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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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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元天穆坑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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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孟津关

正如陈庆之所料,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第一个接到战报的是驻守孟津的侯景。

"什么?元天穆那老匹夫投降了?"侯景猛地从虎皮椅上弹起,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眼中凶光毕露,像一头被激怒的豺狼,"你确定消息属实?若敢谎报军情,老子活剐了你!"

传令兵被提得双脚离地,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千...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见元将军的降旗在阵前升起...陈庆之的白袍军已经接管了大梁城防..."

"砰!"侯景将传令兵重重摔在地上,在帐内来回踱步,铁甲叶片随着他暴躁的步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位五短身材的悍将虽不高大,却异常壮实,一张方脸上布满横肉,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得更加狰狞。他右颊上那道在六镇起义时留下的刀疤,此刻泛着不正常的赤红。

"四万人打不过两万五,还有脸投降!"侯景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文牍竹简哗啦散落一地,墨汁泼洒在羊皮地图上,将尔朱兆精心布置的进军路线染得污浊不堪。"废物!十足的废物!"

副将王显小心翼翼地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令箭,低声道:"将军息怒。如今孟津离主战场最近,陈庆之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们..."

侯景突然安静下来,这种反常的平静比先前的暴怒更令人心惊。他走到帐门前,掀开厚重的毛毡帘子。寒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黄河冰面上,巡逻士兵的火把如萤火般明灭不定。

王显看见主将宽厚的背影微微颤抖——不是因寒冷,而是因某种更可怕的情绪。侯景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你知道上个月尔朱兆是怎么处置丢城的李偏将的吗?"

王显喉结滚动,没有答话。那惨状他至今难忘:那个可怜的偏将被绑在晋阳城校场的木桩上,尔朱兆亲自用匕首从额头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命令亲兵往伤口里灌盐...

"活剥人皮!"侯景突然咆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战栗,"那惨叫声响彻整个晋阳城,整整两个时辰才断气!"他猛地抓住王显的肩膀,"老子又不是尔朱兆的心腹,若是兵败回去..."

王显感到将军的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皮肉,却不敢呼痛。帐外传来守夜士兵的咳嗽声,更显得帐内死寂可怖。

侯景突然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传令下去,全军收拾行装,连夜渡河向东。"

"向东?"王显一愣,"那不是去相州的方向吗?天柱大将军的命令是死守孟津..."

"去他妈的命令!"侯景一拳砸在立柱上,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落下,"你想回去送死吗?"他压低声音,像吐信的毒蛇般凑近王显耳边,"贺六浑正在相州招兵买马,咱们投奔他去!"

王显瞳孔骤缩。高欢贺六浑,这个曾是尔朱荣心腹的男人,如今在相州暗中积蓄力量,已是公开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侯景早年跟随高欢平定破六韩拔陵时,曾救过高欢一命...

"将军高明!"王显恍然大悟,"高刺史必倒履相迎!只是..."他犹豫地看向帐外,"五千弟兄都能带走吗?"

侯景阴冷一笑:"亲兵营八百死士必须带走,其余人等..."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知道太多的,一个不留。"

当夜子时,孟津关突然燃起大火。混乱中,侯景亲率八百精锐踏着黄河冰面悄然东去。那些发现异常的守军,不是被毒箭射杀在哨塔上,就是被推入冰窟窿永远沉入河底。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空荡荡的关隘上时,只剩几面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

宋州·睢阳

睢阳城官署内,刁宣手中的战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位四十余岁的将领突然显得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在烛光下如刀刻般深邃。

"大哥?"年轻的刁双急忙拾起绢帛,只看了一眼就僵在原地。他今年才二十五岁,白皙的面庞上还带着几分书生气,此刻却血色尽褪,"元天穆投降...侯景失踪...这..."

刁宣缓缓走到窗前。窗外,睢阳的市集依旧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百姓们丝毫不知,三百里外的一场投降已经让这座城池成了狂风中的孤舟。

"五年前,我随尔朱荣大将军平定六镇之乱时..."刁宣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见过太多降将的下场。"他转身时,弟弟惊骇地发现大哥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城破之日,尔朱荣把投降的破六韩拔陵绑在战马上,活活拖死了三十里..."

