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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师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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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白发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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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祖宅上空的阴霾,似乎随着百里外那场惨烈内斗的逐渐平息,而散去了少许。但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全是轻松,更多是一种暴风雨暂时歇止的凝重。

院落内,张大山缓缓收回望向西北方向的目光,那场遥远却感知清晰的邪恶内耗,让他心中的紧迫感稍减,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盘膝坐下,对石小山和苏月棠沉声道:“那边的动静弱下去了,结果未知,但无论谁胜谁负,短期内都应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这是我们宝贵的喘息之机。抓紧时间恢复。”

石小山和苏月棠点头称是,各自服下丹药,全力运功疗伤。苏月棠更是主动接过了警戒四周的职责,让张大山能安心处理自身状况。

张大山寻了一处静室,意识沉入识海。地府APP的光幕清晰浮现。

【警告!大规模高强度阴性能量爆发已结束!最终能量光谱分析确认:天罡凶魂非正常湮灭波动(编号:辰、巳、午、未、申)。根据应急贡献条款,折算功德点……】

【获得功德点:2500点!】

【当前功德点:7600点!】

【天罡凶魂总净化进度更新:31/37。剩余:6。】

【贡献度:71%。】

【状态提示:魂体负荷过度,蚀魂暗力活跃,建议深度调息。】

7600点功德!剩余凶魂仅剩六头!

看着这前所未有的雄厚“资本”和大幅削减的敌人数量,张大山心中一定,但肩头的压力并未减少分毫。他立刻花费1000功德点,兑换了【固魂涤厄丹】。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浩大、却又带着丝丝缕缕清凉涤荡之意的药力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尤其是直冲魂体深处。那如附骨之疽的蚀魂暗力,在这股精纯药力的冲刷下,虽然未能立刻根除,但其活跃度明显被压制,魂体那撕裂般的剧痛也缓解了大半。同时,丹药之力也在飞速修复着他因超负荷而受损的本源。

他不敢耽搁,立刻运转《先天养神诀》,引导药力,进入深层次的调息状态。

‘小子……不妙!’ 就在他心神稍定之际,一个微弱却带着明显惊惶的声音在他灵台深处响起,是潘舜。‘那轮回牵引……近日来愈发狂暴,几如实质!老夫……老夫竟完全无法掌控自身,神魂摇曳,仿佛随时会被一股无形巨力强行扯出灵台,投入那未知之处!此等身不由己、惶惶不可终日之感,实乃数百年来首遭!’

张大山心中一震,分出一缕心神回应:‘老潘,定住心神!可能感知牵引源头?’

‘混沌一片!只觉是天地间某种无可抗拒的法则秩序骤然收紧,目标直指老夫残魂,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其势沛然莫御,我心……甚慌!’ 潘舜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那是一种对彻底失去自我掌控、被未知命运吞噬的天然畏惧。

张大山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老潘神魂那不同寻常的震颤,这绝非故作姿态。‘坚持住!待我处理完手头紧要之事,定寻法助你稳固神魂!’

压下心中的忧虑,他全力炼化药力。时间流逝,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周身起伏不定的气息也逐渐趋于平稳。尽管距离完全恢复尚需时日,但魂体已基本稳固,实力恢复了约七成左右。更重要的是,手握7600功德巨款,让他面对未来的最终决战,有了更足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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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百里之外,那片已化为真正焦土鬼域的废弃义庄。

魍长老半跪于地,原本笼罩全身的宽大黑袍已是破烂不堪,露出下面干瘦却布满了诡异黑色纹路的躯体。他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挂着一缕暗红色的血迹,气息比起全盛时期萎靡了何止一筹!他手中紧握着一面布满裂纹的幽暗骨幡,那是操控凶魂的核心法器之一,此刻也是灵光黯淡。

在他身后,原本十一头煞气冲天的天罡凶魂,此刻仅剩六头!而且这六头凶魂个个魂体虚幻,凶焰大减,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显然在刚才与玄阴门护法阴魔和万鬼噬心阵的搏杀中,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咳……咳咳……”魍长老又咳出几口瘀血,眼中充满了肉痛、愤怒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悸。“隐娘……这个疯婆子!竟然……竟然真的拼掉了五头凶魂!还有我幽舵十余名精锐弟子!”

