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炸开,定风碑在风压与冰兽的合力冲击下轰然崩解,碎石混着混沌能量的碎片漫天飞溅。
一道黑影如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陡峭的抛物线,重重砸落在数千米外的冰原上,激起漫天雪尘。
待雪雾稍散,才看清那道身影正是贺鸿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猛地咳出一口血,染得雪地红了一片。
终究还是低估了三头君主级冰兽的联手之力,在这极北之地的主场,他终究没能撑住,再次吃了瘪。
贺鸿煊正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忽然瞥见又一道黑影从半空倒飞而来。
他下意识便要凝聚意念巨手去接,可刚调动起一丝力量,体内便涌起一阵钻心的虚弱感,那道即将成型的意念巨手瞬间溃散成光点。
在极北这冰晶粉尘的作用下,贺鸿煊的空间系魔能已经见底了。
“砰!”
黑影重重砸落在他身旁的雪地里,激起的雪沫溅了他一脸。借着稀薄的星光,贺鸿煊看清来人——竟是唐瑜宁。
两人狼狈地对视一眼,唐瑜宁率先偏过头,咳出一口带着血沫的痰,哑着嗓子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挺巧。”
贺鸿煊抹了把脸上的雪,嘴角动了动,声音同样干涩:
“嗯,是挺巧。”
“柳茹呢?”唐瑜宁侧过头,声音里带着点沙哑的疲惫。
贺鸿煊往冰面上一躺,刺骨的寒意透过衣物渗进来,倒让身上的疼清晰了几分。
他望着极北那片缀满寒星的夜空,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知道,或许……没了吧。”
“你不是去救她的?”唐瑜宁也跟着躺下,雪粒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贺鸿煊扯了扯嘴角,:“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力气管别人。”
“咚……咚……咚……”
沉闷的震颤声从冰层下传来,越来越近,带着某种巨兽踏地的威压。
贺鸿煊与唐瑜宁同时心头一紧,挣扎着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那三头君主级冰兽已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冰蓝色的兽瞳在夜色里闪着幽光。
而居中那头控风冰兽的头顶,竟静静立着一道倩影。
是柳茹。
只是此刻的她,双目空洞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瞳孔里没有丝毫神采,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散发着一种死寂的麻木,像一尊被线牵引的木偶,任由冰兽驮着,连目光都不曾在二人身上停留。
视线转向另一侧,阿瑞斯、海蒂与乌瑟曼三人正缓步走来,步伐僵硬如提线木偶。
“救赎。”
“深渊。”
“黑暗。”
三人双眼空洞,语气麻木得没有一丝波澜,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背后有个心灵系高手在操盘。”唐瑜宁缓缓坐起身,目光凝重地锁着三人,指尖已悄悄凝聚起能量,“这控制力度,寻常法师绝做不到。”
贺鸿煊叹了口气:“可惜一开始猜错了。我原本以为躲在后面的是蒋少絮,现在看来,她的能耐还到不了这地步——背后另有其人。”
唐瑜宁猛地抬眼,一脸惊讶:“你早知道有心灵法师在搞鬼?”
“从看到柳茹带队那一刻就觉得不对劲。”
贺鸿煊望着远处被风卷动的雪雾,“后来果然察觉到,有一道持续的心灵魔法缠在她身上。起初我以为是蒋少絮在搞鬼,怕留着她碍事,影响我的计划,才找机会把蒋少絮先弄出去了。”
“可现在看来蒋少絮没问题啊。”唐瑜宁皱眉,“还有,为什么偏偏是柳茹?她有什么特别的?”
“曾经有个初代血族跟我说过,殙兽就是变异的血族,所以我判断,。”
贺鸿煊的目光落在阿瑞斯三人身上,他们已停下脚步,呈三角之势围了过来,
“柳茹一个初代血族出现在极北这种地方,本身就透着诡异。至于蒋少絮……现在说她没问题,还太早。”
“你的意思是……”
贺鸿煊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你忘了?是谁在队伍里一直散播‘我变了’之类的话?”
唐瑜宁心头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来——看似无意的嘀咕、若有似无的引导,此刻想来竟令人脊背发寒。
他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位心理系教授的话:最高明的心灵控制,从不是强行灌输念头,而是将你心底本就有的那点疑虑无限放大,使其成为执念,最终成为傀儡。
“蒋少絮是在种心魔的种子……”唐瑜宁声音发颤,“而那个背后的心灵大师,是在催熟这颗种子?”
贺鸿煊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不过我倒好奇,你怎么好像没事?”
唐瑜宁抬手,露出无名指上那枚朴实的银色戒指,戒指表面刻着细密的符文,正泛着微不可察的光泽:
“出发前包老头塞给我的,说是能挡些阴邪手段,没想到这会儿真派上了用场。”他顿了顿,反问,“你呢?蒋少絮没对你动手?”
“动了,只是失败了。”
贺鸿煊想起那座金佛,若有所思。
“小天才,倒是没想到你心境这般特别,都到了这地步,还有闲心和同伴闲谈。”
就在这时,柳茹忽然开口,声音却全然不是平日的温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冽,陌生得让人心头发紧。
贺鸿煊抬眼望去,看着她空洞的瞳孔,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世界,我早就倦了,你若真能了结我,倒也算帮了个忙。”
“哦?这话可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该说的。”
那占据了柳茹身体的声音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这世界是有诸多不堪,可你该做的,是试着让它变好,而非一味想着逃避。”
一旁的唐瑜宁忍不住嗤笑出声,笑声里满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你笑什么?”那占据柳茹身体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压迫感扫过来。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滑稽吗?”唐瑜宁缓缓站起身,尽管身上带伤,眼神却锐利如刀,“你们这群搞出殙兽、在世界各地做那些龌龊实验的东西,也好意思谈‘让世界变好’?”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一年我见过多少城镇被你们折腾得家破人亡,多少人被你们当成实验品折磨至死?你们手上沾的血,比这极北的冰原还要厚!现在装什么圣人?”
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连寒风都似被这股火气逼退了几分。
“圣人?不过是群只会空谈的废物罢了。”那道借柳茹之口说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我们不同,我们在用实际行动改造这个世界。些许牺牲,本就是必经之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贺鸿煊与唐瑜宁,语气里添了几分诱哄:
“你们二位都是年轻一辈里的顶尖人物,就这么折在这里未免可惜。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加入我们,与我一同重塑这世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