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令声刚落，齐辰的手指就从弹匣卡扣上滑开。他没抬头看教官，也没像其他人那样立刻检查枪械保险，而是顺势把身体压低半寸，右脚往前探了半步——这是他在兵王副本里养成的习惯，每次任务开始前，总得先确认自己站的位置能不能三秒内扑进掩体。
队伍出发的节奏很稳，六个人呈楔形队列推进，踩着枯叶和碎石往预定区域走。雾还没散透，林子里灰蒙蒙的，能见度不到二十米。这种天气按理说对进攻方不利，但齐辰反而觉得舒服。他知道蓝军喜欢居高临下打点射，可一旦视野受限，再准的枪法也得靠猜。
他们刚穿过一片矮灌木丛，前方地势开始缓升。齐辰抬手做了个暂停手势，队伍立刻停下。他蹲下身，用战术笔轻轻拨开地面一层湿泥，露出底下几道新鲜的鞋印，方向朝右上方延伸。
“有人来过。”他低声说，“不超过十分钟。”
陈昊趴在他左侧，眯眼看了看：“说不定是咱们其他组？”
“不是。”齐辰摇头，“脚印间距太窄，负重不够，是侦察兵轻装前进的步幅。”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撕破寂静。
子弹贴着老张的头盔飞过，砸在后方树干上爆出一串木屑。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扑倒在地，动作快得像是被同一根线拽倒。
“三点钟方向！高地！”小李大喊，一边翻滚到块石头后面。
第二轮扫射紧接着来了，火力点至少两个，分布在左右两侧高坡，形成交叉压制。三人被困在开阔地带，连滚带爬才勉强躲进一处凹地，但位置极差，只要一露头就会被打成筛子。
通讯频道里乱成一锅粥。
“谁看清了？有没有人受伤？”
“我这边动不了！”
“烟雾弹！快放烟雾弹！”
齐辰趴在一块岩石后，耳朵里嗡嗡作响，右臂伤口又被震得发麻。他没去管疼，反而闭了两秒眼，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放刚才那两轮射击的节奏、间隔、弹道落点。
“系统你别这时候掉链子……”他在心里默念。
【战场直觉加载中……50%……70%……】
操！还带进度条的？
第三轮射击停了，估计是在换弹匣。就是现在！
齐辰猛地抬头，借着短暂的空档扫视敌方阵地。左边那个火力点藏在岩缝里，打得贼准，但每次开火都会让头顶的树枝晃一下；右边那个更隐蔽，在树冠层搭了个简易平台，但从刚才的射击角度推算，那里有个视觉死角——南侧三十米外的密林边缘，正好被一大片藤蔓遮住。
“找到了。”他嘴角一挑。
耳机里还在吵。
“老张，左前方五米有棵歪脖子松，你爬过去，贴着树干放烟雾弹，别站起来。”齐辰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频道，“小李，等烟一起，对着三点钟方向点射两发，压他头。”
两人愣了半秒，还是照做了。
白烟腾起的瞬间，小李开火。那边果然慌了一下，火力偏移了两秒。齐辰趁机翻身滚到另一块掩体后，顺手打开战术平板，快速标记敌情。
“陈昊。”他转头看向右侧，“你带老张、小李、阿强，沿着沟壑往右摸。记住，不许开枪，只做牵制。如果他们调人防你，我就有机会正面突破。”
陈昊趴在地上，盯着他看了两秒：“你要我去送死？”
“你要真这么想，我现在就可以换人。”齐辰眼皮都没眨，“但我记得你说过‘动起来的人最好杀’，现在是你让他们动起来。”
陈昊咬了下牙，终于点头：“行，我上。”
四人开始低姿匍匐，顺着一条天然排水沟向前移动。齐辰盯着他们的背影，手指在平板上划了几下，把敌方可能增援的路线标红。
不到一分钟，蓝军察觉了侧翼动静。
“他们分兵了！”频道里传来对方指挥的声音，“B组去堵右边！注意隐蔽！”
好家伙，反应还挺快。
但齐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敌人一旦调动，阵型就得变，而变阵的时候最容易出破绽。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晨雾流动的方向变了，正从东南往西北推。再过四十秒，这片林子的光影会重新分布，到时候右边那片藤蔓区会有五秒钟的视觉混淆期——足够他冲过去。
“所有人听令。”他压低声音，“三分钟后，主攻组反压。现在，保持静默，等我信号。”
频道安静下来。
齐辰深吸一口气，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信号弹发射器。这玩意本来是用来求救的，但现在，它得干点别的活。
他数着时间，一秒一秒熬过去。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就在第四十秒到来的刹那，他猛地起身，低跃而出，在空中拉动击发绳。
红色信号弹“嗖”地窜上天，在灰白的雾里炸出一团刺眼的光。
果然，对面立刻做出反应。左边那个火力点调转枪口，朝着信号弹落点方向扫了一梭子。
就是现在！
齐辰落地瞬间，已经切换到加密频道：“陈昊，你们现在往深处插，逼他们继续调兵。我这边准备突进。”
“收到。”陈昊的声音有点喘，显然也在快速移动。
齐辰贴着一棵树干，迅速评估当前局势。主阵地压力减轻了，但新的狙击视角正在形成——刚才那棵树后的观察员不见了，应该是转移到更高处去了。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人现在应该在斜后方那片松林顶端，视野更好，但也更难快速转移。
他低头检查弹药，还有四个满匣，一把备用匕首。虽然之前演习规定不能带冷兵器，但他硬是把刀绑在小腿外侧塞进了战术裤——规则又没说不能藏。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蓝军预备队开始调动。
齐辰靠在树后，缓缓抽出匕首，用拇指试了试刃口。
这把刀，可不是用来装饰的。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雾气比刚才薄了些，阳光开始透进来。再过几分钟，这片林子就会变得通透，所有隐蔽都将失效。
“看来得提速了。”他自言自语。
耳机里突然传来陈昊的低语：“我们已经逼近他们右翼防线，但他们留了两个人守后路，像是防着我们会包抄。”
齐辰眼神一凝。
等等……防包抄？
说明他们早就预判了这类战术。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用交叉火力压我们？那种打法明明更适合防守固定阵地，而不是应对机动突袭。
除非——
他们根本不想赢太快。
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发现那个盲点的？
念头一闪而过，齐辰后背顿时一凉。
这不是伏击。
这是陷阱。
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前面。
他猛地抬手，正要下令全员撤退，却听见通讯频道里“滴”的一声——那是系统自动触发的紧急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异常战术模式，疑似AI级指挥介入。建议立即变更作战方案。】
齐辰瞳孔骤缩。
AI级指挥？
这演习什么时候升级成智能对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