他环顾四周,除了他和六头残存的凶魂,再无一个站着的幽舵成员。这一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吞并之战,竟打成了近乎同归于尽的惨胜!

“不过……值了!”魍长老眼中贪婪再次燃起,他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扫向废墟某处。那里,躺着一件破碎的物事——正是隐娘那枚曾经邪光冲天的【炼魂血葫芦】!此刻,这葫芦已经从中间裂开,表面光泽全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灵性尽失,显然已经彻底报废。

“哈哈……咳咳……血葫芦已毁!玄阴门底蕴尽丧!从此以后,这片地界,便是我幽舵一家独大!”他狂笑着,尽管牵动伤势让他再次咳血,但心中的野心却空前膨胀。虽然没能得到完整的血葫芦和增寿秘法,但扫清了玄阴门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整合其残余资源,待他恢复过来,再炼化这六头凶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权柄更重的未来。

他完全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愿去想,他视为最大威胁的张大山,此刻正手握巨量功德,伤势飞速恢复,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即将亮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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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义庄废墟十数里外的一处隐蔽山涧。

“噗通!”

一道身影如同破布口袋般从半空跌落,重重摔在冰冷的溪水边,溅起一片水花。

正是隐娘!

但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那妖娆妩媚、风韵犹存的姿态?

她那一头原本乌黑亮丽、如同少女般的长发,此刻已变得如同隆冬积雪,苍白枯槁,没有一丝光泽。她的脸庞,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皱纹,皮肤松弛下垂,如同风干的橘皮,一双原本勾魂摄魄的眸子,此刻深深凹陷,浑浊不堪,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与近乎熄灭的死气。她的身形佝偻蜷缩,原本合体的衣裙此刻显得空荡荡,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行将就木、油尽灯枯的耄耋老妪!

“嗬……嗬……”她趴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风箱在拉扯,带着血沫。为了从幽舵的围杀和那几头失控的护法阴魔反噬中逃出生天,她耗尽了毕生修为,更不惜燃烧了赖以维持容貌和生机的本命精元!那邪功带来的驻颜效果,在根基尽毁、精元枯竭的反噬下,瞬间土崩瓦解,让她恢复了本该有的,甚至更加苍老的真实面貌。

她颤抖着,如同鸡爪般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挂在腰间的一个物件。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颜色暗红,样式与她之前那巨大血葫芦相似,但气息微弱了无数倍的小葫芦。这是她的【本命血葫芦】,与她那件作为玄阴门镇教之宝的炼魂血葫芦同源,但威力天差地别,且与她的性命神魂相连。

在最后关头,她自爆了镇教血葫芦,重创了魍长老和几头凶魂,制造了混乱,才勉强凭借这本命小葫芦,裹挟着最后的力量,以及……她在混乱中,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强行收取的两头因为原控制者死亡而暂时无主、且同样受创不轻的天罡凶魂,逃了出来。

她付出了一切!玄阴门基业、镇教之宝、数百年的修为、青春容貌……换来的是重伤垂死,和这藏于本命小葫芦中的两头凶魂。

“幽舵……魍老鬼……张大山……”她趴在泥泞中,用尽最后力气,发出如同恶鬼诅咒般的嘶哑低语,“我……不死……此仇……必报……”

声音渐低,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只有那紧紧攥着本命小葫芦的手,昭示着她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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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祖宅,静室内。

张大山周身气息缓缓平复,睁开了眼睛。眸中神光内敛,虽然魂体深处的蚀魂暗力依旧是个隐患,但已被【固魂涤厄丹】的药力暂时封镇,不再影响行动。七成的实力,加上7600功德,足以应对许多变数。

