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人的战鼓震碎了朔方城的黎明。
顾无忧站在残破的城墙上,看着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箭矢上绑着孩童的襁褓布,盾牌上钉着老人的头盖骨。城墙下,三千白发老兵已经列好"铁牢阵",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发黑的军牌。
"将军!东城墙破了!"
亲兵的吼声淹没在喊杀声中。顾无忧的剑刚斩落一名敌将的头颅,就看见更多的北狄人从缺口涌进来。他们的弯刀上淬着毒,刀刃划过老兵的脖颈时,伤口立刻溃烂流脓。
沈枫的骨鞭突然炸成漫天银光。战术师站在城楼最高处,二十二张塔罗牌悬浮在周身,组成玄妙的阵法。"死神"牌亮起时,最先冲进来的百名北狄人突然自相残杀;"战车"牌翻转,城墙缺口处凭空出现青铜战马,将敌军撞回城外。
"坚持住!"白羽沫的残扇碎片在城墙上拼出卦象,"援军..."
话未说完,谋士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他的胸口不知何时插着半截断箭,箭头上刻着傩面纹——是北狄萨满的诅咒箭。
顾无忧刚想冲过去,脚下的城墙突然剧烈摇晃。远处敌阵中升起十二面人皮大鼓,鼓槌竟是婴儿的腿骨。每敲一下,就有一个老兵的脑袋炸成血雾。
"是傩煞阵..."沈枫的塔罗牌突然全部转向敌阵,"北狄人...请了邪神..."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十二面人皮鼓同时炸裂。飞溅的血肉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傩面,那张面具一半哭一半笑,额心嵌着颗琉璃眼珠——正是顾无忧当年在货栈见过的邪神之眼!
"沈——枫——"
傩面开口的瞬间,整座朔方城的阴影都活了过来。影子化作黑手,将守军一个个拖入地底。沈枫的骨鞭急速回防,却见"死神"牌突然自燃,灰烬中伸出只白骨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亲爱的小继承人..."傩面的声音带着溺爱般的温柔,"我叫做沈肆..."
沈肆走神了一瞬,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告?别人,自己的名字,上一次那个姑娘问自己叫什么名字,他好像说
“名字算什么?我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仍然芳香”
北狄的号角声在朔方城外响了整整七日,如同钝刀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顾无忧站在城墙上,指尖抚过结霜的墙砖。那些冰晶里冻着昨夜战死将士的血,每一片都映着扭曲的傩面——北狄萨满的诅咒已经渗进了城墙的骨髓。远处敌军大营中,青色狼烟扭曲成七种表情的傩面,在朔风中无声狞笑。
"将军,最后三桶火油已经搬上来了。"白羽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罕见的疲惫。谋士的折扇只剩五根扇骨,扇面上用血画着歪斜的阵法图,"我在西门埋了火药,够送三百个北狄人见阎王。"
顾无忧的剑在鞘中嗡鸣。剑身上的英灵名字已经黯淡了大半,每消失一个,少年将军的眼底就多一分血色。他看向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最上层是昨夜战死的十七个老兵,他们手挽着手跳下城墙,用身体卡住了攻城的云梯。
"沈枫呢?"
白羽沫的扇骨突然断了第三根。谋士望向城内祠堂方向,喉结动了动:"在刻...长生牌位。"
祠堂里的香火昼夜不熄。沈枫跪在蒲团上,骨鞭盘绕在膝头,正用一把匕首在桃木牌上刻字。每一笔都带着血——是他的血,混着从战场上收集的英灵血。牌位已经刻了三百六十个,整整齐齐摆在顾怀远灵位两侧。
"还差二十七个。"战术师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脖颈上的傩面烙印正在溃烂,黑色的血丝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子时前...必须完成..."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羽沫踉跄着冲进来,左肩插着半截断箭:"地道!北狄人挖通了东城的地道!"
沈枫的骨鞭骤然绷直。他看向最角落那块空白牌位,匕首突然转向自己心口——"嗤"的一声,三滴心头血落在桃木上,瞬间渗成"白羽沫"三个字的轮廓。
"你他娘..."谋士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看见沈枫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黑色,那是邪神印记在侵蚀神志,"...还撑得住吗?"
战术师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比邪神...有耐心..."
