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侯看着明皎,眉心拧成了一个结,没好气地斥道:“你在暗示什么?错的是明遇,与你表妹何干?!”
白卿儿攥紧了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表姐,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我与遇表哥清清白白,从无一点逾越,我一直将他当做亲哥哥。”
“我也没想到他……”
白卿儿眼睫轻颤,编贝玉齿又咬了下惨淡的下唇,看向了景川侯,“舅舅,会不会是您误会了遇表哥……”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景川侯心怜不已。
景川侯叹道:“卿儿,你从小心思单纯,把人想得太简单,自是不知这孽障的心思。”
“听舅舅的话,以后你离这孽障远点。”
面对白卿儿时,景川侯神情慈爱,言辞温和。
但转头看向榻上的明遇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满是嫌恶之情,“都是他痴心妄想,竟敢对你生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若是有点良心,就该把这份龌龊的心思藏起来……”
景川侯的这些话像一把刀子反复捅在明遇的身上。
明遇的脸色阴沉,胸口像是堵着一团火,越烧越旺。
突然,他的情绪爆发了,将压抑已久的心思宣泄了出来:“爹,我对表妹一片真心!我会娶她的!”
“谁是你爹?!”景川侯拔高声音怒斥,越看明遇越是不喜,“明遇,你早有妻女,凭什么娶卿儿?!”
“我可以和常氏和离……”明遇面红耳赤地梗着脖子,嘶声道。
“你现在在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可是常家帮你谋的。”景川侯轻蔑地嗤笑道,“没了常家的助力,又失了景川侯世子位,你还有什么?!”
“你拿什么跟云庭比?!卿儿又凭什么嫁给一个一无所有,还带了个拖油瓶的穷小子?!”
明遇心里不服气:萧云庭不过是摊上个好爹而已!
他咬了咬后槽牙,反驳道:“若萧云庭真对表妹有心,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提亲?!”
此言一出,不仅景川侯的脸色不好看,连白卿儿也被刺痛了。
怒气在景川侯心头翻涌,额角暴起一根根青筋,目眦欲裂。
他上前了半步,以威逼的语气道:“明遇,本侯顾念十几年的父子之情才留你在侯府养伤,你别蹬鼻子上眼。”
“你再敢胡闹,小心本侯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本侯劝你一句,别再想什么和离,与常氏好好过日子。”
“……”明遇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心底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会不会昨天他摔在地上的事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意外”?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推搡之间,他依稀感觉到分明是有人故意松了手,他才会摔在地上,再次摔折了右腿……
明遇死死地盯着怒不可遏的景川侯——这个曾经的慈父此刻看来是那么陌生。
在对方的眼里,自己不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明遇想问景川侯是不是他,但才发出一个音节,一道尖锐又激动的女音抢在了他前面:“和离?”
“明遇,我还没嫌弃你,你凭什么与我和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
常氏双目通红地瞪着榻上的明遇,恨不得上前将他暴打一顿。
她的身边,才两三岁的女童一脸无措,扁扁小嘴,不安地问道:“爹爹,你要与娘和离吗?”
“静怡……你怎么回来了?”明遇结结巴巴道,脸上不由露出心虚的表情,无法直视常氏与幼女。
“我再不回来,岂不是让你和这狐狸精双宿双飞!”常氏像一阵风似的疾步冲进了屋,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白卿儿。
“白卿儿,你也太贪心了,勾引了一个表哥还不够,还要勾搭第二个……”
白卿儿脸色刷白,急忙道:“表嫂,不是这样的!”
“贱人!”常氏二话不说地一巴掌抽在白卿儿脸上。
“啪!”
白卿儿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
白嫩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一枚清晰的五指印。
她还没缓过神,常氏的五指像铁钳似的扣住她鬓边的头发,往下狠拽,怒道:“贱人,我让你勾引男人。”
明皎早就默默地退了两步,隔岸观虎斗,只惋惜她手边没瓜子可以嗑。
“疼……”白卿儿疼得眼泪涌了上来,双手乱挥着想推开常氏,推搡之间,她的指甲不小心刮到对方的手背。
“贱人,你还敢还手?!”常氏怒极,另一只手去揪白卿儿的耳朵,“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难怪就知道勾引男人!”
两个女儿扭打在一起,踉跄地撞在桌角。
桌上的茶盏果盆“哐当”摔在地上,茶水与碎瓷片溅了一地。
女童看着这一幕,吓坏了,嚎啕大哭起来:“娘!不要打我娘!”
“常氏,别打了!”景川侯脸色难看极了,急忙出声劝道,“快住手!”
从前,常氏对他的话奉若神明,但今时不同往日,常氏根本充耳不闻,反而动手将白卿儿耳朵上的耳环给拽了下来。
白卿儿吃痛地低吟一声,发髻也散了大半。
景川侯很是心疼。
但他是公爹,也不好对曾经的儿媳动手,只能去使唤明皎:“皎姐儿,你还不赶紧劝劝你大嫂和表妹……”
明皎纹丝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爹爹,她们一个是我堂嫂,一个是我表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帮谁也不好。”
“胡闹!”景川侯眉心跳了跳。
他是让她劝架,不是让她帮着谁打架。
“来人!”景川侯拔高嗓门喊道,“快来人!”
几个丫鬟婆子闻声而来,见常氏与白卿儿扭作一团,忙上去将两人拉开。
然而,常氏死活不肯松手,一手死死地揪着白卿儿的一撮头发……
看着白卿儿被常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明遇比景川侯还要心疼。
他一边从榻上艰难起身,一边怒道:“常静怡,你闹够了没有?!”
他完好的左脚落了地,正在调整平衡,恰在这时,常氏脚下一个踉跄,朝他撞了过来……
紧接着,屋内响起一阵几乎掀翻屋顶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