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策带领的援军终于出现在北戎后方时,凉州城墙已塌陷大半。夜灏等人正带着残兵在缺口处肉搏,脚下尸体堆成斜坡。
两支箭同时离弦——萧策的金翎箭射穿北戎令旗,夜灏的黑羽箭钉入蛮将眼眶。两人隔着尸山血海对视一瞬,竟同时转向侧翼包抄的北戎轻骑。
月南萧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三千月影卫如银潮漫过山岗,为首的梦恪背负青铜巨匣,琉璃瞳孔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萧策也看到了超近的月南萧等人,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
她还是不放心他。
月南萧策马近前:“殿下,我们少主遣在下送来一份大礼,还请殿下下令让我军所有人暂退二十里。”
萧策犹疑:“现在撤退?”
月南萧:“请太子殿下放心,不会让您失望。”
萧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想了想,终是抬手示意大军后撤。将士们虽不明所以,仍整齐划一地退开百步。
北戎骑兵面面相觑,尚未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退让意味着什么。就在此时——
"轰!"
第一枚霹雳弹在敌阵中央炸开,炽烈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将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掀上半空。战马惊惶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将背上的骑兵重重甩落。
硝烟未散,梦恪已抱着黑漆木匣跃上高崖。他银发飞扬,白衣胜雪,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打开匣盖。匣中静静躺着一件泛着冷光的金属器物,其形制诡异,不似当世所有。
"那是..."萧策瞳孔骤缩。
第二声爆响比第一声更为恐怖。只见梦恪手中神器喷射出刺目火光,瞬息间将北戎前锋阵营化作一片火海。血肉横飞间,残肢断臂如雨点般坠落,焦臭味瞬间弥漫整个战场。
"天罚!这是天罚!"北戎士兵丢盔弃甲,惊恐万状。
大梁军中同样哗然。
有老兵颤声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霹雳弹?"
"百年前月华皇后所创的火器?"
"不是说早已失传了吗?"
北戎首领面如土色,急忙吹响撤退的号角。残兵败将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焦黑的尸骸和仍在燃烧的战旗。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梦恪静立崖顶,琉璃色的眼眸倒映着熊熊火光,宛如神只临世。
凉州城内,军民欢庆北戎退兵。然而梦恪的存在却引起了众人好奇——这位银发白衣的神秘男子始终冷若冰霜,对任何人的询问都置若罔闻。
月南萧见状,只得含糊其辞:"梦恪乃我月族护卫,只听命于少主。"
援军既至,又有月族火器相助,无极宫众人纷纷劝夜灏趁机撤离。然而探子急报:北戎军并未远退,而是驻守在下坡县。
“另外,属下查到月族少主正往凉州来,明天应该会到。”
夜灏考虑眼下情况,决定再多留一日。萧策昨日既出手相助,眼下就不会动手。
翌日,眉静娴风尘仆仆赶到凉州,随行的有鬼医和影阁阁主。
萧策远远望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脸色骤变。不过月余未见,她竟消瘦如斯——苍白的面容掩在披风下,步履虚浮,哪还有往日的张扬神采。
"你..."萧策喉头发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眉静娴侧身避开他的目光,轻咳道:"偶感风寒,已无大碍。"
可能是有了专职厨神影阁阁主的照顾,也或者是已经过了头三月的缘故,她现在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既如此,何必..."萧策话到嘴边又咽下,转而冷笑道,"还是说,为了某人连命都不要了?"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先尝到了满嘴苦涩。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眉静娴淡淡道,"殿下身为储君,想必更能体谅这番心意。"
萧策凝视着她,无言以对。她话中维护夜灏的意味,他听得明明白白。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只字未提援军迟来之事。这份克制,反倒让他心头更添郁结。
安顿下来后,月南萧详细汇报了战况:"多亏梦恪的火器震慑,北戎才暂时退兵。
"好。"她点点头,"我们只需做好后勤粮草药材补给便可,战事指挥还是交由朝廷军队。"
“梦恪,弹药你那边还剩多少,不够的话可能还需要再准备一点,现在朝廷的援军基本都来了凉州,莫州那边也需要援助吧。”
梦恪应声道:“好的,主子,我这就去准备。”
休憩之际,眉静娴似听到门口传来梦恪与人的争执声“主子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眉静娴睡得较沉,迷迷糊糊并未在意。
一觉醒来,窗外已黑。
白日睡太多,眉静娴晚膳后便无睡意。在得知鬼医前往营地给受伤的士兵们包扎换药,于是也打算去看看。
眉静娴来到营房外,却遇见了柳盼儿。
“盼儿姑娘,别来无恙?”
柳盼儿眼中却透着淡淡的疏离:“不敢劳烦月族少主惦记,说来我这条贱命还是拜月少主之手才能苟活至今。”
眉静娴微微蹙眉,随后笑着走进柳盼儿身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调侃道:“盼儿这般说话,看来是见外了。果然是美人心,海底针。想当初在襄阳,不知是谁对着人家抛媚眼,不过几个月便翻脸无情了。真是让人伤心啊!”
柳盼儿柳眉一竖,挥开她的手,瞪眼道:“到底是谁翻脸无情呀?您现在是月族的少主了,又是高贵的县主大人,我等贱民见您一面都难了。”
眉静娴似想到什么:“下午是你在外面?”
柳盼儿“哼”一声,“原来您都知道呢。”
眉静娴笑着解释道:“那会儿我正睡得有些迷糊,没太听清。梦柯是看我一路没休息好,不想打扰我。”
“梦柯?就是白头发那怪人?”
柳盼儿也没真生气,一听眉静娴提起梦柯,揶揄道,“您还真是艳福不浅,到哪儿都有美男相伴,也不知道我家主子心里酸不酸。”
眉静娴收了笑:“你家主子算不算我且不知,我看盼儿倒有些酸呢。你是代你家主子来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