刁双手中的茶盏突然落地粉碎。他想起去年尔朱兆处置叛将时,命人用烧红的铁钩从肛门扯出肠子的惨状,胃里一阵翻涌。

"但我们不同!"刁双抓住兄长的臂膀,"我们是正经的汉人士族,不是那些鲜卑蛮子!元颢殿下乃献文帝之后,若我们..."

"正因为我们是汉人!"刁宣突然厉声打断,"元天穆早就看我们不顺眼。这次分兵,他让我们驻守梁宋,却把粮草控制在王老生手里,摆明了是要..."话未说完,亲兵慌张闯入:

"报!虎牢关权景宣将军派人送来密信!"

刁宣展开竹筒,只看了一眼就苦笑起来:"好个权景宣,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将信笺递给弟弟,"他已连夜撤往兖州投奔宇文泰了。"

刁双读完信,突然跪倒在地:"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陈庆之素来善待降将,元颢殿下更是正统皇族..."

刁宣望着祠堂方向——那里供着刁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他想起父亲临终时说的话:"乱世中保全家族,比忠义更难。"一滴浊泪终于滚落。

"派人去联络陈庆之..."刁宣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就说...我们愿以宋州,归顺元颢殿下。"

当夜,刁氏祠堂的灯火通宵未灭。兄弟二人跪在祖宗牌位前,将象征尔朱氏官职的印绶一件件投入火盆。火焰窜起时,映照出梁城外悄然更换的旗帜——白底黑字的"元"字大旗在月光下无声飘扬。

——————

洛州·虎牢关

虎牢关的清晨被急促的马蹄声撕裂。权景宣正在校场练剑,听到亲兵急报时,青铜剑还保持着刺出的姿势,剑尖的露珠晶莹欲滴。

"元天穆降了?"权景宣收剑入鞘的动作丝毫未乱,唯有眉心一道竖纹泄露了内心的震动。这位三十出头的将领有着典型的鲜卑贵族相貌,高鼻深目,左耳垂上的金环在晨光中微微晃动。

亲兵还未来得及回答,权景宣已经大步走向军帐:"召集各营校尉,但要悄悄进行。"他解开猩红大氅的动作干脆利落,"另外,把那个宇文泰派来的信使带来见我。"

半刻钟后,军帐内气氛凝重如铁。权景宣摩挲着案几上的密信——这是三日前好友宇文泰派人送来的,信中隐晦提及关中豪强正在秘密结盟。

"诸位,"权景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尔朱氏大势已去。"他一句话就震住了骚动的将领们,"元天穆投降,侯景东逃,我们这一万人困守虎牢,前有陈庆之的白袍军,后有尔朱兆的屠刀..."

校尉杨忠忍不住道:"将军是要我们投降元颢?"

"不。"权景宣突然露出锐利的笑容,"我们去兖州。"他展开一幅地图,"宇文黑獭在兖州积蓄力量,而兖州地处中原要冲..."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条比投降更危险,但也更广阔的路。

当夜,虎牢关守军分批撤离。权景宣亲自断后,他看着最后一批辎重车消失在夜色中,突然抽箭搭弓,一箭射断了关隘上的尔朱氏军旗。

"将军?"亲兵不解地望着他。

权景宣没有解释。他想起去年在洛阳,宇文泰醉酒后在他手心写下的那个字:"等"。现在,时候到了。

黄河冰面上,三匹快马正拼命向晋阳方向奔驰。为首的信使嘴唇冻得青紫,却仍不断抽打马鞭。他怀中揣着的战报,是四路大军土崩瓦解的噩耗。

马匹突然一个趔趄,信使险些栽下马背。他惊恐地发现冰面出现细微裂纹——黄河要解冻了。这个念头比任何敌人都可怕,因为尔朱兆最恨迟到的消息。

当信使终于望见晋阳城巍峨的轮廓时,夕阳正将城墙染成血色。他不知道,此刻的尔朱兆正在校场观看新制的攻城器械,更不知道当这些消息传入那个暴君耳中时,会引发怎样的血雨腥风。

黄河的冰层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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