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棕色法袍男子脸上的期待还未散去,唐瑜宁的声音已如冰锥般刺了过来:“我唐瑜宁,从不与牲畜为伍。”
风雪卷着他的长发向后狂舞,那张沾着血污的脸上,三分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剩下的全是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他说完,侧过头看向贺鸿煊。
贺鸿煊对着“柳茹”摊了摊手,语气平淡:
“你连真身都不显露,未免有些太没诚意了吧。算了,反正显不显露我迟早都会找到你,然后干掉你。”
红袍人脸上的期待瞬间凝结,随即化作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的心灵系魔能开始翻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被这股杀意冻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
可就在这时,红棕色法袍男子身旁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那人裹在宽大的黑袍里,兜帽压得极低,将面容藏在阴影中,连身形都显得模糊不清,仿佛与周围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那边的事了结了。”
黑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红棕色法袍男子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夜魔,别总玩这套神出鬼没的把戏。”他转头看向被围在中间的贺鸿煊几人那边的方向,眼中寒光一闪,“有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解决掉他们,就跟你们汇合。”
可那个黑袍男子突然开口道:
“那个黄头发的小子呢?干掉了吗?”
“还没,那小家伙有些难缠,不过在这极北,任他手段再多,魔能受限,照样翻不起什么浪。”
“唉,那真是太可惜了,凤凰说,要你放那个黄头发的小子走。”夜鬼的声音依旧沙哑,可能从他声音中听出遗憾。
红棕色法袍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眉头猛地拧起:“放他走?为什么?”
他的目光穿过风雪,仿佛能看到贺鸿煊那头醒目的金发,眼神里满是不解与愠怒:
“这小子留着就是个祸患,凤凰怎么会突然……”
“凤凰的意思,你敢质疑?”
夜鬼打断他,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哼,也就你夜魔乐意给她当狗。算了,无趣,放就放了吧,反正最后头疼的也不是我。”
随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郑重问道:
“那只小白虎呢?”
“不清楚,那小东西自打进了极北,就神出鬼没的。”
可就在两人交谈的间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一道粗壮的水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带着沛然巨力横扫过来,瞬间将贺鸿煊与唐瑜宁二人吞没。
紧接着,连带着身旁的海蒂、阿瑞斯、乌瑟曼三人,都被那道水流卷裹着,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只余下被搅得翻涌的雪雾。
夜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咧开一抹嘲讽的弧度:“这就是你说的‘局势已定’?”
红棕色法袍男子脸色铁青,没接话。
夜魔的笑声很快敛去,语气重新变得冰冷:“不过你倒有句话说对了——留着他们,确实是祸害。”
他抬眼望向水柱消失的方向,黑袍下的目光变得愈发幽深,仿佛能穿透漫天风雪,看到那被卷走的几道身影。
寒风卷过,卷起地上的碎冰,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伴奏。
北冰洋的海水冰冷刺骨,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肉里,贺鸿煊几人被水流裹挟着往海底坠去,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该死!海蒂,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阿瑞斯猛地挣脱水流束缚,周身圣洁光芒炸开,试图驱散寒意,语气里满是惊怒。
“我们……我们被心灵魔法缠上了!只要靠近那家伙就会被控制,这是唯一的生路!”海蒂咬着牙,拼命催动魔法操控着水流,声音在冰冷的海水中发颤。
“那混蛋手段太邪门,根本防不住!我刚才甚至没察觉到什么时候中招的!”她又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后怕。
乌瑟曼在水中稳住身形,看向海蒂的眼神带着疑惑:“你又是怎么挣脱控制的?”
海蒂抬手晃了晃手腕上那只正散发着微光的手环,解释道:“以前阿尔卑斯学府和帕特农神庙不对付,我们学府的人都配有这种能抵御心灵魔法的魔具。”
“放屁!什么叫不对付?明明是你们被我们压得抬不起头!”阿瑞斯一听就炸了,周身的烈焰在水中荡开一圈涟漪,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说什么?!”
海蒂当即沉下脸,操控的水流猛地一滞,冰冷的海水似乎都因这骤然升级的火药味冻结了一瞬,“当年若不是你们耍阴招,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乌瑟曼和唐瑜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都这时候了,这两人居然还在为陈年旧事争执,仿佛忘了他们此刻正身处深不见底的北冰洋海底,前路未卜。
漆黑的海水中能见度极低,只有偶尔掠过的磷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唐瑜宁攥紧拳头,指节在水中泛白:“先别内讧!这地方不对劲——”
失重感像潮水般涌来,几人在漆黑的海水中翻滚,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呼啸声。
乌瑟曼下意识抓住贺鸿煊的手腕,却被那股吸力拽得几乎脱手——脚下像是裂开了一道无底的深渊,漆黑的洞口吞吐着冰冷的海水,连光线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抓紧!”
贺鸿煊嘶吼着,另一只手猛地拽住旁边的岩壁,指尖抠进坚硬的礁石缝隙,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贺鸿煊借着这股拉力稳住身形,反手抓住快要被卷向黑洞的海蒂,三人像串在绳上的蚂蚱,在激流中剧烈摇晃。
阿瑞斯的烈火在黑暗中炸开一瞬的亮,却被黑洞瞬间吞灭。他呛了口海水,骂道:
“该死!这是海底漩涡!”话音未落,脚下的礁石突然崩裂,贺鸿煊的手一松,几人顿时像断线的风筝,朝着那片无尽的黑暗坠去。
“啊——!”
尖叫声被海水吞没,只剩下旋转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将他们拖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