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振武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她,脸色隐隐露出几分不悦与质疑。
而萧知禹的神情也立刻冷了下来,眼神如刀锋般紧紧盯着阮初夏,目光冷得让人发颤,仿佛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阮初夏误会了郭华琴的意思,以为她是愿意她和萧知禹分开,于是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并不带笑意的笑容,仿佛是在讥讽,又像是在自我嘲笑。
她语气冷静,不带感情地说道:“当然可以,只要找到拥有易孕体质的女人,知禹想生几个孩子都行。”
郭华琴听后愣住,一脸不敢相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要知禹去找别人?”
她刚刚一心只听到“可以生育”这几个字,完全没来得及去细想“离婚”这个前提,直到这时才隐约反应过来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阮初夏看她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却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锋利:
“我要和知禹离婚,之后他找到天生孕体的女人,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拥有易孕体质的女人虽然罕见,但以萧家的能力,只要真想找,未必找不到那样的人。
郭华琴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震惊转为震惊后的复杂。
她身旁传来一阵阵压抑的气息,转头就看到旁边的萧知禹已经冷得像一块冰,眼神中夹杂着怒意,那怒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她心下了然,他是真的怒了,不只是生气,而是愤怒。
心中忍不住替阮初夏捏了一把汗。
毕竟,萧家的男人啊,最是疼老婆,但也最恨别人提离婚这两个字,只要一提,就像点着了火药桶,情绪瞬间爆发,一碰就炸。
萧知禹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几步走到阮初夏面前,步伐沉重有力。
他那高大的身形直接挡住了房间里的灯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复杂,眼中却看不到明显的情绪波动,“你想离婚?”
阮初夏抿着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脸色微白,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如果她不是实在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又怎么会做出离婚这样痛苦的选择呢?
毕竟,当初之所以会嫁进萧家,正是因为她是真心爱着萧知禹。
而后来,萧知禹也是因为她,才被卷入这一连串的糟心事里。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萧家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父母的关爱和温暖。
当时,萧父萧母虽然对她有些疑虑,但依然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与体谅。
可如今,她看到他们满脸的为难神色,看到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愁得眉头紧锁、夜不能寐。
更看到萧知禹眼里藏不住的歉意与心疼时,她心里就越发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
然而此刻,看到阮初夏一副冷静自持、仿佛若无其事的模样,萧知禹的心里却是涌上一阵愤怒,情绪像是被压抑已久的火山口,他气得眼都红了。
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的语气几乎带着一丝质问,“小夏,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是不是觉得这样可以逼我低头?”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她皱起眉头,抬起眼正对上他燃烧着怒火的视线。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语气有些激动地反问道,“萧知禹,你发什么脾气?我说要离婚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还想一辈子背负这些?”
“为我好?”
萧知禹冷笑了一声,仿佛被她的话刺痛,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闷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他一手按在胸口,眼神里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之前是我提出来要你离婚,可你偏偏不答应。现在你想通了?呵呵……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他竟忍不住咳了起来,声音低哑而干涩。
那几声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震出来,他的眉头也皱成了疙瘩。
阮初夏皱了皱眉,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她的动作有些迟疑,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萧知禹接过纸巾,随手抹了一下嘴角,没有多看。
“血!”
站在一旁的郭华琴惊呼了一声,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纸巾上那抹暗红的痕迹。
阮初夏也被吓到了,立刻反应过来,伸出手想抓住萧知禹的手,准备为他把一下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让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结果萧知禹却别开身子,避开了她的手。
他的语气冰冷而尖锐,甚至带着一丝讥讽,“你不是想要离婚吗?干嘛还管我?”
郭华琴刚想开口说两句,却被旁边的萧振武轻声劝住了。
只见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又用手比了个别说话的动作,“现在不是插嘴的时候。”
他想,这点血算什么?
对于萧知禹这种倔强的人来说,只要他咬咬牙,总能挺过去的。
可他不知道,这一声不言不语的隐忍,会不会把所有人都推向更深的绝望。
当年郭华琴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可真是疯得不行了。
整日整夜地蹲在人家门口守着,嘴里念叨着什么“你走了我就活不下去”的疯话。
甚至有一次还当着她的面,把啤酒瓶往自己头上砸,鲜血一下就流下来了,看得人心惊胆战。
可郭华琴那时候铁了心要走,根本劝不回来。
这傻儿子啊,明明不想离婚的念头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偏偏嘴又硬得像块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眼神里的不舍几乎要把人溺毙,可嘴巴却死死地闭着,连句挽留都不愿意讲。
这倔脾气随了他爸,萧父一看就明白这孩子现在什么心情,但如果不推一把,怕是要把好端端的一个家给断送了。
这时候,还是得他这个做父亲的上。
看着坐在对面低头抿茶的阮初夏,再瞧瞧坐在一旁一脸倔强又无助的萧知禹,萧父轻轻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他故意低声点了一句:“小阮啊,我们萧家从没离过婚,我们家只有丧偶!”
说完这句,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墙上的老式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