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超英刨坑,李大海下地豆子块,李浪浇水。
三人分工合作,一亩地豆子花了几个小时,从正午干到天黑,就种好了。
种地是个费力气活,也是个费时间活,想在夏天吃上新鲜的地豆子,可没那么容易。
要不然怎么说,农民伯伯辛苦呢,一粒稻子一粒大米,这水稻开花结果,到煮熟上餐桌,这个过程,都是农民的心血。
种水稻是这样,种地豆子也是这样。
李浪家就一亩半的田,一亩种地豆子,半亩种红薯。
不过现在天黑了,人干了一天的活也疲倦了,剩下半亩的红薯,只能等明天再来种了。
李浪继续给地里浇加了三倍亩产灵植液的水,江超英和李大海种地累了,这会儿正坐在田埂上歇歇脚,看不到李浪这边的情况,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浇的水微微发绿,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草清香。
浇完最后一个地豆子块后,桶里的水刚好也用完了。
“齐活。”“咚”的一声,李浪把瓢放回了木桶。
“爹,地豆子种的差不多了,天也黑了,咱们回去歇着吧。”李浪看了一眼天色,回头冲老爹李大海遥遥喊了一句。
“好,那就回家做饭。”李大海点头道。
“江知青,这次种地豆子多谢你帮忙,走走走,回俺家,俺给你做饭吃。”
种地豆子,江超英这次出力气最大,地是他刨的,坑是他挖,土也是他埋的。
管挖还管埋,出力最大!
身为今天的功臣,李大海邀请他回家吃饭,整点肉菜再喝点酒,犒劳犒劳一下五脏庙,解解乏儿。
“李叔,这个这个,这个就不用了。”江超英一脑门的汗水,犹豫了一下,忙摆手拒绝。
现在是饥荒时期,虽然开春了,但种子刚种下,想要丰收粮食,还要等几个月。
饥荒时期,家家都有难处,三天吃一次饭,那是常态。
江超英是从金陵下乡插队双水村的知青同志,在村里呆了半年,他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
每次看到有人饿死有小孩啃树皮吃野菜,而报纸上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还在开庆功宴,江超英就气不打一处来,愤世嫉俗。
当真像书上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贫苦人家饿成皮包骨,面瘦肌黄,城里的有钱人家却是在纠结,今晚吃海鲜还是吃鸡鸭鱼羊。
江超英虽然酷爱看书,但为人很有同理心,见不得那些凄苦难受的场面。
他在双水公社挣工分换来的钱票,大多用来接济村里家境困难的老人了,还有小孩子。
江超英每次去镇上,都会花钱和糖票,买上几斤糖果。
不是很贵的糖果,便宜的水果糖古巴糖。
买完糖带回来,都会给村里的小孩子们散发,这个大一点的三颗,那个小一点的五颗。
不多一会,几斤的糖果都发完了。
村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江超英,亲切地喊他“江老师”。
正是因为知道村里的情况,江超英才不愿去李浪家吃饭,他才清楚双水村这个与世隔绝的渔猎小村子,在饥荒浪潮的冲击下,岌岌可危的难处了。
“李叔,还是算了,我回知青办吃饭就好,黄主任会留我的饭。”
知青办一日三餐简单,玉米面做的窝头就咸菜,偶尔主食会换成红薯和土豆。
玉米面就是棒子面,这玩意儿咔嗓子,但好在顶饿,肚子不至于空空的,人饿着受不了。
江超英的精神食粮是小说,吃喝无所谓,只要手上有本小说看就行。
这时,李浪也走了过来。
“儿子,江知青不愿意去咱们家吃饭,你帮着劝劝。”李大海给了李浪一个眼神,开口道。
李浪挑着水桶,把水桶放下来,递给老爹,
“爹,你扛着水桶回去,我跟小江随后就到。”
李大海点了下头,扛着空水桶拿着锄头和菜篮子回家去了。
“干嘛不去我家吃饭?今天你这么辛苦,咱俩坐下喝几杯。”李浪问道。
江超英迟疑了一下,才回了一句,
“李老师,我这是,这是怕你家粮食不,不够。”
江超英不好意思,难为情地说道。
李浪“噗呲”一声笑了。
粮食不够?
他摸着下巴,想着厨房里还剩下啥,这不想还好,一想一个纳闷。
还真让这书呆子说对了,他家粮食确实不够了。
自打上次过年,去了一次白山镇采购,大米和面粉这几个月都吃光了,
就那么点细粮,一家四口人吃,能挺三个月,很可以了。
“现在家里,吃的就昨天朱大娘拿回来的鸡蛋,还有那些土豆红薯了……”
这些是朱大娘感谢李浪帮龙藏虎讨回公道的谢礼,分量大,但是四口人分摊,那就不是很多了。
再加上个江超英,那更就不够了。
“系统这几个月也没开出来点粮食,是时候再去一趟镇上采购了……”
粮食吃完了不要紧,李浪有钱有票,可以去镇上的食品站,找周大富买。
周大富和他交情好,还能给个优惠价格。
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李浪不想太占人周站长便宜,按原价买就行。
“李老师,没事的,我回知青办吃也是可以的。”
江超英看出来李浪的难处,忙笑着说道。
这个书呆子不想让自己的写作老师为难。
“想啥子呢?吃个饭有啥可为难的,”李浪白了江超英一眼。
“走,咱们去弄点河鲜,当下酒菜。”李浪招呼了一声。
“啊,河鲜?”江超英一愣,但很快被李浪勾着肩膀,走下了田埂。
俩人走下田埂,沿着田间小路,往村东头走。
“李老师,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搞河鲜应该去河里啊,咋往村里走呢?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
江超英很纳闷。
“小江你呆啊,搞河鲜也得手上有工具啊,没工具光靠手捞啊?”走在前头的李浪,白了江超英这个书呆子一眼,没好气说道。
江超英“哦哦”了一声,憨厚地挠了挠脑袋。
两人沿着小道往村东头走,不多一会,就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张爷爷,你在家吗?”李浪站在门口,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