他走出静室,石小山和苏月棠也已调息完毕,虽未痊愈,但行动无碍,战力也恢复了五六成。

“大山哥,你没事了吧?”石小山见他出来,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眼神在他身上仔细打量。

“已无大碍。”张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随即面色一肃,“刚感知到,西北方向的战斗彻底结束,能量波动微弱,一方气息几乎消失,另一方也元气大伤。”

苏月棠轻声道:“两败俱伤之局。对我们有利。”

“正是。”张大山眼中寒光一闪,“若是平时,此刻便是直捣黄龙的最佳时机……”

他话未说完,怀中那部只用于紧急联络的普通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钱倩倩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钱倩倩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和担忧的声音:“大山,你那边……还好吗?我出院回家了,医生说得在家绝对静养,胎位才勉强稳住。爸妈和宝宝都很想你……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生怕打扰到他。

听着妻子的话语,想象着她独自在医院保胎、如今又在家中期盼的模样,张大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狠狠揉搓了一下,酸涩与愧疚交织。他几乎能看到她强装镇定却难掩苍白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柔和,带着安抚的力量:“倩倩,别担心,我没事。这边最麻烦的一段刚刚过去,正好有空隙。我今晚就回去吃饭。告诉爸妈和岳父,叫上周叔、王强、老马他们都来,热闹热闹。小山也跟我一起回去。”

“真的?太好了!”钱倩倩的声音立刻明亮了起来,那发自内心的喜悦透过听筒传递过来,“我这就告诉爸妈!你……你路上一定小心!”

挂了电话,张大山看向苏月棠,郑重地抱拳一礼:“苏姑娘,此地暂且劳你费心看守。大山速去速回,若一切顺利,明日便归。若有异动,随时联系我。”

苏月棠见他神色认真,也郑重还礼:“张道友放心去便是。此地阵法已初步修复,有我在此,必不叫宵小有可乘之机。” 她清冷的眸子中带着理解和信任。

张大山又对石小山道:“小山,收拾一下,跟我回去。你也好久没见你嫂子和你马伯伯了,顺便也让他们看看你,免得惦记。”

“好嘞,大山哥!”石小山脸上立刻露出雀跃的笑容,能暂时离开这紧张的山坳,回到熟悉的城市和亲人身边,对他而言是难得的放松。

两人不再多言,与苏月棠道别后,驾驶着那辆二手别克GL8,驶离了笼罩在淡淡阴霾中的石家祖宅,汇入通往市区的车流。

当熟悉的城市轮廓逐渐清晰,霓虹灯取代了山间的黑暗,喧嚣的人间烟火气透过车窗传来,张大山一直紧绷的心神,才真正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特意绕道去了一家父母和钱倩倩都极为推崇的老字号糕点铺,仔细买了父亲爱吃的桃酥、母亲喜欢的绿豆糕,以及钱倩倩最近孕中特别馋的枣泥糕和核桃酪。这些琐碎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事情,让他感觉自己重新从一个与妖邪搏命的修行者,变回了一个普通的儿子、丈夫。

车子驶入丽景苑小区,停在父母家楼下。刚推开车门,一道黑影就如闪电般从楼道里窜了出来,兴奋地围着他的脚边打转,发出“呜呜”的亲昵叫声,还用脑袋不停地蹭他的裤腿——正是家中的小泰迪小宝。

“汪汪!”小宝尾巴摇得像螺旋桨,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它灵性十足,对张大山身上那股熟悉又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强大的气息格外敏感和依赖。

张大山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蹲下身,揉了揉小宝毛茸茸的脑袋:“小宝,想我了吧?”

小宝立刻舔了舔他的手心,回应着他的抚摸。

“大山回来了!”母亲周大壮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从敞开的家门内传来,只见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父亲张小翠也闻声从客厅走到门口,看着儿子,脸上露出温和而欣慰的笑容:“回来就好,快进屋,就等你们开饭了。”

“爸,妈。”张大山提着糕点,带着石小山走进家门。

客厅里,岳父钱富贵、周国宝、王强和老马果然都已经到了。见到张大山进来,几人都站了起来。

“大山!”“张董!” “回来就好!”

