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啊,还真给扎好了!”周大海看向方言一脸难以置信。
周围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反应,一个个都往这里凑,眼神里都是惊讶。
这小大夫年纪轻轻,本事可不小!魏老四这聋了五天的耳朵,扎几针就有动静了!?
“魏老四你真好了?”有人对着针都还没取下来的魏老四问道。
还有人直接对他问道:
“魏老四,你堵着好的耳朵试试呢?”
听到这话魏老四当即照做,粗的像是胡萝卜似的手指紧紧按住右耳,指缝都捏得发白,生怕漏进半分声响。
他侧过身,把刚扎过针的左耳对着问话的人,脖子微微前倾。
“咋样?能听见不?”刚才出主意的汉子往前凑了凑,故意压低了声音,语速也放得慢了些,“喂喂!魏老四!听得到不?”
这话音刚落,魏老四眼睛“唰”地就亮了,手指从右耳上挪开,一拍大腿:“能!!!”
“真的能!”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惊叹声此起彼伏。
“真听见了!这可是堵着好耳朵听的!”
“我的娘嘞,这针也太神了!比城里大医院还管用!”
“刚才我还说找老教授,这会儿看方大夫才是真能耐!”
人群往前涌了涌,原本松散的队伍彻底往方言这边偏了过来,几个原本在其他教授诊台前排队的老乡,也悄悄往后挪了挪步子,眼神直往这边瞟。
周大海暗自松了一口气,笑得嘴都合不拢,对着人群扬声喊:“都瞧见了吧?方大夫这手艺,没掺半点假!魏老四这聋了五天的耳朵,实打实给扎通了!有啥疑难杂症的,尽管往这儿来!”
魏老四还在那儿兴奋地晃脑袋,一会儿堵上右耳听听风,一会儿又对着远处喊两声“喂”,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他转头看向方言,搓着手嘿嘿笑道:“方大夫,您这针太神了!我这耳朵现在跟新的一样,连风吹叶子的声儿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言看了眼手表,起身说道:
“留针时间到了,现在起针。”
“诶!好好!”魏老四迭声连连答应,坐好等方言给他取针。
方言捏着海龙针柄,轻轻一捻一拔,动作利落。
每拔一根,魏老四就忍不住“嗯”一声,那股子酸胀感褪去后,耳朵里更显清爽。
最后一根针拔出来时,魏老四摸了摸自己耳朵然后站起身,对着方言鞠了一躬:“方大夫,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您要是路过我们村,我高低给您杀只鸡!”
“快别客气,药记得按时煎服。”方言把药袋递给他。
周围有人笑着对魏老四说道:
“你们家就两只鸡,你舍得杀?”
魏老四抱着药袋,跟得了宝贝似的,脖子一梗,嗓门亮得能盖过旁边的广播:“舍得!咋不舍得?这两只鸡加起来,也不如我这只耳朵金贵!方大夫救了我的耳朵,杀只鸡算啥?要是方大夫不嫌弃,两只都杀!”
他挤开人群往外走,走几步就回头喊一声“谢谢方大夫”,那股子高兴劲儿,引得整个粮站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几个相熟的老乡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扎针的感受,声音里全是好奇。
魏老四被围着说着自己的感受。
除了他还有其他看完病的人,这会儿也被人围着了,主要是他们和魏老四一样,同样拿着袋子,里面的配置除了药都有粗布手提袋以及搪瓷杯子。
这还是第一回来的医生,不光是给看病给药还送这些东西。
这什么公司,基金是什么东西?怎么和中医搞一块儿了?
“这中医好像确实不一样……”
众人议论纷纷。
这会儿的周大海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你这扎针的手艺真不错,针到病除啊!”
方言摆摆手,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叫下一个人赶紧来吧。”
周大海看方言这样子,也不知道他是装逼还是真觉得没啥,回头看了看过来排队的人,就见到是一个认识的人,他对着方言问道:
“孩子的病也能看吗?”
方言看了一眼,发现是个被奶奶带过来的六七岁孩子,他点头:
“能的。”
周大海于是挥挥手:
“来来来!过来让方大夫看看。”
接着那孩子被奶奶带到了方言面前。
“什么问题?”方言对着孩子奶奶问道。
孩子奶奶对着方言说道:
“干咳,说不出话。这都半个月时间了,之前在卫生院让这边的医生治了,开了中医方子,现在更严重了,喉咙上有痰咳不出来,吃东西也吃不下了。”
方言一听对着孩子奶奶问道:
“吃的什么中药?”
