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海和一旁的杨援朝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从刚才方言说的话里,他们能感觉到好像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东西。
这时候的李萍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方言的说的症状都能够对上,不管接下来方言开的药能不能治好,应该不用她来给方言找台阶了。
只有魏老四听到后,稍微想了想,才问道:
“那能治不?”
方言点点头说道:
“当然能治,只要把这股热邪散出去,然后再通利耳窍就行了。”
魏老四听得一知半解,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一连串的:
“哦?哦哦哦……”
然后对着方言说道:
“那多少钱?”
“义诊不要钱,通知的时候没给你说吗?”方言一边写着出方子,一边对着魏老四问道。
还不等魏老四开口,一旁的周大海赶忙说道:
“我们说了的,但是魏老四听没听就不知道了。”
这事儿可不能乱讲,周大海这会儿都想给魏老四两拳了。
魏老四说:
“哎呀,公社这个喇叭,一讲话刺啦刺啦的响,我这耳朵本来就一个聋了,就更是听不清楚了。”
周大海看向方言,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
你看吧!是他自己没听清楚!
都怪他自己!
方言这会儿已经写好了处方单,然后递给自己身后的安东,对着他指了指远处药材箱子,说道:
“去取几味药。”
安东接过后点头,然后就去捡药去了,那边负责捡药的还有几个学生,这次是轮到他们负责捡药,后面做轮换。
当然他们也有好处,就是能看到每个同学开的药方。
安东过去后,一旁的魏老四对着方言问道:
“大概吃多少副能听到?”
方言这会儿已经在拿银针出来了,他说道:
“那个药是给你巩固疗效的,我这里给你扎几针,马上就能听到了。”
“啥?扎几针就行了?”魏老四猛地从长凳上直起身,眼睛瞪得溜圆,好的耳朵不自觉地往方言这边凑了凑,满脸的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耳朵聋了五天,公社卫生所的人都说只能靠歇着碰运气,怎么这年轻大夫说扎针就能好?
周大海和李萍也跟着愣住了。
周大海刚松下去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话说得也太满了吧?旁边老教授看病都得望闻问切折腾半天,开了药还得嘱咐“先吃三副看看”,哪有说扎几针就立马见效的?
他悄悄拉了拉李萍的袖子,用口型比了个“靠谱吗”,李萍也只能摇摇头,眼神里满是疑惑。
她现在也摸不出方言的深浅来了。
方言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已经打开了随身带的海龙针,里面的银针排列得整整齐齐。他取出几根,指尖捏着针尾轻轻晃了晃,对魏老四说道:“你坐好,头稍微偏向右边,放松些,别紧张。”
魏老四犹犹豫豫地坐好,屁股只沾了半边凳子,手有些紧张的扯了扯衣角,问道:
“我这辈子还没扎过针呢,不疼吧?”
“就像蚊子叮一下。”方言说着,目光已经落在魏老四耳后的位置。他手指先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在耳后乳突附近擦了擦,然后按了按,问道:
“这里有点酸涨吧?”
“哎!对!”魏老四赶紧点头。
说话间方言手腕轻扬,海龙针“噌”地一下刺入穴位,手法又快又稳,魏老四只觉得微微一麻,还没等反应过来,针已经扎稳了。
紧接着,他又在魏老四的听宫、合谷等穴位各扎了一针,每一针都精准利落,指尖偶尔捻转几下,动作娴熟得看不出半分犹豫。
魏老四张着嘴像是被点了暂停键似的,突然一动不动了。
周围原本在排队的老乡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好些人停下脚步,远远地往这边瞅。
有个老头捋着胡子嘀咕:“这小伙子下手挺利索,倒像个老把式。”
旁边立马有人接话:“可太年轻了,我还是信王教授那边。”
周大海站在一旁,回过神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老四的脸,生怕他喊疼或者说不舒服。
杨援朝也凑了过来,镜片后的眼睛满是好奇。
方言扎完最后一针,又逐一调整了针的角度和深度,然后直起身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
“忍几分钟,马上就好。”
魏老四坐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一会儿瞟瞟方言,一会儿用眼角余光瞅瞅自己耳朵上晃动的针尾。
也不说话,也不动,像是石化了似的。
周大海想问他啥感觉,不过看到魏老四这样子,他又不好问了。
这会儿安东已经拿好药回来了。
对着方言说道:
“师父,药都捡好了。”
装药的是个粗布手提袋子上面是方言他们公司的标志,里面打开后还有个搪瓷杯以及艾草贴。
这都是搭配起来送给老乡的。
方言递给僵硬状态的魏老四,对着他说道:
“这里面的中药先泡一刻钟,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煎二十分钟,薄荷最后五分钟再放,别煎太久失了药性。”
“这杯子是送给你喝水的。”
魏老四点了点头,接了过去,还是没说话。
周大海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对着魏老四问道:
“咋了?你哑巴了?”
魏老四被周大海这一嗓子喊得浑身一激灵,像是突然从石化状态活了过来,僵硬的脖子转头看周大海,喉结用力滚了滚,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
“不……不是哑巴……”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害怕,倒像是憋着股激动劲儿没处泄,“周书记,我……我好像听见一点声音了!”
“啊?这么快?”周大海惊讶了。
魏老四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只有一点。”
“一点也是听见了啊!”周大海嗓门陡然拔高。
说完他对着一旁的杨援朝说道:
“快!再听听!杨文书,你跟他说句话!”
杨援朝跑到魏老四聋了的那边耳朵边喊道:
“喂,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方言无语了,这是大会讲话试话筒的招数,就差上去拍两下了。
杨援朝这“喂喂喂”喊得又急又响,震得魏老四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好的那只耳朵都跟着嗡嗡发响。他皱着眉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点哭笑不得:“杨文书,你这喊得跟公社喇叭似的,我好耳朵都快聋了!”
这话一出,周大海先乐了,抬手拍了杨援朝后脑勺一下:“你傻啊!喊那么大声干啥?人家刚有点反应,别给震回去了!好好说,说句悄悄话!”
杨援朝赶紧收了声,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凑到魏老四左耳边,压着嗓子说得又轻又快:
“魏四哥,你上回借我家的那半袋玉米面,啥时候还?”
这声音低得就像风吹过草叶,周大海站在旁边都没听清。可魏老四的猛地转头看向杨援朝:
“嗐!又没说不还,等我家新玉米下来就还你!”
说完后,他也是一愣。
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诶!我听见了!真听见了!”魏老四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他猛地抬手摸了摸左耳朵,又用力晃了晃脑袋,脸上的迷茫瞬间被狂喜取代。
周大海见状,一把抓住魏老四的胳膊:
“好家伙!真成了!?”
魏老四连连点头。
然后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我听到了,您这手艺……神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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