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袁绍于清晨病故。
在袁绍病故之后,逢纪与淳于琼二人立马召高干至大帐议事,告诉袁绍突发恶疾病逝的消息,并拿出修改后的诏令,言袁绍传位于袁尚。
得知袁绍病故,高干大哭不已,几近晕厥。
袁尚安抚高干,以遗令为由,册封高干为齐骠骑将军,领徐州牧。
高干受领诏书,在袁尚的一番安抚后遂回本部驻守。
回到军营后,高干念及袁绍生前接见自己,有意无意透露欲立袁谭为储君的消息,而今却立袁尚为储君。但经高干一番思考,却以为是袁绍素爱袁尚,今临终前改变念头,遂仅能将猜疑放在心中。
得到高干的效忠后,袁尚在逢纪与淳于琼的主持下,向诸将宣布了袁绍病故的消息,而今由袁尚于军中登基。
袁尚则以齐王身份,向诸将大肆封赏,并鼓舞士气,言袁术已遣援军至兖州,张虞不日将退。而为令军心安稳,袁尚令诸将不准戴孝,尽量封锁消息,维持大军原有布置。
虽有不少人为袁绍病故而忧,但经袁尚的一番安抚措施,将袁绍病故对大军的影响减到最低,以至于从外部看不出内部变化。甚至因张虞在外虎视眈眈,袁氏众将反而齐心为袁尚效力。
很快,袁绍病逝的消息传至袁谭军中,则令袁谭悲愤交加。
帐内,袁谭斥问道:“齐王怎会忽然病故,我怎不知齐王病重消息?”
见袁谭怒目而视自己,使者李孚顿有一惊,说道:“齐王患病卧榻久矣,仅是恐令军心动摇,故不敢向外透露。”
“齐王患病时,三公子服侍左右,断无歹人谋害齐王!”使者赶忙解释道。
“袁尚?”
袁谭紧咬牙龈,问道:“齐王既是病重,怎不唤我至大营受命,莫非是袁尚暗中阻拦?”
闻言,李孚心中大惊,遂是暗暗叫苦。
袁绍宠爱袁尚,帐下文武众所周知。但众人出于嫡长子的考虑,众以为袁谭会继袁绍之位。可是猜测仅是猜测,而今袁绍确实让袁尚继承大位。然听袁谭之语,莫非他疑虑袁尚抢了他的位置。
为了避免深陷矛盾,李孚解释说道:“某为使者,实不知细情。仅知高刺史支持三公子继位,并被授予骠骑将军与徐州牧之位。”
自知问不出东西,袁谭挥手便让李孚退下。
待李孚退下之后,因是恼怒袁绍不立自己为储君之故,袁谭一脚将案几踹翻,然后在帐中愤懑踱步,心中既是为父亲身亡而悲,又是为袁尚继承齐王之位而怒。
听见帐内动静,从临淄押运辎重而来的孟岱随即入帐。
“发生何事?”
见帐内一片狼藉,孟岱问道:“公子如此发怒?”
袁谭愤声说道:“刚刚传来音讯,父亲于军中病逝,而今继承王位者为袁尚小儿!”
“啊!”
孟岱神情骤变,说道:“先前殿下在世时,不是欲以公子为储,今怎以袁尚为储!”
袁谭冷声说道:“我之前劝父亲下诏立为我储,父亲之所以拒之,怕不是早有立袁尚之心,仅是需我辅佐,故才有这般言语!”
孟岱蹙眉说道:“殿下虽宠爱袁尚,但却亦知今时情形。青州多是公子属下,而今以袁尚为储,不怕公子反否?”
“张虞在河北虎视,兄弟不和,岂不易被张虞所破?”
“况如此大事,怎会不通知公子,亦或是书信于公子。”
闻言,袁谭稍微冷静下来,问道:“先生之意,莫非以为其中有诈!”
孟岱捋须而思,说道:“逢纪为护军,淳于琼为督军,二者把持中军诸事,若二人有歹念,拥护袁尚有何难之?”
袁谭不敢置信,说道:“二人为我父亲信,怎敢篡改遗命?”
“为何不可能?”
孟岱直视袁谭眼睛,说道:“昔嬴政病于沙丘,李斯与赵高盟,遂篡改遗令。二人为何不能效之!”
袁谭虽为王位被袁尚所得而不满,但却未有谋逆于上之心,况张虞在北,袁谭尚有理智。
“君何以为证?”
孟岱淡淡说道:“公子以兵少甲匮为由,向袁尚乞兵求援,若袁尚若更予公子兵马,那便袁尚一心为公,心中无龌龊之事。若袁尚不敢调兵于公子,那便是袁尚心中龌龊,继位之事恐多有疑。”
“袁尚调兵于我,那高唐兵少何以守之?”袁谭问道。
孟岱说道:“据我所知,袁术命纪灵为大将,率兵三万北上,并令张邈突袭济阴。而今兖州有援,四、五千兵马或难有,但三千精锐可调。”
“善!”
