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稳。
言卿深吸口气,拖着麻木的双腿下了车。
眼前全是熟面孔。
萧頔、季骁、温辞……还有几个雇佣兵打扮的男人,看上去都是高手。
只是除了萧頔,他们都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像极了那群被白夜揍翻的黑衣人。
季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魂不守舍的言卿。
“哟,害人精还有脸来这里——”
话没说完,他咳出了一口血,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萧頔听到声音,连忙过去察看他的情况:
“都说了你伤得很重,不要说话、保存体力你懂吗?起码等到下一批直升机过来吧!”
“我才没那么弱!”
季骁又吐了口血沫子,语气却十分凶狠,
“让他们先走吧!”
“给我闭嘴!”萧頔抓狂,“不让你干啥你非要干是吧——”
话到一半,他的余光扫到了言卿。
又给了季骁一记眼刀,萧頔才佯装镇定地来到言卿面前。
“他在哪……?”
言卿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垂着头,不愿面对萧頔的眼睛。
“傅哥他——”
萧頔指了指不远处疑似监狱的建筑,
“在那里。”
“究竟怎么回事?温辞他们……”
言卿欲言又止。
萧頔深深吸了口气,难以掩饰眼底的忧虑:
“傅哥可能遇到了危险。季骁他们试着冲进去救人,但没有成功。”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言卿,生怕她会晕过去。
毕竟不是头一回。
言卿死死掐着手心的肉,但逐渐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的不安: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做什么?”
萧頔沉默几秒,“这里所有人的身手都不如傅哥。我们……应该相信他。”
这话无疑是在说——只能靠他自己了。
言卿的瞳孔瞬间失神,心脏仿佛被什么击穿了。
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猩红的眼眶将脸色衬得惨白,憔悴得像个纸人。
少顷,她想起了什么,情绪激动起来。
“不,不会的,白夜……白夜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言卿失态地抓着萧頔的胳膊猛摇。
“他知道这边的情况吗?你跟他说,他一定有办法的!而且白夜身手那么好——”
萧頔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垂眸摇头。
“言卿,白夜救你们的时候,用了那个注射剂。”
他敛了敛眸里的情绪,声音低沉,
“那种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战斗力翻倍,丧失所有痛觉,堪称无敌。
“但这种状态只能维持几分钟。几分钟后,他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痛觉逐渐恢复,持续好几天……也就是说,接下来这几天,白夜都是生活无法自理的状态。”
约等于一个全身痛到要死的高位截瘫。
寻常的止痛药难以抑制如此剧烈的疼痛,接下来这几天,白夜会生不如死。
萧頔闭了闭眼,
“他来了也无济于事。”
言卿松开了攥着她的手,脱力跌坐在地。
“言卿你别急,”
萧頔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或许傅哥没事呢。你忘了吗?伤口在他身上,总是愈合得特别快……”
言卿喉头哽咽,眼眶通红,“他进去多久了?”
“大概7小时。”
萧頔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努力宽慰着她,
“我们在监听里面的信号,还有动静。”
看着言卿眼中燃起了希望,萧頔把剩下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傅哥弄出来的。
他跟言卿接触了这么久,深深明白这姑娘看着柔弱,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
只要认定了的事,绝对一条道走到黑。
“吃点东西,别把自己搞垮了。”
萧頔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压缩饼干,
“你状态很差。回去做个全套检查吧。”
言卿点头,顺从地接过饼干。
季骁嘲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某个大小姐过来煽煽情,医生还得分神照顾她,呵。”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视与厌恶。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一向好脾气的萧頔,情绪也有些异样,
“信不信给你来针镇定剂?一针下去就老实了。”
管保睡得跟死猪似的,倒是有利于伤口恢复。
季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睨着言卿,许久才嗤笑一声:
“我才不要。”
“不就这么点儿伤么?再歇一会儿,我还能再战。”
萧頔差点儿背过气去:
“求你了祖宗,别瞎折腾了,我是医生我又不是神!你挂墙上了我还能给你张复活卷轴吗!”
言卿的视线在季骁身上停了几秒,慢慢收了回去。
随便他怎么说吧。
手里的饼干掉在地上沾了土,她也无声地捡起来,一块一块塞进嘴里。
机械般咀嚼,咽下。
心里兀得只剩下一个念头——
傅妄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