兄,”宋青翎手肘搭在晏九山的身上,“逍遥儿被你藏到哪里去了?赶紧把它叫回来驾车。”
“逍遥儿……”
晏九山眼神中流露出不忍之色,“它为助我已经被黑袍人毁了。”
“逍遥儿不是你最强的战傀吗?连它也被毁了?”
“傀儡终究不是活人……”
晏九山苦笑,“无妨,等回到长安之后我再多做些傀儡便是。”
“那你的其他傀儡呢?”宋青翎催促,“快拿出个傀儡球来当车夫。”
晏九山抖了抖袖子,“袖中只余二两清风。”
宋青翎:“……”
“也罢。”
宋青翎终于接受了需要自己驾车的事实。
“那我们两人要换着换着驾车,谁也不许偷懒。”
宋青翎轻拍晏九山的肩。
拍着拍着他忽然对晏九山道歉,“抱歉宴兄,我忘了你的肩上有伤……”
他愧疚又关切道:“没弄疼你吧?”
“无妨。”
晏九山抬手抚上肩,“这道伤早已不碍事了。”
“哦。”
宋青翎眼神意味深长在晏九山的脸上停留。
“怎么了?”
晏九山眼神微紧,语气稍沉。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丝毫不妥。”
宋青翎一笑,语调意味深长,“伤好了可就太妥当了,宴兄你身怀武艺,力量耐性比我好,等会儿驾车,你可以要多驾一会儿。”
他双臂张开,闭着眼,脖子自然的微微往旁边一偏,脸上带笑容,语调慵懒,“谁让我是个不会武功,只会酿酒的普通男子呢?”
这样散漫的模样,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