钱富贵看着女婿,眼神关切,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周国宝则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道:“气色还行,就是瘦了点。”王强最为外放,直接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大忙人,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倩倩妹子都快成望夫石了!”

老马则依旧抽着他那杆老烟袋,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对着张大山微微点了点头,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后化为安心。他不善言辞,但所有的关切都在那眼神里。

张大山一一回应,目光最终落在了扶着沙发背缓缓站起身的钱倩倩身上。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裙,隆起的腹部已经非常明显,脸上带着温柔的、略显疲惫的笑意,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千言万语都在那一眼之中。

“倩倩。”张大山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慢点。”

“嗯。”钱倩倩轻轻应了一声,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手自然而然地与他相握,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粗糙,她的心才仿佛真正落回了实处。

这一刻,所有的厮杀、阴谋、煞气,仿佛都被彻底隔绝在了这扇温馨的家门之外。温暖的灯光,满屋的饭菜香气,亲人朋友们真诚的问候,让张大山连续多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种名为“家”的暖流包裹着他,抚慰着他魂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

他将糕点交给母亲,洗了手,招呼着众人落座。巨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显然母亲周大壮费了不少心思。

“来,大山,小山,快坐!都饿了吧?”周大壮热情地招呼着,不停地给张大山和石小山碗里夹菜,红烧肉、清蒸鱼堆成了小山。

父亲张小翠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将一瓶好酒打开,先给钱富贵、周国宝斟满,又给老马、王强和自己倒上,最后看向张大山:“大山,能喝点吗?”

张大山看着父亲手中的酒瓶,又看了看满桌关切的目光,点了点头:“能,爸,我少喝一点。”他知道,这杯酒,是家人为他压惊,也是他暂时卸下重担的象征。

石小山显得有些拘谨,但在王强和周大壮的照顾下,也很快放松下来,埋头吃饭。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络。王强开始汇报“安心房产”的近况:“大山,公司这边你放心,正常的二手房买卖、租赁业务都挺顺利,有几位周老板和钱老板介绍过来的客户,生意还算稳定。就是……”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老马,“就是偶尔接到些比较‘特殊’的房源咨询,都是马师傅出面去看的,处理了好几桩,都没出岔子,就是马师傅辛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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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闻言,只是摆了摆手,闷头抽了口烟,淡淡道:“分内事,没啥。”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微微佝偻的脊背和眼角的细纹,却透露着背后的辛劳。这些涉及阴邪之物的“特殊”房源,看似只是咨询,实则凶险暗藏,每一次处理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和精力,远非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张大山心中了然,端起酒杯,郑重地看向老马:“马师傅,辛苦您了!我不在的时候,里里外外,多亏有您坐镇。这杯酒,我敬您!” 说罢,一饮而尽。

老马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话,端起面前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国宝也笑道:“大山啊,你只管忙你的大事。生意上的事,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在,乱不了。需要什么材料、人手,打个招呼就行。”

钱富贵看着女婿,语重心长:“家里的事,有我们,倩倩我们也照顾得好。你……你自己在外面,凡事多留个心眼,安全第一。”他话没有挑明,但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张大山所忙的“大事”,绝非普通生意,其中凶险,难以对外人言说。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后方稳住局面,不给他添乱,默默支持。

张大山心中暖流涌动,再次举杯:“岳父,周叔,王强,还有马师傅,多谢!一切都在酒里了!” 他又干了一杯。浓烈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的不是醉意,而是一种被理解、被支持的踏实感。

