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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男的穿越到古代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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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老妪巧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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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天愈发冷了。

贺景春从太医院回府,刚掀了棉帘进屋,就见贺景时披着石青大裘坐在暖炉边,铜火盆里的炭噼啪作响,映得他脸上暖烘烘的。

"可算回来了!"

贺景时忙起身迎上去,忙用手摸了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是在脸颊上不住的摸来摸去,却发现有些许热,不禁蹙着眉唠叨:

“哎呀,这都几日了还烧着?夜里可还咳得撕心裂肺,睡不安稳?我给你买的陈皮泡了没?我让福安炖的雪梨蛊,你可曾按时吃?”

贺景春任他摆布,见月壶端来热茶,茶盏是绘着折枝梅花,氤氲的水汽里泛着淡淡的陈皮香。

贺景春喝了一口,往白泥小炉上续了炭,煮水沏茶时笑道:

"第二日一早就给师父看过了。"

他将茶汤倾入海棠式茶盏,然后递给了贺景时:

“就是咳几日,不碍事的,这事再翻出来可讨不了好处。横竖祖母已经气消,大不了之后请安的日子我抱恙不去就是。”

贺景时接过茶盏摇头,琥珀色的茶汤在杯里晃了晃,叹道:

“你倒是心宽,前儿橘清来找我,说你在祠堂受了冻,我让你大嫂去打听,才知老太太算计得何等精,也难为你了,要是你敢露出什么难看脸色,祖母的性子必是要一个孝字压过来,只怕你又有的罚。”

正说着,丰年端着个黑漆食盒进来,盒里码着四色点心:“三爷,这是小厨房新做的核桃酪,趁热用些。”

贺景春端了上来,摇摇头:“我就是知道祖母的性子,所以忍完也就无事了。”

贺老夫人一向目光短浅,只看中贺家门楣荣耀,就连白家出事时,也时常帮亲不帮理。

贺景昌和贺景明已经考完回来了,累得只窝在院子里睡觉,贺老夫人便命二夫人在冬至时好好摆一桌席。

等贺景时走了后,丰年进了书房,贺景春边咳嗽边剪了灯芯,丰年忙进去帮忙,又拿玻璃罩着,这才退下。

贺景春却是无心再看书,只盯着玻璃灯瞧。

贺景时刚才告诉他,自从贺景嫣封了妃位,许多户人家得了消息后要来求娶贺景媛。可毕竟她的年纪大了,是以求娶的大多要么是高门户的妾室,要么是继室续弦。

可她如今没得挑选,主导权都在二叔那里。

贺景时只说祖母和二叔叔对高门大户的人家感兴趣,其中就包括了封家和池家。

封家则是定远将军府的封家,来求娶的是他家的二爷,如今也在刑部有官职,今年三十,原配夫人病故,留下年幼的一对儿女。

封家如何贺景春并不知道,可池家他却是很清楚,正是之前调戏过贺景春的池熹就是靖海侯池家。

贺景春当时听到这两户人家的时候十分吃惊,只在心里暗叹贺景嫣封妃给贺家带来的好处竟是如此实在。

要换在以前,这两家可是贺家想都别想的存在。

贺景时今日去派人打听了这两家,封家二爷为人不错,却听说生得豹头环眼,笑起来能吓跑孩童,是以并无多少人家想要把自家女儿嫁过去。

而池家是替池熹求娶的,池熹和贺景时差不多大,考了几回也没考上,只等着日后荫封罢了,只是这些年来行径愈发乖张,还敢纵仆行凶。整日泡在秦淮河畔的画舫里,听闻屋里养着的美婢妾室比戏班子的行头还多。

他没成亲就有妾室了,很少有人家会把自己女儿嫁过去,所以他到现在一直没娶亲。

也不知道二叔叔会选谁,不过横竖也不关他的事。

很快就到了除夕,已经降了几场大雪。

那雪粒似碎玉屑般簌簌落了整夜,天明时贺府青石板路上早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贺府的大门前早支起朱红漆架,小厮们踩着梯子挂了灯,灯上绘着麒麟千春的图样,绢面在寒风中微微鼓荡。

门上的旧桃符已换成新的,黑底金字写着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墨迹未干,散发着松烟墨的香气。

西廊下的几个家丁围在铜火盆边烤火,旺儿掰着冻硬的柿子饼,忽的听见角门响,见三老爷的长随阿玉抱着一摞门神画像进来,便堆着笑招手道:

"阿玉哥,今年的门神可是秦琼尉迟恭?"

