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想到,这个林晚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可亲,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走就死?
老天爷,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治疗瘟疫的办法?
真是的!要不是林晚极力主张来青阳县,他们根本就不会感染瘟疫!
现在居然还想杀他们!
林晚看下面看下面还是有人在蠢蠢欲动,她便只能半真半假地编瞎话:“就算你们想走又能走,去哪里?已经有人感染了瘟疫,难道你们还敢结伴一起走不成?”
“那就只能分开走,如今这个情况,分开走有多危险,你们不是不知道,别说遇到强盗土匪,哪怕只是遇见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村子,你们都有可能被抢劫,甚至被杀掉。”
“从地震到现在这都已经多久了?可是朝廷的赈灾粮,却还没有半点动静,搞不好是因为其他城池也遭遇了瘟疫,所以才拖慢了脚步。”
“所以我才说,你们就算不去青阳县,又能去哪里呢?”
林晚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把这600个村民放跑,无论他们到底有没有感染瘟疫!
林晚说了这胡编乱造的瞎话后,村民们终于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是啊,除非他们单独走,不然只要是结伴而行,都有可能染上瘟疫。
青阳县爆发了瘟疫,那其他城池呢?
村民们想来想去,觉得去青阳县也行,反正林晚不是说了,已经找到了药方吗?
想通了这一点,大家便习以为常地开始收拾行李。
林晚带着一群人走到青阳县时,已经到了晚上:“好了,我们先在城墙脚下休息吧!”
城墙上还站着官兵,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官兵,比平常的官兵还要多一些,而且每一个官兵都带着面巾。
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翻墙跑出去。
官兵们已经习惯了,来人看一眼牌子转头就走的场景了。
官兵们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这些人肯定会马上就跑,结果却出人意料。
这些人明明看到了牌子,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反而还放下了行李,似乎是准备在这里歇脚。
难道他们这群人没有一个人识字?
官兵不得不提醒他们:“喂!你们!不认识字吗?这里有瘟疫!还不快走?想死吗?”
林晚拿出喇叭对他们说:“各位官爷,前段日子,我们也在青阳县讨过米粥,我们听人说青阳县发生了瘟疫,又发现我们自己人里,也有人身上起的疹子。”
“怀疑我们这群人身上也全部染上了疹子,所以就回来了。”林晚解释说道。
城墙上的官兵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唉!你们回来做什么啊?现在城里瘟疫肆意,药石无医,整座城都已经封了,我们这些人在城里就只能等死了!城里的人想跑都跑不出去,你们怎么还反倒回来了?”
林晚一脸正色:“正是因为瘟疫肆意,药石无医,所以我们才一定要回来!我们大抵已经染上了病,绝对不能再病传给别人!”
“我想城里的诸位,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你们尚能封城等死,我们也不能做那等拖了后腿的事情!”林晚说道。
官兵们一时间悲上心头,这是这两日以来,他们听到的唯一的好话了。
城里的人,哪里会乖乖等死,不说那些没有出现发病症状的人,那些身上起了疹子已经发了热的人都费尽心机想要出去!
不放他们出去,他们就坐在墙角骂娘!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附近的几个官兵们互相交流了一番,随后才说:“你们先休息吧!我这去把这个情况禀告给县令大人,看县令大人如何决断!”
林晚连忙叫住了他,说了最重要的事情:“这位官爷,你们去禀告县令大人的时候,顺便提一嘴,我们不是来白白送死的!”
我们是带着治疗瘟疫药方的下落来的,只是那药方太贵了,我们买不起,只能先回青阳县,希望县令大人和城里的有钱老爷能够一起凑钱,去把那药方换回来!”
林晚拿着喇叭说话,声音不小,不止城墙上的官兵听见了,就连城里,徘徊在墙角不肯离去的百姓,也听得一清二楚。
百姓们本来就想费尽心机的出去,徘徊在这里不肯离开,也是在寻找机会逃跑。
现在乍然听到,这瘟疫还有得治,只是需要费点钱。
官兵们还没有答应,里面的百姓倒抢先答应了:“药方!有药方!真的有药方吗?!”
“哈哈哈哈!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我这就去喊县令大人!”
官兵们看到这一幕,紧皱眉头:“此事非同儿戏,你可不要戏耍我们!”
林晚淡定地反问:“我若不是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又怎么敢带着大家回来青阳县?”
官兵们一寻思,说得有道理,谁都不愿意找死!
官兵们便说:“那你们在此处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去找县令大人!”
别说百姓们不愿意死,他们这些大头兵也不愿意死啊!
能活着,谁愿意死?
林晚看见城墙上有两个官兵离开,她靠在墙角坐下,闭上眼睛,准备先休养生息一会儿。
毕竟等会还得费劲口舌去忽悠人,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而四海村和毛家村的村民们听见林晚和官兵的对话,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他们想,既然林晚都敢和县令大人说这件事了,那她或许真的找到了药方!
原本还有极个别的几个人,想要趁着夜色偷偷跑走,但现在也按耐住了逃跑的动作。
城里的百姓们吵吵嚷嚷,几乎把整个城池都吵活了。
等到县令大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几乎整个城池的人都知道了。
县令大人此刻还未入睡,这连日以来的心力憔悴,竟让县令大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他匍匐在书桌上,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就连官袍都皱皱巴巴的,上面甚至还有污渍。
县令现在已经两天两夜未能入睡了,他时常在想,他把这些侥幸活下来的难民,困死在青阳县中,到底是对是错,半年之后史书又该如何书写他?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些难民又往我们这边跑过来了!只怕是又要闹事了!”
县令府上的小厮原本在守门,突然就看到的那群难民又往这边跑过来,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什么。
小厮被吓到了,立刻就跑进去紧闭府门,然后连滚带爬跑来告诉他家大人。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县令大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是他这个父母官无用,只能带着全城百姓一起死。
县令大人站起身来,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开始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来了就来了,是本官要把大家困死在城内,他们要朝本官丢烂菜叶子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