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传说中的“低语森林”,我们原本只是为了寻找同学失踪的宠物仓鼠。却意外发现这里的树木会随着风声吟唱古老的歌谣。更奇怪的是,这些歌谣的旋律竟然与我们最近做的一个集体噩梦完全吻合。森林深处,一个会移动的树洞突然开口:“孩子们,你们不是迷路了,而是被选中了。”
周五放学的铃声像是打开了牢笼,孩子们蜂拥而出。但五年级二班的李昊、张萌萌、王磊和赵思思却磨磨蹭蹭地落在了最后。他们脸上没有周末将至的兴奋,反而都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不安。
“我昨晚又梦到了。”在学校后门那棵老槐树下,张萌萌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是个文静的女孩,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小的眼镜。
“我也是,”李昊接过话,他个子最高,是这群孩子里天然的主心骨,“还是那片望不到边的森林,还是那个调子…说不清是什么,但醒来就是忘不掉。”
王磊,个子小但精力旺盛,此刻也蔫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吵死了,根本睡不好!那调子就在脑子里转啊转。”
赵思思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带着困惑和一丝恐惧。
他们互相描述着梦境,细节竟然严丝合缝——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树木扭曲成不自然的姿态,还有那无处不在、虚无缥缈却又异常清晰的旋律,像风穿过缝隙,又像是什么东西在低吟。
正说着,同班的陈宇哭丧着脸跑了过来:“你们看见我的‘肉包’了吗?我昨天放学把它放在笼子里,今天就不见了!”肉包是他养的那只圆滚滚、惹人怜爱的仓鼠。
王磊眼尖,指着不远处围墙根下的几粒仓鼠木屑和隐约的小脚印:“看那儿!脚印往那边去了!”
孩子们顺着脚印追去,不知不觉,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陌生。普通的街道和房屋渐渐被茂密的植被取代,空气也变得清凉而潮湿。他们停下脚步,发现已经置身于一片从未见过的森林边缘。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树冠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只有零星的光斑投射下来。一块歪斜、长满青苔的木牌立在入口处,上面用模糊的字迹刻着:“低语森林”。
“是这里…”张萌萌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梦里的森林。”
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强烈好奇的情绪攫住了他们。为了找回肉包,也为了解开噩梦的谜团,四个孩子互相看了看,鼓起勇气,踏入了这片神秘的林地。
森林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幽深。脚下的泥土松软,积满了厚厚的落叶。光线昏暗,四周静得出奇,连常见的鸟鸣虫叫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时,树叶发出一种奇特的沙沙声。
走着走着,李昊突然停了下来,示意大家安静:“听!”
风势稍大,穿过这片特定区域的树木枝桠和叶片时,产生的不再是单调的噪音,而是一段清晰、悠扬,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旋律!它轻柔地回荡在林间,如泣如诉。
“是…是梦里的那个!”赵思思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小手捂住了嘴巴。
孩子们僵在原地,心脏怦怦直跳。噩梦中的旋律,竟然在现实里,由这片森林“唱”了出来!这诡异的吻合让他们脊背发凉。
他们尝试循着歌谣的声音深入。很快发现,森林并非一成不变。有些区域的树木排列得像是迷宫,绕来绕去又回到原地(李昊用小刀在树干上刻下记号才确认了这一点)。有时,粗壮的藤蔓会毫无征兆地垂落,差点绊倒走在前面的王磊。更让人心惊的是,张萌萌总觉得浓密的树丛后面,有东西在悄悄移动,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可每次猛地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们。王磊提议回头,声音都带了哭腔:“我们回去吧,肉包不一定在这里,这里太怪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熟悉的“吱吱”声。他们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发现肉包正安然无恙地蹲在一小片空地上,抱着一颗不知名的红色小野果啃得正欢。它看起来一点也没受惊吓,甚至比在家里时更显活蹦乱跳。
找回肉包的喜悦暂时冲淡了恐惧。李昊小心翼翼地把肉包捧起来,交给陈宇(他一直跟在后面)。但没等他们松口气,周围的光线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仿佛黄昏瞬间降临。那股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近,更清晰,仿佛就在他们耳边吟唱。
“谁?”李昊壮着胆子朝前方一片格外浓重的阴影喊道。
阴影动了。
那不是动物,也不是他们认知中的任何东西。那是一棵巨大古树根部扭曲形成的树洞,边缘布满褶皱和青苔。此刻,那树洞正如同有生命的门户般,缓缓地、无声地移动到他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然后,树洞深处,亮起了两团极其微弱、如同星辰般的柔和光芒。一个苍老、低沉,仿佛积攒了无数岁月尘埃的声音,从那里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个字都敲打在孩子们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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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你们不是迷路了…”
树洞微微开合,如同在呼吸:
“…而是被选中了。”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风停了,森林的歌谣也戛然而止。只剩下四个孩子僵硬的身影,和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深的树洞。
李昊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张萌萌的眼镜片后面,眼睛瞪得溜圆,忘记了呼吸。王磊死死攥着旁边赵思思的衣角,而赵思思则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两团温和却令人心悸的“星光”。
“选…选中?”李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选中我们…做什么?”