阿玉将画像往火盆边一放,烤着冻红的鼻尖道:

"可不是?昨儿我见库房里还有金箔洒的麒麟送子图,想必是给大奶奶房里贴的。"

女使们蹲在各房廊下贴窗花,风吹过时,影子便在砖地上晃出细碎的花纹,远处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鞭炮声,更添年味。

府里副管事戴着灰鼠暖耳,领着小厮们用竹扫帚扫雪,那扫帚毛上凝着冰晶,扫过之处露出深青色砖纹。

月洞门檐下倒挂着冰棱,阳光一照,折射出七彩光晕,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抖落梅枝上的雪沫子。

他听见几个小厮插科打诨,便朝身后喊:"快些扫,等会老太太她们要去祠堂祭祖,可别让雪滑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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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门处有小厮正往各院送炭,黑釉陶炭篓上贴着红箩炭的朱笺,每篓都用青布罩着。其中扫雪的一个小厮见了便笑:

"可要查仔细些,昨儿个二房院的暖阁才换了红罗炭,那火星子旺得能烤化铜盆。"

送炭的家丁抹了把汗,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团:

"可不是嘛,老太太房里的掐丝珐琅炭盆,听平妈妈说早换成鎏金的了。"

正扫到垂花门,忽见贺老夫人房里的春华捧着个描银食漆盒过来,盒盖缝里漏出热气,惊得另一个小厮忙闪到侧边。

春华穿了件淡粉比甲,裙摆上沾着些雪粉,走过时鬓边上的金箔花钿晃了晃,被他这个动静惊得一跳,不由叱喝道:

"仔细着些,这是给老太太送的牛乳蒸羊羔,碰洒了仔细你的皮!"

那小厮只得弯腰赔笑着道歉,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但凡在主子家里做事的下人,名字都不能和主子名讳犯冲,可老太太屋里的春华却还是一直叫着这个名字,也没有要改的意思。

加上如今大姐儿当了贤妃娘娘,这帮人更加不敢惹二房和老太太身边的女使婆子。

蟾花堂这边,丰穗刚从铺子忙完回来,他踩着板凳在正堂处贴春联,手里的浆糊碗冒着热气,却冻得指尖发红,只得时不时往袖筒里缩。

那春联是齐院判给三爷写的:福乐长绵绵似雪,身体康健岁岁安。红纸上的金粉在雪光下一闪一闪,倒像撒了层碎金子。

青林院里置了暖阁,鎏金猊首炭盆里燃着香饼煤炭,火舌舔着錾花铜壁,将紫檀木椅上的猩红毡垫映得发亮。

贺老夫人歪在拔步床上,身上盖着鹿皮出锋的斗篷垂落床沿,那皮子油光水滑,原是去年冬二老爷在山里围猎时孝敬的。

春华正用银刀剖开蜜渍金桔,刀刃划过果皮发出 "嗤啦" 细响,琥珀色的果肉落在菊花纹的瓷碟里,糖汁顺着碟沿凝成晶亮的线,甜香混着炭火气氤氲满室。

忽听得窗外竹枝压雪发出 "咯吱" 轻响,原是秋实掀了毡帘进来,青布围裙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老太太,三小姐在外头候着呢。”

老夫人眼皮抬了抬,双目在炭火光中眯成条缝,那对点翠菊花钗随动作轻颤,钗头的流苏坠子扫过锦枕,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只望着帐上绣着的福孙满堂图出神,而后又盯着铜火盆里爆响的炭花,半晌才从喉咙里溢出句:"让她进来吧,仔细冻着。"

贺景媛进来时,手里绞着的葱绿帕子早被泪水浸得透湿,眼圈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贺景媛往地上一跪,泪珠早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滴在青砖地上碎成星子:

"祖母救我!"

二老爷为她定的靖海侯府亲事像根刺,扎得她心口生疼。偏那池熹的秽闻早传遍上京,此刻她跪在熏笼旁,连笼中散出的热气都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

可这门亲事,贺老夫人也觉得极好,可贺景媛听了池熹的那些事后,死活不同意嫁,气得二老爷有阵子没和她说话过。

等上京的刘家夫人过来说媒时,就定了下来,如今等到年后便纳吉。

老夫人见状才抬了眼皮,见她发髻微散,一支累丝嵌宝簪歪在鬓边,便朝春华使了个眼色。春华忙搬来张松漆杌子,扶着贺景媛坐下。

“可是想明白了?咱们家和靖海侯府的亲事是天作之合。”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指尖在她腕脉上轻轻摩挲。贺景媛的手像冰块般凉,指尖处还留着前日绣花时被针扎出的血痂。

那话音刚落,贺景媛的泪珠子就断线般滚落,滴在老夫人手背上:

“可...... 可池二公子的那些行径,上京里谁不知晓?”

