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双手捧着格雷尔之石,在谄媚的笑声中兴冲冲离去,圣殿大厅陷入一片寂静。
洛哈克凝视着他越发远去的背影,目光冷然,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殿门外,他终于从唇边挤出一缕讥讽的笑意。
“真是不理解,慈弦大人提携这种废物会有什么用,嘛,当做马前卒还是可以的。”
他略感无趣地摇了摇头,目光微微转动,看向侧旁那个始终沉默寡言的男子。
“你说呢,宪伦?”
殿廷右侧,华丽的长桌后,有一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正盘膝而坐。
他面容清矍,身形枯瘦,长发似雪,一双银灰色的双眸宛若冻河寒冰,折射出淡漠的微光。
此刻安静饮茶,似乎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引起他的兴趣。
“壳”组织内阵成员,辉夜一族前任族长,辉夜宪伦。
40年前,在初代水影在位之际,辉夜一族还没有接管“斩铁商会”之前,他便是统御辉夜,独当一面的族长了。
辉夜一族嗜血好战,举族上下,凡高位者无不是战斗狂,而他们选拔族长的方式,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血脉世袭,而是充满了残酷与冷血的两大难关。
第一关,在生死斗中击败前一任族长;
第二关,接受整整100人的骨刃刺击后,活下来。
只有闯过这两关,才能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辉夜宪伦是特殊的。
他的骨,无人能敌,他的术,也举目无双。
据说,他在选拔当日,竟然逆转了闯关次序,先被上百个族人的骨刃捅穿,然后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只用三招,便以完全碾压的姿态杀死了上一任族长,高高举起了对方的头颅。
这种极致的冷酷,以及对自己极端的残忍,让他瞬间赢得所有欢呼声,成为了辉夜一族最具实力的领导者。
比起其他族人的“尸骨脉”,他的血继限界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他的骨,强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击碎钢铁如无物,寻常的刀刃在触及到他骨的瞬间便会开裂崩毁,防则坚如壁垒,攻则锋利无双。
再配合登峰造极的体术,以及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性格,只凭他一个人,就抵得上全族的战力。
只可惜,对于辉夜一族来说,“尸骨脉”就是一柄双刃剑,这个血迹限界开发得越强,身体便越趋于崩坏。
当他最强的时候,也同样是最弱的时候,就宛如升空的烟花,在短暂的一刹那迸发出此生最耀眼的光芒。
当时,年仅16岁的辉夜宪伦,已经被血迹病折磨了两年,任凭谁都无法想象,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族长,竟只有几天的寿命了。
宪伦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但身为辉夜族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骨子里的狂蛮做不得假。
这些年,他也是抱着“不变强,毋宁死”的极端态度去修炼的,此番挑战族长之位,只为了证明自己是否为最强之人,如今目的达到,他也死而无憾了。
然而,就在他病入膏肓,安静等待死亡之际,却遇到了大筒木一式。
彼时的一式,正寄宿在慈弦的体内,在忍界大陆寻觅合格的容器,而宪伦的存在,以及他身上那股濒临消亡却又危险至极的诡异气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气息虽然微弱,却给了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那根千年来萦绕在噩梦中,刺穿自己胸口的骨头!
“难道他也是那个女人的后裔?”
在一式的刻意挑衅下,身为战斗狂的宪伦自然不遑多言,当即火力全开,各种忍术体术不计后果地层出不穷,与一式展开大战。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刻,爆发出此生最为璀璨的光芒,好看看自己究竟能舞到什么程度。
那一次的战斗,宪伦打得很痛快,因为很少有人能接住他全部的攻击。
但一式却越战越心惊,因为看似枯瘦的宪伦,竟能爆发出那么恐怖的力量,而且越战越强,那一根根灰中泛白的骨头,竟隐隐传递出毁灭般的气息,打到最后,甚至可以抽碎自己的查克拉黑棒。
凭借着黑眼,他也能看出,宪伦体内的生命气息也被骨头浸染,宛如风中残烛,就要随风而逝。
这种于毁灭中诞生的力量,让他愈发确定心中所想。
没错,这的确是独属于辉夜姬的力量,虽然尚未开发完全,稍显稚嫩,但的的确确是那股气息!
泯灭一切的……共杀灰骨!
这力量毁了他的一切,却也让他产生了病态般的执念。
“得到它!”
因此,就在宪伦即将死亡的那一刻,一式果断出手,以阴阳遁封住对方的身体,并尝试铭刻“楔”印。
可惜的是,就算是宪伦,也没办法承载“楔”印的全部力量。
于是,一式眼睁睁看着那枚乌黑的“楔”印一点点泛白,最后化成一枚银色的菱形印记。
他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铭刻“楔”印,通常会遇到三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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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铭刻完成后,容器的掌心浮现出一枚乌黑的菱形印记,印记中蕴藏着大筒木全部的力量与灵魂,就像一个待解压的巨型压缩包,随着时间的推进逐步解冻,直到大筒木本人完全苏醒。
到了这一步,大筒木的意志已经完全主宰容器的身体,是否转生,彻底取代容器留存世间,都只在其一念之间。
但容器的质量关乎大筒木转生后的强弱,孱弱的容器根本无法承载大筒木的全部力量,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崩坏,遭遇这种情况,通常会被大筒木判定为失败的转生。
慈弦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对于一式来说,通过“楔”印寄生于慈弦实属无奈之举,但凡他当时有第二个选择,也不会做出这么轻率的举动。
辉夜的背刺,以及共杀灰骨的恐怖破坏力,根本没给他丝毫准备的时间,若不是慈弦恰好路过,他的那只剩半截的身体也会随之腐朽,与他的意志一同堙灭。
其二,容器的体质与大筒木本人相性过差,乃至“楔”印都无法存留,再铭刻上去的瞬间便消失弥散。
其三,也是几率最小,最特殊的一种。
因为容器体质过于特殊,只会继承大筒木的体质与力量,反倒对其灵魂极度排斥。
这种情况,“楔”印在铭刻到容器身上的瞬间就会直接褪色,变成银白色的菱形印记,这个压缩包不具备大筒木的灵魂,只会作为纯粹的力量缓缓解冻。
就算力量全部解冻完成,大筒木也无法进行转生。
因此,白楔不能承载灵魂,也不具备“楔”印的基础能力,只能作为大筒木本人的力量,寄宿在容器的体内。
宪伦疑惑地盯着自己掌心的白楔,虽然自己成为了慈弦口中失败的容器,但却凭借“楔”印中的力量保住了性命,让原本走向崩毁的身体,重新绽放出了生命气息。
为了报答一式的恩情,也为了见证自己的最强时刻的终焉,宪伦便跟在一式身后,成为了“壳”最核心的内阵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