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姑姑陆诗淮的照料,又有任务完成后系统输送的生命值,陆青黛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便出院了。
她在家中突然心脏病发,被陆诗淮辗转送了国内各大医院,但都查不出病因来。
陆诗淮便又带着她和找回来不久的念安出国送医,哪怕是国内外最顶尖的医者,对她这种突发性心脏病但身体各项指数越来越好的情况也摸不清头脑。
要不是陆青黛一直昏迷了三四个月不醒,他们都觉得这不是什么病了。
陆诗淮忙着带她和念安四处奔波,各种法子都试了,最后是求了一位玄学老者,对方指点了迷津,她才敢把了了送回医院里头将养着。
“这位女施主有大机缘,她命格奇特,本是体弱之症……命中该有此机缘。”
“若是成功得了机缘,日后必定会一生顺遂,无病无忧。”
陆诗淮闻言,紧绷了数月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她转头看向安静沉睡的陆青黛,又望了望怀中熟睡的念安,眼中泛起泪光。
她开始寻找了了为何会心脏病突发的原因。
然后就得知了《团宠病弱白月光》正要起诉《替身》的事情,了了的律师原本都要开干了,自己的当事人却突然昏迷了,搞得他也不知道这官司还要不要打。
陆诗淮当机立断,不仅直接接手了这官司,给自家了了打赢了官司,还细细翻阅了这两本书。
见到《替身》里头的结局和《白月光》里头的结局天壤之别,了了在意的用心撰写的人物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陆诗淮大抵是明白了症状所在。
她想让了了圆满,不管是在书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
所以她续写了《团宠病弱白月光》和《替身》的联动篇。
强行让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给予了了生的可能。
陆诗淮本想添加自己的身份进故事里,可又担心过于明目张胆会影响到了了的决断。
毕竟她不清楚了了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在两本书融合的小世界里,也不清楚了了会不会永远的待在里头,不愿回来了……
于是,她提笔写下‘顾念安’这个人物,让她出现在《替身》里的男主顾京元身旁,不是为了帮助了了完成任务,也不是为了刷什么存在感。
而是希望了了在看到顾念安有些熟悉的行为举止时,教导顾念安为人处世的道理时,心底里知道她的姑姑在一直等她回家。
陆诗淮不干预陆青黛的选择,但永远会为她留足最后的保障。
当初塑造完‘顾念安’的形象之后,了了用于码字更新的小说软件就突然死机了,陆诗淮只埋下了种子。
好在陆青黛替她浇灌成长,读懂了她的隐晦。
陆诗淮看着手机里发来‘已胜诉’的消息,目露柔光的看向远处马场上带着念安驰骋的身影。
明艳张扬,富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真好。
她的了了和她的女儿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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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八年春,左相府。
刚过年宴,言执玉身披大氅从言府回来,身上多少还沾着些雪松的气味。
书房和卧房里头都没有生炉子,偏生他还褪去了厚实的大氅,只一身素衣踏进卧房,连身后的言尧都不能多靠近一步。
三十而立,言执玉的眉眼更加深沉坚毅,偏生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未曾改变,待人待物依旧宽和有礼,只是那双眼,再不见当年的少年情意。
案头烛火摇曳,映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他的椅子上还是常年放着软枕,以他的身高坐上去其实有些不舒服,但他就像选择性遗忘了一般,即便时常会磕碰到腿,却还是眉都不皱一下的专心政事。
他脱靴入内,门被轻轻合上,阻挡了外头袭来的风,却还是有着遍体生寒的凉意。
他不愿让人进来,自然也不会有人给他生炉子。
言执玉毫不在意,缓步行至书桌前,执笔批阅,墨迹在宣纸上晕开,空中的清茶香似乎又清浅了些……他的眸色沉了沉,恍惚间又见那人正被他圈在怀里写字,青丝垂落肩头,发梢扫过手背泛起微痒。
宣纸被拇指和食指捏出痕迹,手背上的酥麻感若有似无。
言执玉都不知道自己是妄想还是疯魔。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孤长。
案头放着她常用的茶盏,杯底残余的茶渍早已干涸,却固执地不肯清洗。
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仍会下意识往杯中添水,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笑着说“阿玉泡的茶好香……”
水漫过茶沿,像极了他的思念。
明知无用,却还是执着的溢出。
手背被反滴的热水烫到,热气升腾间,他的眼神似乎都恍惚了,雾气缭绕幻化成故人模样。
她时而含笑朝他走近,时而歪头凑近他,想要看清他的眼。
或静或动,或站或坐,虚影化实,言执玉直直的看着,任由热水烫红了手背。
“了了……”
他呢喃着,眼眶随着雾气散尽而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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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愿来看看我……”
清茶香散尽,言执玉抓不住这一息幻影,桌上书写的公文被茶水浸泡,宛如他的心血,被昔日爱恋淹没成皱巴巴的一团。
了了的手稿他珍藏着有,了了的丹青他已摆满了画室,她用过的,爱重的,赠予的,他都视若珍宝。
甚至如今腰间的香囊也不曾换过。
了了的足迹不曾减少,她的大名如雷贯耳,依旧在大虞朝有着无上荣光。
可只有他的书房,他的寝屋里那一抹浓郁的清茶香才能证明,了了是爱他的。
不是以什么帝师大人,同僚的身份,是单单指陆青黛是爱他言执玉的。
可时光飞逝,五年时光匆匆而逝,往日浓郁的清茶香逐渐化为虚无。
言执玉不甘,怨恨极了。
他费尽心思,最后连这一点香味都留不住吗?
但消弭的气味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真相。
“了了……”
他突然低声唤着,眼眶中的泪终究是大滴大滴的滴落下来,“我真的……好想你……”
哭着哭着,连声音都哑了,面如冠玉的脸上一片泪痕。
他攥着宣纸,忍着悲痛的声音,往日刻意压抑的情绪仅仅因为一盏放了多年的茶倾泻而出。
痛的他茶饭不思,日夜难寐。
——
承明十年冬,左相言执玉积劳成疾,薨于府中,享年三十二岁。
左相大人一生清正,夙夜在公,然终其岁月,心之所系,唯帝师陆青黛一人而已。
昔年二人相识于微时,或论道于青灯之下,或执手于风雪之间,情意深笃,却终因世事所羁,未能相守。
及至陆青黛早逝,言执玉虽官拜宰相,权倾朝野,却终身未娶,唯以政务劳形,聊寄哀思。
殁后遗表陈情,乞与故帝师陆青黛同穴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