老夫人眉峰微蹙,闻言冷笑一声,拿帕子替她拭泪,帕子上的安息香扑了贺景媛一脸,熏得贺景媛打了个轻颤。

"你父亲早同我说了。"

老夫人声音放柔,像哄小孩般拍着她手背哄道:

“靖海侯爷如今还是身强力健,他家大爷又是个厉害的,在兵部更是说得上话的,比那封家强了十倍不止。”

说话间,窗外传来扫雪的 "沙沙" 声,倒像是谁在暗地里叹气,贺老夫人则继续道:

“虽说那池二公子是有些没正行,可这是因为他还未成家的缘故,不过是没定性罢了。男人成家前总是爱玩些,等男子成亲了,性子自然就沉稳收回来了,日后等你过了门,收了他的心便是。”

她想起二老爷说的那些话,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她指着桌上的鎏金手炉继续劝:

“你瞧这炉子,看着笨重,里头填了炭才知道暖和。池家和封家比起来好的可不是半点,最主要的是靖海侯夫人家世很好,手里的嫁妆私房钱十分丰厚,够咱们贺家吃穿三代。她又是这般疼爱池二公子,你嫁过去就是捧着的凤凰蛋,只有享清福的份。”

贺景媛仍旧哭得抽搭搭的:“可听说他屋里早养着许多个通房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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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

老夫人便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又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擦了泪,声音软下来劝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你忘了你大姐姐如今是贤妃?有她在宫里撑腰,哪个敢轻慢了你,不怕他家二郎对你不好,那些小妾更不必放在心上,哪个小蹄子敢放肆?况且......”

她压低了声音,眼里含着点贪婪:

“这可是侯府,天大的富贵!你当那是寻常人家?家里边用的都是金银器具十分气派,若你真嫁了过去,那可就是靖海侯府里头正经的二夫人,出门八抬大轿,谁见了不矮三分,这是多么气派的身份,比那封家死了老婆的鳏夫强百倍。侯府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级?等那池二郎日后得了荫封,又或是规劝着他读书科举,未尝不好啊。“

她凑近些,熏衣的气味裹着金桔甜香扑面而来:

"再说了,侯爷跟着昭国公办事,日后池府前途不可限量,于咱们贺家也是助力。"

贺景媛抽噎着指向窗外:"可他屋里......"

话未说完,老夫人见她还抓着这事,气得已用帕子堵住她嘴,恨铁不成钢道:

"哪个公子哥没三两个通房?等你过了门,还怕治不住那些狐媚子?"

贺景媛已经不哭了,可还是双眼发征,贺老夫人只得最后加上一句:

“难不成,你真的想让贺景姿那个贱人一辈子爬到你头上?你忘了那小蹄子如今倒是攀了庆丰伯府的高枝。你若嫁了侯府,看她还敢不敢在你面前晃荡。且你如今岁数也大了,放眼整个上京,再蹉跎下去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除非,你真的想去当贵族家的妾室?”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贺景媛最后的防线,只这一句话,让她冷静了下来。

妆台上的菱花镜映出两张面容,一张鬓发已见霜白,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算计,另一张泪流满面,眼底却渐渐燃起不甘的火。

贺景媛深吸了口气,这才让声音平稳了下来,脸上的泪珠还挂在腮边,眼里却多了些光亮:

“祖母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孙女有大姐姐撑腰,在池家也是能抬起头的。”

贺老夫人见她已经没那么抗拒了,这才重新笑起来,亲自替她理了理鬓发:

"这就对了,年后让你母亲带你去绸缎庄,扯几匹上好云锦做嫁衣。必定要比贺景姿那贱人还要风光大嫁!"

待贺景媛告退时,春华正洗了手,见老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只剩眼底一丝冷冽。

"老太太,"

春华低声道:"三小姐瞧着还是不乐意......"

老夫人放下蜜饯,准备去换衣裳准备祭祖,缓缓道:"不乐意?等她进了侯府,见了那泼天的富贵,自然就乐意了。"

这侯府的二夫人,既是给贺景媛的富贵,更是贺家攀附权贵的筹码,至于那池二公子,只要心思拿捏住了,不怕媛姐儿吃亏。

到了下午,蟾花堂正屋的地炕已烧得温热,砖面熨帖得能暖脚。

陈妈妈领着几个女使们正往窗缝里糊高丽纸,那纸用糨糊刷得平整,透着淡淡的米香。月壶捧着个银珐琅九桃小薰手炉进来,炉盖上錾着春桃,里头燃着松木炭,念叨着:

"三爷那日当夜值回来,又去了国安寺给大夫人做忌辰,虽穿了那件乌云映日的氅衣去,却又吹风加重了咳疾,可得保暖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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