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我看今夜这个奴隶厉害的很,两次都叫鼓声提前了,这可是楼主的奴隶都做不到的事。”
话眠眉头皱了皱,她听出来了,他们口中的紫衣奴隶说的是风洛。
这些人正在拿风洛作赌。
话眠胸口一阵闷,拿人做赌,叫人听着实在生气。
她便轻手轻脚的转过身,准备循梯再上。
却在这时,便听见离她最近的侧厢房传来一声低笑。
“诸位要赌便赌大一些,别只押银子呀。”
话眠贴在旋梯暗角,这声音,她听的真真的,又是那位执伞公子。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在这无灯楼自由行走。
话眠来了兴趣,便停下脚步想着听一听。
“银子太俗。”
他勾起桌上的一只翡翠杯,道:
“不如押各自最舍不得的。”
“押眼,押舌,押心尖上那一寸肉。”
“押你们藏在心底的秘密;
押你们哄骗发妻、暗中养的外室子...”
每说一句,他便以扇骨轻击桌面一声,
“嗒”“嗒”“嗒”
听在同屋人耳朵里,简直像是在催命。
话眠贴在暗角处,心惊胆战,这人果然不能只貌相,瞧着俊俏的,心却黑的像碳一样。
“李公子,我们只是说说,并没有真要下注的意思。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扇子不合时宜的合上,那公子低低笑出声,但他笑的越厉害,同屋人心里越发毛。
“冬风,再教教他们无灯楼的规矩。”
话眠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却只听里面一阵刺耳的尖叫。
血肉飞溅的声音传出来。
话眠神经一绷,无灯楼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她眼眸暗了暗,抬脚,转身朝阁楼走去。
可一转身却偏迎面遇见了正往上走的无灯楼侍者。
那人只匆匆一眼,就确定了话眠不是二楼的人。
“姑娘留步。”侍者声音不高,却阴冷至极。
话眠脚尖一顿,手不自觉的背在身后,紫水已在掌心凝成雾气。
“二楼以上,非贵客不得擅行。”
那侍者侧过身子,抬手便要唤人过来,却突然止住了嘴。
望着话眠身后毕恭毕敬的喊了句:
“无咎公子。”
话眠身后一凉,便听身后人道:
“是我带这位姑娘上来的,你有什么疑问吗?”
侍者闻言,腰弯得几乎折成直角。
“无咎公子。”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属下眼盲,未曾看见您大驾。”
话眠后背一瞬绷紧。
无咎,就是之前在楼下让她选择双死牌的执伞公子。
她在厢房外听到那些人喊他李公子,而这侍者又喊他无咎公子。
李无咎。
联想起他的姓氏,再加上他又能在无灯楼里自由行走,话眠浮出个猜想。
李无咎不过二十出头,但李惟已不惑之年。
这两人八成是父子。
话眠浑身寒毛倒竖,李无咎忽的俯身,贴着她的耳朵低语:
“姑娘好生厉害,竟然能安稳上到这里。”
他轻笑了两声,潮湿阴冷。
话眠眯起眼睛,紫水绕指而行:
“公子说笑,我只是,迷路了。”
话眠没有回头,也没有退。她只微微侧了侧颈,露出一点笑。
李无咎低低地笑,胸腔的震动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他抬手,用扇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
“姑娘是想上去吧?那上面可是有什么好东西吸引着姑娘?”
“不如,带我也去看看?”
“呵。”话眠终于回头,直勾勾对上李无咎的眼睛。
他不像是个人,倒像是白笙那样的男狐狸精。
但话眠早就清楚,在这种地方,越美的人越狠毒。
尤其是他这种手握权势的人。
“对不住了,李公子!”
话眠笑了笑,一把灰粉忽然撒向他。
符纸烧成的灰。
话眠手上快速结印,符灰被李无咎尽数吸了进去。
“李公子,得委屈你一会了,回去吧。”
话落,李无咎直起身体,双眼空洞,直直转身往厢房走去。
符灰能让李无咎暂失神智。
等人走远后,话眠躲过侍者闪身掠上三楼,这一层并不是厢房,而是一整个锁着奴隶的地牢。
似乎是坚信不会有人上来这里,这一层,只用一道铁栅门锁着,话眠拐上楼后,便见里面锁着十几个奴隶。
这些奴隶与底下斗奴场的不同,他们身上虽有伤,但却很是精壮,而下面的那些奴隶,瘦弱不堪,脸上尽是倦态。
这时,里面的人也看到了话眠,最边上那个兀地起身,神情闪过一丝激动,他张嘴发出“嗬嗬”声。
话眠心里一紧,怕他喊出声,紫水瞬间萦绕指尖,打算把人先打晕了。
可没曾想,那人“嗬嗬”了半天,连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反倒是很焦急的用手比划着什么。
话眠这才发现,这人没有舌头。
与此同时,里面的奴隶听到了细微了动静,也都朝栅门外看过来。
话眠怕动静闹大,连连对着他们比着噤声的手势。
但这些人全都在“嗬嗬”,他们都没了舌头。
最前面那个男人,很高很壮,看上去能一拳打死三个,此刻正手舞足蹈的对着话眠比划着。
他先指了指自己,又做出一个双手合十拜地的姿势,最后,又冲话眠指了指门上的锁。
话眠反应了半天,才看懂,他的意思是,求求你放我们出去。
这些奴隶都是被无灯楼楼主拔去舌头关在里面的可怜人。
他们原本是镇上的百姓,但自从李惟办了这种斗奴场后,这些无权无势的穷苦人就成了权贵们取乐的玩物。
话眠心里一万句脏话没说出口,她瞧了瞧数了数被关在里面的人。
整整十六个。
“嘘!”话眠压低了声音道,“各位别着急,我一定会救大家出来的,但现在我得先去上面,找到楼主。”
“只有解决他,大家才会平安无事。”
说完,话眠想了想,又问了句。
“难道你们都是被李惟关在这里的?”
铁栅里静得瘆人,十六双眼睛同时盯着她。
他们拼命点头,但点头之后就是又一阵的手舞足蹈。
话眠实在看不懂,最后,她便叫其中一个人写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