那树洞周围的褶皱似乎柔和地牵动了一下,像是在微笑。“倾听,”古老的声音回答,带着一种悠远的回响,“倾听这歌声,也倾听你们自己。你们的梦,是古老的弦遇到了能共鸣的心。这片森林…记得,而你们,能听见它的记忆。”
“记忆?”张萌萌小声重复,学者的本能让她暂时压下了恐惧,“什么样的记忆?”
风声再起,周围的树木随之轻轻摇摆,那段旋律再次流淌出来,这一次,孩子们感到那调子不再仅仅是声音,它像细微的电流,顺着脚底的泥土,沿着脊柱,一直钻进他们的脑海深处。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闪现——参天的巨树连接着天地,散发着温和的光晕;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小生灵在林间轻盈地跳跃、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清甜……
“那是…很久以前,”树洞的声音将他们从幻象中拉回,“当世界还年轻,当‘灵’还与万物相通的时候。”
紧接着,画面陡然一变。巨树的光芒黯淡、熄灭,如同星辰坠落;龟裂的黑色大地蔓延,吞噬着绿色;无数扭曲、焦黑的树根从地下翻出,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绝望的手臂;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的尘土和死亡的气息。那熟悉的旋律在幻象中变得尖锐、破碎,充满了痛苦和哀嚎。
“啊!”王磊忍不住叫出声,猛地抱住了头。赵思思的眼泪无声地滑落,那毁灭的景象带来的悲伤如此真实,沉重得让她无法承受。
“后来呢?”李昊急促地问,胸口因为刚才看到的景象而剧烈起伏。
“后来…歌声几乎断绝了。”树洞的声音低沉下去,那两团星光也似乎黯淡了些,“幸存下来的,只能将最后的‘灵’与记忆封存在这最后的‘低语之地’,依靠残存的力量,编织出微弱的歌谣,希望有一天,能被能听懂的人听见。”
“我们…我们就是能听懂的人?”赵思思带着哭腔问。
“是的,”树洞的声音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确认,“你们的梦境,你们能毫无阻碍地感知这旋律中的情感与记忆,便是证明。古老的血脉在你们身上留下了印记,或许微弱,但足够清晰。”
张萌萌忽然明白了:“所以肉包…”
“一个小小信使,一点微弱的引导,”树洞承认,“为了将你们,最后的‘倾听者’,带到这里。”
“需要我们做什么?”李昊上前一步,挺直了尚且稚嫩的脊梁。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责任感和奇异使命感的东西,开始在他心中萌发。
“平衡正在失去,”树洞的声音带着紧迫感,“外界的气息…那名为‘遗忘’与‘割裂’的尘埃,正不断侵蚀这片最后的庇护所。森林的歌声越来越弱,噩梦,是它痛苦的呻吟,也是它最后的求救。如果歌声彻底消失,这片森林,连同它所承载的古老记忆,将真正死去,化为你们世界中又一片沉默的、普通的土地。”
它停顿了一下,那两团星光依次扫过每一个孩子的脸庞,目光(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目光的话)沉重而充满希冀。
“你们需要学会‘回应’。”
“回应?”
“是的。不仅仅是用耳朵听,是用你们的心,用你们与生俱来却尚未觉醒的‘灵’去共鸣。用你们的声音,你们的情感,去应和这歌声。就像…往即将熄灭的余烬中,轻轻吹入一口生气。”
树洞开始缓缓移动,示意他们跟上:“来。时间不多了。”
孩子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残余的惊恐,但也看到了逐渐坚定的光芒。他们默默地,跟随着那移动的、苍老的树洞,走向森林更深的腹地,走向那歌声的源头,走向他们被“选中”的命运。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搏上。脚下的根须似乎变得温暖,周围的树木在他们经过时,枝叶发出比之前更清晰的、带着某种期待意味的沙沙声。他们不再是被困于噩梦的普通小学生,他们是倾听者,是可能为这片古老森林带来一线生机的、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