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宁到机场时，天气还算不错。
交班时，同事随口提了一句，“最近天气变化很大啊，下午可能会下雨。颂宁，你注意一下天气情况，及时更新机场上方的通播。”
“好，我刚来的时候天气还行，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徐颂宁笑着回他。
人有的时候的确倒霉，徐颂宁话刚说完，机场的天气就阴下来，可见度降低。
中午去吃饭时，徐颂宁看着外面的天气有些担忧。
她给项昀打了电话过去，项昀那边落地，正在公司基地吃饭。
“颂宁，怎么了？”
“南昌天气怎么样？”徐颂宁没心情吃饭，戳着饭盒里的米粒。
“天气不错，大太阳，起飞没有问题。”项昀接话，察觉到徐颂宁心情不好，又提到了南昌的天气，大概率是上海的天气有点糟糕，“上海天气看起来有点差，指挥还好吗？”
“还行，雷暴天气也是轻松拿下，就是没什么胃口。”
“下雨也只是延误一个小时左右，没事，等我落地，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项昀轻声哄着她。
坐在项昀对面的副驾驶眼神发光，卧槽！他和项昀搭飞也好几次了，彼此都比较熟悉，但不知道他居然有对象了。
要知道好几个空姐都找他要项昀的联系方式，但是奈何项昀这人不松口，联系方式根本给不出去啊。
他轻咳了一声，“昀哥，你有对象啊？”
“嗯，是上海的空管。”项昀聊到徐颂宁时，眼里的光芒很明显。
这让副驾驶可羡慕了，干他们这行的，找对象也是一件难事啊，回家时间少，重心很难在工作和生活中平衡。工作环境复杂，能够相知相守的确不易。
“是塔台吗？那能不能让嫂子给个好机位啊？每次滑行到机位总要滑好久。”
“是进近。”
“进近啊，那嫂子也太厉害了！那能给个好跑道吗？”
“不能。”
“……”
“你嫂子公私分明，还不让偷偷加速。”
明明是抱怨，怎么听起来这么甜蜜啊？
副驾驶内心苦涩，单身狗真的痛恨你们小情侣啊！
“好吧。”
“回上海是你来主飞，那边天气不太好，可能会下雨，如果有情况，你担心不好飞，就立马交给我操纵。”项昀提醒道。
副驾驶点点头，起飞前也是做足了功课，对起落机场的天气和航路熟悉了一遍，从中午起，上海那天的天气就报了将有大雨，什么时候下，那得看运气了。
机组准时登机，完成航前准备。
项昀绕机一圈检查，确保飞机起飞无风险后，回到驾驶舱，拿出了防晒霜。
南昌太阳大，晒得人得皮肤发红。
以前他懒得在意涂不涂防晒这种事，但是现在谈了女朋友，要是他晒黑了，徐姐肯定就不喜欢挂在他身上了。
防晒还是徐颂宁用了小半给他的，她借着这个理由买了一瓶新防晒。
“昀哥，你这还涂防晒呢，怪讲究哈，给我也涂一点。”副驾驶伸出手，想蹭一点防晒，“我这脸皮好像也晒黑了。”
项昀想说，岂止是晒黑了，还有点厚了。
“驾驶舱静默原则。”
“……”
副驾驶想说，不给就不给呗，咋还拿静默原则来吓人，飞机也还没滑行啊？这不是正在等待旅客上机吗？
不过机长既然发话了，副驾驶就保持安静，没有再提要防晒霜的事。
旅客全部上机完毕，回程是副驾驶主飞，他对起飞降落流程掌握得很好，合作过几次，项昀对他的技术比较放心，副驾是个不错的搭飞伙伴。
项昀通过地面频率联系塔台地面管制，“昌北地面，国航1894，停机位103，请求推出开车。”
“国航1894，昌北地面，允许推出，机头朝北。”
“刹车松开，开始推出。”
“推出成功，断开耳机。”
副驾启动飞机发动机，再次联系塔台，“国航1894，双发启动完毕，请求滑行。”
“国航1894，滑行经由滑行道A、C，跑道外等待。”
副驾复诵后，驾驶飞机在滑行道上缓慢滑行，滑到尽头后，扭转机头方向，对准起飞跑道。
“昌北塔台，国航1894，03跑道外等待，准备就绪。”
“国航1894，进03跑道，地面静风。”
项昀和副驾配合，将起飞前检查单做完，得到塔台允许起飞的信号后，飞机正式进入起飞阶段。
两台发动机如嘶吼的巨兽，方才滑行时的平静都被破碎，巨大的引擎声轰鸣，给飞机加足了马力。
随着轮胎抬起，这架钢铁巨兽轰然离开了地面。
飞机平稳运行，直到巡航高度。
万米高空之上，辽阔的大地被浓厚的白云盖住，往下看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云。
白云形状厚实，就像硬邦邦的，却也容易被风撕扯成它想要的模样。
偶尔迎面吹来一阵风，白云吹成了雾，遮住了视线。
飞机进入自动驾驶，在精密的航路指引下，飞向目的地——上海。
接近上海，天气越来越差，雨滴被飞机甩成了一条线，沿着机翼的方向往后飘去。
“妈妈，晚上了。”小女孩把手掌贴在玻璃上，两只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眼睛盯着窗外，好奇地看着飞机展开的机翼。
“宝宝，还到晚上，只是上海在下雨。你快坐好，开始下高度了。”隔壁坐着的年轻女人按着小女孩的肩膀，把她的脑袋拨了回来。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正在下降高度，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因目的地上海正在下雨，飞机可能延误，请您稍安勿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去厕所，乘务工作人员请坐好。途中可能会有颠簸，请您不用担心。”
客舱内响起乘务长的广播声音，飞机的颠簸有些强烈。
乘务人员回到自己的区域，将餐车刹车踩死，水壶等物品收好，安抚乘客。
“请您不用担心，这只是飞机途中的正常气流颠簸。”
空乘坐到座位上，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强烈颠簸。
这股颠簸震得不少睡着的旅客都醒来了，望着外面的天气，真以为是天黑了。
小女孩双手扒着窗户，一阵黑烟从她的面前飘过，她循着烟雾望去，一直在轰鸣的左侧发动机，竟然在黑烟中慢慢地停下来了。
“妈妈，大风扇关了。”
女人抓紧前座的座椅，颠簸还在继续。
女人以为她在说什么胡话，“哪有开风扇？别瞎说话。”
“是真的，妈妈。你看，那个大风扇在冒黑烟。”小女孩天真地指着机翼下的发动机，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机翼后方靠窗的旅客立即顺着她的手指看向窗外，下一秒被窗外的情况吓得尖叫起来。
“飞…飞机的发动机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