子时的更鼓刚响,城墙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北狄人驱赶着俘虏的妇孺冲在最前面,他们的弯刀上缠着浸过尸油的布条,每杀一人就念一句咒语。顾无忧的剑已经砍出十七个缺口,却依然死死守在城门处——他身后是最后三百名朔方百姓。
"顾家小儿!"北狄主帅的傩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腐烂的嘴唇,"看看这是谁!"
敌军阵中推出个铁笼。笼子里蜷缩着个白发老妪,她的十指被铁钩穿透,胸前用烙铁烫着"顾氏家奴"四个字。顾无忧的剑突然脱手坠地——那是从小照顾他的乳母孙嬷嬷。
"降,或者看着她被千刀万剐。"主帅的弯刀抵在老妪脖颈,"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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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沫的折扇突然飞上半空。五根扇骨炸成金粉,在空中凝成个血色的"焚"字。谋士的七窍都在渗血,却笑得肆意:"老子最恨...被人威胁..."
"焚"字落下的瞬间,整条街道的地面窜起青火。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道门的诛邪火——白羽沫竟用自己的血为引,点燃了埋在城下的所有火药!
北狄人的惨叫中,孙嬷嬷突然抬头。老妪浑浊的眼里闪过决绝,猛地用脖子撞向弯刀——"咔嚓"一声,血溅在顾无忧脸上,还是温的。
"少将军..."这是老妪最后一句话,"老身...先去给老爷...报信了..."
顾无忧的剑突然自己飞回手中。剑身上的所有名字同时亮起,映得少年将军如同金甲神将。他一剑斩断铁笼,再一剑劈开敌军阵型,所过之处血浪滔天。
沈枫的骨鞭就是在这时缠上北狄主帅的脖颈。战术师从阴影中现身,身上的傩面烙印已经蔓延到脸颊,却依然死死绞着鞭梢:"邪神...在哪?"
主帅的傩面突然自行裂开。面具下的嘴诡异地咧到耳根:"我无处不在..."
整座朔方城的阴影活了过来。地面渗出黑血,尸体自行拼接成怪物。最可怕的是那些战死的守军——他们摇摇晃晃站起来,刀剑对准了昔日的战友。
白羽沫的诛邪火被黑血浇灭了大半。谋士跪在火中,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他娘的...玩脱了..."
沈枫的骨鞭突然调转方向,刺穿了自己的小腹!黑血喷涌而出,却在空中凝成二十二张塔罗牌的虚影——那是他用邪神印记反画的禁术阵!
"沈肆..."战术师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你忘了...谁才是...最好的'容器'..."
最后一刻,顾无忧终于明白了沈枫的计划。少年将军的剑脱手飞出,精准地刺入阵眼。剑身上的英灵名字一个个飞出来,像锁链般缠住那些复活的尸体。
"带百姓...走..."沈枫的瞳孔已经完全漆黑,嘴角却挂着笑,"邪神...最喜欢看...生离死别..."
白羽沫用最后的力气拽住顾无忧:"走啊!他要引爆邪神印记!"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钟声。三百六十块长生牌位齐齐发光,组成巨大的往生阵。沈枫站在阵眼处,骨鞭寸寸断裂,每一节骨头都化作梵文锁链,将邪神的气息牢牢锁在自己体内。
"最完美的容器..."战术师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无数张傩面,"就是...同归于尽的...牢笼..."
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半座朔方城。顾无忧在气浪中死死护住最后十几名百姓,眼睁睁看着祠堂方向升起金色的蘑菇云——那不是火焰,而是无数往生咒文组成的超度之光。
当光芒散去时,北狄大军已经溃不成军。他们的傩面全部碎裂,萨满一个接一个自燃。幸存的百姓从废墟中爬出来,看见顾无忧跪在祠堂遗址前,手里捧着半块焦黑的长生牌——依稀能认出"沈枫"二字。
"因为最好的猎手..."白羽沫望向北方,那里有黑云正在聚集,"永远知道...猎物会回来..."
朔方城的雪,下得更大了。
雪缓慢的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Surprise~我的小继承人下次见~”
出现邪神的空地上跌落了一位青年……
【小剧场】
沈枫:(擦牌位)能卖钱?
顾无忧:(哽咽)是沈先生的...
(牌位突然发光)
长生牌:(傲娇)叫沈大人!
白羽沫:(记账)精神损失费...
(牌位砸他脚)
沈枫:(藏进祠堂)归我了。
顾无忧:(微笑)沈先生会欣慰...
(远处传来傩戏声)
邪神:(阴森)"沈~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