钱倩倩坐在他身边,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给他夹些清淡的菜,柔声道:“慢点喝,先吃点菜垫垫。” 她从不追问他在外面具体做什么,但她能从他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头、偶尔走神时眼底深处的凝重,以及身上偶尔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感受到那份沉重与危险。她只是默默地用她的方式关心他,守护着这个家,不让他有后顾之忧。这份无声的理解和支持,比任何言语都让张大山感到愧疚和心疼。

饭后,父母忙着收拾碗筷,钱富贵、周国宝和老马移步客厅喝茶,王强则拉着石小山去阳台抽烟闲聊,将空间彻底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小两口。

张大山扶着钱倩倩回到他们充满温馨气息的卧室。他在床边坐下,将她小心地揽在怀里,然后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今天特别活跃,”钱倩倩倚靠在床头,手指温柔地穿插进他的发间,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尤其是刚才你回来之后,动得更厉害了,好像知道是爸爸回来了,在跟你打招呼呢。”

张大山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果然,一下、又一下,有力而清晰的胎动,隔着肚皮传递到他的耳廓,仿佛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他互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喜悦、深沉爱意以及无法常伴左右的浓浓愧疚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口,让他鼻腔微微发酸,喉咙也有些哽咽。

“宝宝,我是爸爸。”他抬起头,望着钱倩倩,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对不起,爸爸最近没能好好陪你和妈妈……让你和妈妈受苦了。再给爸爸一点点时间,很快,爸爸就能把事情彻底解决,然后一直、一直陪着你们,看着你平平安安地长大。”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承诺,也是对妻儿的保证。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灵台之中,潘舜的神魂猛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整个灵台空间都要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开来!

‘小子!不……不行了!牵引之力……已达顶点!老夫……撑不住了!啊——!’潘舜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惊骇与痛苦,那是一种灵魂本源被强行剥离、即将投入无尽虚无的大恐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维系。

张大山心中巨震,魂体都随之微微一颤。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手臂下意识地将钱倩倩搂得更紧,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也仿佛要将她牢牢护在怀中,隔绝一切风雨。他必须尽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扫清所有障碍!老潘的状态,已经刻不容缓!

“大山?”钱倩倩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和加重的力道,仰起脸,担忧地看着他。

张大山迅速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台的震荡,对上妻子清澈而满是关切的眼眸,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能这样抱着你们,真好。”

钱倩倩闻言,眼中柔情更甚,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大山,我知道你在外面做的事情,一定很不容易,也很危险。我和宝宝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不用总是觉得愧疚,家里一切都好,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你只要……每次出去,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最坚韧的丝线,缠绕在张大山的心上。她如此懂事,如此体谅,越发显得他无法常伴左右的亏欠。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紧紧的、近乎窒息的拥抱,和一个落在她发顶的、带着无尽怜惜与决心的轻吻。

“等我回来。”他再次承诺,声音低沉而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很快。”

这一夜,他拥着妻子,感受着腹中孩子不时传来的胎动,听着她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温馨。然而,他的灵台却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孤舟,时刻关注着潘舜那越来越微弱、几乎要被那无形却恐怖的轮回之力彻底吞噬的挣扎。家庭的温暖与挚友即将永别的冰冷危机感,在这寂静的夜里激烈地交织、碰撞,让他心如油煎,却又不得不强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知道,这偷来的温馨是短暂而奢侈的。第二天,他必须离开。不仅是为了永绝后患,守护这份温暖,更是因为,潘舜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再有任何耽搁。那场无法避免的、关乎生死与轮回的别离,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他必须在此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去完成最后的承诺。

窗外,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张大山轻轻起身,为熟睡的钱倩倩掖好被角,目光在她恬静的睡颜和隆起的腹部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影像深深镌刻在灵魂深处。然后,他决然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出了卧室。

家人是他最深的眷恋,是他心灵的港湾,更是他手中最坚不可摧的铠甲与最锋锐无比的长矛。7600功德,恢复的七成实力,以及身后这些需要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将支撑着他,义无反顾地走向那最终的决定性战场,去迎接未知的结局,去为所有人的未来,搏一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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