袁谭被孟岱这一调拨,心中顿时有了念头,说道:“那便依先生之言,遣人向袁尚乞援,让他调三千兵马予我。”
“公子英明!”
袁谭与袁尚之间离得不远,快马奔驰一日夜能至。
次日,袁尚便收到袁谭送来兵报,急让逢纪与淳于琼商议。
“袁谭除写信哀悼父亲外,便是向我军求援,调三千兵马于他,并求兵甲援之,以便他再解渤海之围。”袁尚将书信交于二人浏览,说道。
“这~”
心里有鬼的淳于琼疑虑说道:“之前不请兵马,而今先王驾崩,却来书信请兵,恐其中心思难料!”
袁尚担忧问道:“莫非兄长已知父亲欲传位于他,故今欲强壮兵马,以来徐徐图我?”
“并非不可能!”
逢纪揣测袁谭心思,说道:“今时书信求兵,无非两种情况。其一,如袁谭所言,因先王驾崩之故,众心疑之,调兵三千以来安抚人心,并为再解南皮之围;其二,如公子所有忧,袁谭不愤先王传位于公子,故欲聚兵自强。”
见逢纪分析得井井有条,袁尚思虑说道:“今大敌当前,不宜与兄长结怨,但为避免兄长强壮兵马,不如调拨两千兵马,以此安抚兄长之心!”
在张虞威压之下,袁尚有心与袁谭团结,故今不愿与之翻脸。
“齐国壮卒仅有一万四千余众,今袁谭手中有壮卒两千,公子再予壮卒两千人,莫非是资袁谭以伐公子否?”逢纪说道。
见逢纪不同意,袁尚只得问道:“那以先生之见?”
逢纪沉吟少许,说道:“殿下调五百老弱便可,以此搪塞袁谭,令他固守河津,尽量与南皮城联络。今纪灵率大军将来,兖州之围不日将解,张虞忧邺城安危,将会率军撤之。届时公子再率渡河解围,以此大涨声威。”
袁尚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先生之意,言张虞势大,今在南岸筑城,无多余兵马,仅五百老弱分于兄长。”
“诺!”
逢纪拱手说道:“袁谭旧为青州刺史,属下遍布诸郡。故以纪之见,殿下欲安稳齐国,需先安抚青州诸郡,以断袁谭羽翼。”
袁尚虽继袁绍之位,但根基浅薄,无左右亲信追随,故在许多事上不得不听逢纪吩咐。况袁尚无可用之人,今不依仗逢纪,也是无人能够依仗。
在逢纪的处理下,袁谭仅得到五百老弱,几乎是拎着长矛而无护甲的兵卒,这也让袁谭愈发不满袁尚。
大帐内,袁谭深怀怨念,说道:“袁尚分老弱五百于我,名为分兵助我,实如先生之言,忌惮我强壮爪牙。”
孟岱说道:“若袁尚心无龌龊,岂会仅分兵五百于将军公子?以岱之见,先王临终之时,应是欲拜公子为储君,仅是逢纪、淳于琼二人作恶,蒙蔽先王耳目,篡改先王诏书,方令袁尚继位。”
“而逢纪之所以作恶,无非恼怒公子怨恨于他,今更忧公子继位之后,公子将降罪于他,故蛊惑袁尚夺公子之位。”
袁谭重拍案几,愤懑说道:“逢纪生性奢侈,违法乱纪,若非父亲阻拦,我早除此人尔!”
顿了顿,袁谭哀叹了口气,说道:“袁尚夺位,逢纪专权,我今为之奈何?”
孟岱说道:“公子何不如联络高干,共御袁尚大军。并上疏于袁术,请求册封齐王。”
袁谭不满说道;“君欲陷我于不义乎?”
“张虞虎视眈眈,我今起兵征讨袁尚,不谈兵力多寡,皆会被张虞所得利。若父亲知我与袁尚互相攻伐,恐不能瞑目,忧失齐国基业,将被张虞所取。”袁谭说道。
孟岱感慨说道:“若袁尚有公子之胸襟,怎会夺公子王位,并猜忌公子,不予公子兵马!”
“今袁尚夺位,而我帐下兵马少,不知先生可有可行之策?”袁谭问道。
孟岱沉吟少许,说道:“若公子有心王位,并无意让张虞得利,故以岱之见,公子不如先与袁尚齐心御敌,待张虞兵马撤退时,寻机击败袁尚,再夺回王位。”
说着,孟岱补充说道:“但公子需先与青州部从联络,今齐国之疆大半在青州。青州如能依附公子,则袁尚必败矣!”
袁谭郁闷说道:“且依先生之言,边与袁尚齐心抵御张虞,边联络青州诸郡。待张虞撤军之后,我再召集青州部从,让那袁尚交出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