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是我们春季新款，香调偏柔和，前调是梨子和铃兰，比较清新淡雅，适合温柔气质的女生。还有这一款是偏成熟的木质调……”
池珣低头细细闻过每一款，神情专注到近乎严肃，连手指按压喷头的角度都极为轻柔，像是怕打破什么。
他忽然问柜姐：“女孩子一般，会喜欢这种吗？”
柜姐一愣，立刻笑着说：“这款很受欢迎的，送人很合适。很多情侣都选它，寓意也不错。”
池珣“嗯”了一声，却没立刻点头，似乎还在思索。
他又试了两款，然后忽然回头看向清浔：“你觉得呢？”
清浔怔住。
她没想到他会问自己。
她上前一步，低头凑近那瓶香水，轻轻吸了一下，然后摇头：“太甜了。前调有点腻。”
“那这个？”池珣又换了一瓶，像是在认真征询她的意见。
清浔闻过后点点头：“这个还可以，尾调更干净。”
池珣挑眉，似乎终于有了些方向。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规律，指着几瓶她点过的：“她应该喜欢你这种口味的。”
池珣认真地一瓶瓶试过，一边尝一边不时低声询问柜姐：“这个留香多久？”
“这个瓶身设计是限量款吗？”
“有没有那种气味很淡但回味很久的？”
他的嗓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从未在工作现场见过的柔和与耐心。
像是在为一个特别的人，用心挑选一份不容出错的礼物。
清浔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光线打在他眉眼间，显得温润克制，连指节拿香水的弧度都无比温柔。
她忽然明白他今晚为什么会有那种神情了。
那不是随口问问，不是普通准备，而是真正在意。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知试了多少瓶，柜姐已经换了第二组，池珣才终于像是确定了一款，点点头：“就这个吧。”
“好的先生，这边请结账。”
柜姐满脸笑意，抱着瓶子去打包装盒了。
池珣站在一旁，神色难得轻松一些。
“你觉得她会喜欢吗？”他低声问，声音不大，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清浔。
清浔垂眸，唇角勉强勾起一点弧度：“应该会吧。这香水挺好闻的。”
池珣没回答，只“嗯”了一声。
包装完毕，店员将精致的礼盒递给他，他接过的那一瞬，手指停顿了两秒，然后才缓缓收紧。
清浔一直看在眼里。
他是真的很认真。
出了店，夜色已深，人流渐渐稀少。
清浔没说话，池珣手里提着那份香水，走在她身边。
他看起来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神色松动，却又莫名透出些冷静之后的沉寂。
像是某种重要的选择，终于落下帷幕。
清浔悄悄地看他一眼，忽然有点想笑。
也许她也是个有些矛盾的人。
明明知道他这份认真不是为她，却还是忍不住去替他挑选，给他建议，为他考虑。
池珣手中提着那只包装得极为精致的香水礼盒，侧脸笼在夜色里，神情平静又疏淡，像是一汲水未泛波的深潭。
他迈步向前，没有急，也没有慢，仿佛只是随意散步，却又步步落在心口的回音里。
清浔默默地走在他身侧，始终低着头，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了好一段路，谁也没说话，夜风将沉默一寸一寸地吹得漫长，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池珣停下了脚步。
清浔脚步一顿，疑惑地偏过头看他。
池珣却没有看她，只是微微偏了个身，随手把手里香水袋子换到了左手，空出右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香氛柜台：“刚才你闻那瓶，说好闻。”
清浔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这句的意思。
池珣淡淡收回视线，语气不带任何情绪：“你等一下。”
话音落下，他便又转身朝香氛柜走去。
清浔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没想到他会记得，她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个还可以”，他居然记下了。
没一会儿，他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只小巧的香水袋，和他刚才买给那位“她”的不同，这一只更小，包装也更少女一些，
外壳是浅奶白色，上头印着金色的藤蔓图案，透着一股清雅。
他走到清浔面前，将香水递到她手里。
“这个，”他淡淡道，“谢谢你帮我挑。就送你了。”
语气不冷不热，像是例行公事。
清浔怔住了。
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点愣住了。
她看着那只香水，眼神里闪过几秒的恍惚，像是不太敢相信。
“……给我的？”她下意识问了一句，语气轻轻的，甚至有点犹疑。
“嗯。”池珣没有再解释更多，只是把袋子轻轻推近她手中，“反正你说喜欢。”
清浔指尖微微收紧，接过那只香水，触感冰凉。
“谢谢。”她低声开口，语气轻得像风一样轻飘飘的。
池珣“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继续往前走。
清浔落后他半步，手指却下意识捏紧了那只袋子的提绳。
她有些说不清现在的感觉。
心里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句“谢谢帮忙”的回礼，不带感情，不带期待，更不是心动。
但就是因为他那句淡淡的“反正你说喜欢”，她却觉得鼻腔一酸。
那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举动，却像被按进了她心里的某个缝隙，轻轻一碰，就泛起了涟漪。
夜风带着淡淡的香气吹来，像是那瓶香水未开启，却已经潜入空气。
清浔走在他身侧，低头看着那只香水袋，袋子边角被她攥得微微起皱。
她偷偷地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小小地，偷偷地，开心一下？
就一下。
夜色温柔，霓虹流转。
两人从商场出来后并未直接上车，而是沿着街边随意地走着。
城市的夜晚有一种别样的静谧与喧嚣交织的节奏，空气中混合着咖啡香、烘焙味、路边小摊的甜糯气息，偶尔有笑声传来，轻快地跃进人心。
清浔手中还提着那只浅白色的香水袋，指尖有些发凉，却又像是握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