孩子奶奶摇头:
“不知道,我不认识字,里面的药是什么我也不认识,反正我们就拿回去熬了给孩子喝,没见好转。”
“没吃药之前孩子还能勉强出点声儿,现在声音都丢了。”
方言转过头对着李萍问道:
“李萍同志,你们卫生所的中医能叫过来一下吗?我问问开的啥药。”
李萍摇头:
“不在,今天干活儿去了。”
“……”方言无语了,这里的人确实不是专职医生,更何况刚才李萍说了这里中医还是没编制的。
“那医案记录有吗?”方言问道。
“那更没有了……”李萍尴尬的说道。
方言沉默了一瞬,随即收回目光,行吧!不问了,直接治。
他本来是想看看这边的二把刀医生到底是什么水平,看看能不能弄到城里搞个培训什么的,既然这会儿不在那就中午再说。
他视线落在孩子身上,那孩子缩在奶奶身后,小脸蜡黄,嘴唇干得起皮,听到问话也只是怯生生地抿了抿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轻响,像是有东西堵着,却连一声完整的咳嗽都发不出来。
他示意孩子坐到长凳上,轻声道:“别怕,我看看。”
说着,开始诊脉,六七岁孩子已经可以用成人手法来摸寸关尺了,还是相对方便不少,摸上后方言对着孩子说道:
“舌头吐出来我看看。”
孩子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当即吐出舌头来。
方言看到舌头红,苔少。
接着方言一边诊脉一边问道:
“他是下了河洗了冷水?”
这会儿已经是九月底,入秋了,不过天气还有些热,半个月前正是热的时候。
村里的孩子比较皮实,都是放养状态,没玩的就下河。
“没有,就在田边小溪小沟玩了玩,我们家孩子可老实了,村里有孩子在河里淹死了,家里就不准他去河边了。”
方言点点头,指尖仍搭在孩子腕上,脉象浮数而虚,果然和他猜的差不离,虽没下河,溪边的凉气也足以让孩童娇嫩的脏腑受了寒。
他又往前凑了凑,“来张开嘴我再看看。”
说着还示范他:
“啊……张大点。”
孩子听话张开嘴,方言仔细观察孩子的咽喉,借着帆布棚外透进来的光,能看见喉间黏膜红得发亮,黏着一层薄薄的白痰,像结了层痂。
“好了!”方言点头示意他不用还张嘴了。
接着他继续诊右手脉。
“那他刚开始咳嗽时,是不是流清鼻涕、怕冷?”方言追问。
孩子奶奶点头:“对!对!刚开始夜里睡觉还蹬被子,早上起来就打喷嚏,鼻涕流得老长,手脚也凉。后来吃了药,鼻涕是没了,可嗓子却越来越哑,痰也堵上了。”
“嗯……这就对了。”方言思考了下。
“啊?啥对了?”孩子奶奶莫名其妙,一旁李萍也一脸茫然:
“方大夫,哪里对了?”
方言解释道:
“初期是风寒束肺,本该散风寒、宣肺气,让邪气从表而解。但之前的药估计偏温燥,没顾上宣散,反而把寒气闷在了里面,郁久化热,耗伤了肺津。”
他指了指孩子:“他舌头发红、舌苔少,就是津液被耗干了;痰咳不出来,是热邪把痰黏在了喉咙上;声音丢了,是肺津亏了,不能濡养喉咙。”
李萍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还是点头小声道:“我们这儿的老社员开方,确实爱用干姜、麻黄这些驱寒的,可能……可能真没考虑到孩子会化热。”
方言摇摇头说道:
“孩子脏腑娇嫩,用药得跟成人不一样,得轻灵,不能太过。”
说着,他拿起笔开始写方,一边写一边对着一旁安东叮嘱:“等下取药的时候,让他们加一小包冰糖,药煎好放温了化进去,孩子能爱喝些,冰糖也能润润喉。”
写完方子递给安东,他又看向缩在奶奶怀里的孩子,从包里取出一套比海龙针更细的银针,这是按照外公留下的东西定制专门给孩子用的。
方言对着小孩说道:“小朋友,我给你扎两针,一点都不疼,扎完就能咳出痰,晚上就能吃馒头了,好不好?”
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看奶奶,奶奶赶紧摸了摸他的头:
“乖,听方大夫的,扎完就不难受了。”
方言让孩子仰坐在长凳上,头靠在奶奶怀里,左手轻轻扶住孩子的手腕,右手捏起银针,在孩子虎口处的合谷穴轻轻一点,针尖飞快刺入,又在颈部的天突穴旁侧稍下方扎了一针,怕孩子害怕,每一针都又快又轻,孩子只缩了缩脖子,没哭也没闹。
“忍一小会儿。”方言指尖轻轻捻转针柄。
这针是普通银针,效果确实比海龙针差多了,得气后方言开始等待。
同时观察孩子的变化。
不过片刻,孩子的小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喉咙里开始发出细碎的“呼噜”声,像是有东西在慢慢松动。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小脑袋在奶奶怀里蹭了蹭,却没再往后躲。
方言指尖感受到针下传来细微的沉紧感,知道有作用,便放缓了捻转的力度,只轻轻维持着针感。
又过了约莫两分钟,孩子突然“呃”地闷咳了一声,身子微微前倾,奶奶赶紧伸手接住,一口带着泡沫的黏白痰被他咳了出来,落在帕子上。
“咳出来了!真咳出来了!”奶奶又惊又喜,声音都有些发颤,“早上给他拍了半天背,脸都憋红了也没咳出这么一口!”
“小伙子,你……你太厉害了!”
在不远处的周大海看到后,一溜烟的跑了过来,问道:
“能说话了不?说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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