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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砂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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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时砂暴的首次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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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警报器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时,江浅正盯着屏幕上三个跳动的红色坐标。1913 年的德里红堡、1938 年的台儿庄战场、1967 年的底特律街头,这三个相隔时空的地点在同一秒被铁灰色的砂幕吞噬。五怨器在约束舱内剧烈震颤,表面的光晕被沙暴带来的能量波切割成碎片,像被狂风撕碎的绸缎。

“1913 年观测点画面传输中断前的最后影像。” 林舟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猛敲,试图修复被干扰的信号。屏幕上断断续续闪过红堡的景象:莫卧儿王朝的砂岩尖塔在砂暴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些雕刻着《古兰经》文的墙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铁灰色的砂粒像有生命的虫豸,钻进石雕的纹路里,吞噬着百年的历史痕迹。画面里,穿着白色长袍的学者们正抱着古籍向地下室狂奔,其中一位老人回头时,江浅清晰地看到他的胡须在接触砂粒的瞬间变得灰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时间。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 1913 年观测点最后的呼救,带着砂粒摩擦麦克风的刺耳噪音:“它们在腐蚀时间!书架上的 18 世纪手稿正在变成灰烬,而 19 世纪的报纸却在逆向泛黄……”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持续的沙沙声,像无数细小的砂纸在摩擦时空的壁垒。江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那些在红堡档案馆里见过的珍贵文献,此刻正被时砂暴碾成历史的尘埃。

张教授突然将一只古铜色的罗盘放在屏幕前,指针疯狂旋转的同时,1938 年的战场画面稳定了一瞬。台儿庄的断壁残垣间,铁灰色的沙暴正沿着战壕流动,那些原本清晰的敌我阵地标记在沙粒覆盖后变得模糊不清。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们举着步枪在迷雾中摸索,却发现原本熟悉的街道突然变成了陌生的巷弄 —— 时砂暴扭曲了空间坐标,把 1938 年的战场与 1912 年的街巷重叠在了一起。

“向东突围!那边是友军阵地!” 画面里,一位戴着破军帽的连长嘶吼着挥舞驳壳枪,却在转身时踉跄了一下。他的绑腿在接触砂粒后迅速磨损,露出的小腿皮肤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干瘪,仿佛瞬间经历了十年的风霜。江浅放大画面,看到士兵们的步枪枪管在沙暴中生锈、剥落,崭新的三八式步枪转眼间变成了斑驳的古董,枪栓上甚至生出了铜绿。

“时空腐蚀效应比预测的强 30%。” 林舟调出武器腐蚀的实时数据,金属氧化速度达到了正常环境的 170 倍,“1938 年的钢铁在时砂暴中会呈现出 18 世纪的锈蚀状态 —— 这不是物理腐蚀,是时间属性的篡改。” 操作台的金属边缘突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江浅低头发现,上午刚换的不锈钢台面竟出现了类似古董的氧化痕迹,仿佛在呼应屏幕里的灾难。

1967 年的底特律画面带着彩色胶片的颗粒感,却比黑白影像更令人心悸。七英里街的汽车洪流被沙暴冻结在十字路口,那些刚刚驶离工厂的福特野马跑车,车身在砂粒的冲刷下迅速老化,亮闪闪的镀铬保险杠转眼变得斑驳,车窗玻璃蒙上厚厚的白霜,仿佛被遗弃在时光的荒原。画面角落里,一个穿着喇叭裤的黑人少年正试图启动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引擎却发出垂死的哀鸣,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倒转,从 1967 年指向 1927 年。

“街道正在下沉!” 通讯器里传来底特律观测员的惊呼,画面剧烈晃动,能看到柏油路面像融化的巧克力般褶皱变形,露出下面 19 世纪的鹅卵石路基,“砂粒在改写城市的历史层次,我们站的地方现在是 1893 年的马车轨道!” 江浅注意到路边的消防栓,那些 1960 年代的铸铁制品正在沙暴中变形,逐渐显露出维多利亚时代的繁复花纹,仿佛时空的橡皮擦正在涂改城市的面貌。

张教授突然抓起桌上的青铜爵,这是仿照殷墟出土文物制作的复制品,此刻却在沙暴能量的影响下泛起细密的绿锈。“时沙暴的本质是时间流的紊乱。” 老人将爵杯放在能量分析仪下,屏幕显示其年代特征正在从现代向商代跃迁,“铁灰色砂粒是时间碎片的聚合体,接触到的物体都会被强行赋予错误的时间属性 —— 就像把电影胶片打乱后重新拼接。”

江浅的目光突然被 1913 被红堡的残留影像吸引。在沙暴暂时减弱的间隙,她看到那些被摧毁的砂岩建筑碎片在空中悬浮,形成奇异的立体拼图,其中一块雕刻着孔雀图案的石块正在缓慢复原,羽毛的纹路从模糊变得清晰,仿佛时光正在倒流。“这是时空自愈现象。” 她迅速记录下这一发现,“砂暴在破坏的同时也在引发修复机制 —— 五怨器的共鸣或许能强化这种效应。”

林舟突然调出三个时空的能量图谱,惊讶地发现它们在沙暴冲击下呈现出相同的波动周期。1913 年红堡的砂岩共振频率、1938 连步枪的金属震颤频率、1967 连汽车引擎的轰鸣频率,此刻都与五怨器的基频保持一致。“它们在被迫同步!”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时沙暴虽然在破坏,但也让不同时空的物质处于相同的时间频率 —— 这正是我们启动锚定装置的最佳时机!”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江浅看到五怨器的光晕穿透约束舱,在地面投射出旋转的星图。那些星轨的排列与三个时空的经纬度完美对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 1913、1938、1967 三个年份编织在一起。张教授用颤抖的手按下启动按钮,屏幕上的三个红色坐标同时亮起绿色的锚定信号,尽管被沙暴干扰得忽明忽暗,却顽强地维持着稳定。

“各时空准备启动共振程序。” 江浅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混乱的时空,“1913 年用青铜器皿构建能量场,1938 年利用枪械的钢铁共振,1967 年启动汽车引擎的点火频率 —— 所有物体的固有时间属性,都能成为对抗砂暴的支点!”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在沙暴中挣扎却未放弃的身影,1913 年的学者们用古籍围成圆圈,1938 年的士兵们将步枪架成三角,1967 年的市民们推动熄火的汽车形成环形,这些简陋的装置在五怨器的引导下,开始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时沙暴的首次冲击持续了整整四十三分钟。当铁灰色的沙幕逐渐消散,江浅看到 1913 年的红堡断壁上,那只孔雀石雕已经恢复了大半;1938 年的战壕里,士兵们发现枪管上的锈迹正在褪去;1967 年的底特律街头,一辆野马跑车突然发出了清脆的引擎声。五怨器在约束舱内发出悠长的嗡鸣,表面的光晕重新汇聚成完整的弧线,像一声跨越时空的叹息。

林舟调出最新的损伤报告,三个时空的破坏程度比预测的低了 47%。他看着屏幕上那些劫后余生的面孔,突然明白张教授说的 “钥匙” 是什么 —— 不是五怨器本身,而是不同时空里与时间共生的生命与文明。江浅的指尖轻轻触碰约束舱的玻璃,五怨器的光晕在她掌心映出淡淡的纹路,像沙暴过后天空露出的第一缕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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