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剑?!
燕太子丹预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之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淬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为装遣荆轲。
正是荆轲刺杀秦皇的兵器。
如果只是周衍的时代里,这把剑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国宝,被到处展览,而现在,在这具备超凡,而且秦皇是确定的飞升者,甚至于还有更深层次隐秘的情况下,这把剑绝对不同。
周衍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异色,将匣子随意抛飞,短剑佩戴腰间一侧,在这短短时间,已经抵达了那阵法核心,那华贵阁楼之下,金天王正在开启法相,和那俊逸青年厮杀破阵。‘
雾气之中,还有些妖怪,这些妖怪也开始了发狂。
“……啧,唯独在寻宝这一点上,金天王堪称是独步当代啊。”
“李姑娘,抓好了。”
周衍把徐夫人剑佩戴在腰侧,抬手抓起了李太白的剑器,这一口剑在最初的时候,始终不听周衍的话,不肯出鞘,这一次却是老实得不行。
兵主的神通——《兵燹万业吞天诀》。
哪怕是第一重,都让他对于一切兵器有着强大的掌控力量,再加上剑灵李平阳的存在,此刻这柄仙剑无比顺服,化作了一道道剑气,环绕于二人身边,将一个个发狂的妖怪斩杀。
而在靠近的时候,正在开始破阵的金天王,也看到了周衍,金天王眼底有着森然锐利的杀意,他和周衍,有种数次交锋失败的仇恨。
但是当周衍持剑来此的时候,金天王既有强烈的敌意,也有一丝丝的赞赏,朗声大笑:“你终于醒悟,不再被那些所谓的弱者约束了?”
“不过,此地宝物,终究是本座的!”
又是一道庚金煞气,化作了剑气,朝着周衍劈来了。
出招霸道,堂堂正正,却又带着一种‘吾就是要杀你,就是要阻你,就是要夺取汝等宝物’的恶意,可虽然有此恶意,却又偏生堂堂正正。
周衍道:“抱住我。”
李知微愣了下,然后毫不犹豫,双手环抱周衍的腰,老老实实的充当挂件,周衍并指,李平阳没有展现真身,以剑灵姿态操控剑器,犹如浮游炮一样环绕周围。
周衍双手握枪,狠狠穿刺那剑气。
在踏大地之力,高速驰骋的时候,长枪招式挥洒而出,将剑气一层层劈开。
李知微在下定决心之前,还是很害怕。
此刻却反倒是洒脱了起来,笑道:“啊,周道长。”
“你的腰好细啊。”
“却很结实呢。”
周衍旋身一转,凌空而起,双脚踏在两只妖怪脖颈处,那一股来自这洞天福地之中山神位格的磅礴之力,把这两个妖怪的脖子都踹断,与此同时,赵子龙的长枪挥洒银光寒芒。
枪锋,剑气,碰撞犹如落雨洒落长空。
“你闭嘴吧。”
“哎嘿嘿,你害羞啦?”
周衍只觉得,这位李姑娘混熟了之后,确实是各种胆子大,双瞳锁定方位,身法极快,金天王大笑:“好,好,我等你来,我会将你那把剑也夺取。”
忽而有一道凌厉的锐气,从阵法中炸开,化作了星辰的姿态,朝着金天王连绵不绝的刺来,破空声音锐气,金天王冷冽,手中道门古剑劈砍,破去这些招式。
反倒是直重重砸在了一处虚空。
虚空泛起涟漪,一个俊雅青年被从遁术中砸出去。
恐怖的穿刺之力,锋芒锐气,几乎要将他打得四分五裂,也是靠着这大阵流转,庇护自身,才能勉勉强强地维持住生机。
整个阆中城当中,那些还睡着的人,呼吸更沉,脸上的颜色越发苍白起来了。
“咳咳……你,阁下,不,尊下。”
俊雅青年捂着心口,道:“尊下的手段,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如这样,我们先一同联手,杀了那道人,然后我们再来联手,平分此地宝物,如何?”
他虽然说着是要罢手,但是招式却凌厉狠辣,直攻金天王。
金天王手中古剑一动,招式却更为凌厉。
直接截断了这俊雅青年的招式。
那古剑上吞吐寒芒,就要将他钉杀的时候,却忽而一动,这剑招上,无尽凌冽的剑气锐气竟是收敛了,运了个巧劲儿,卡住了这青年手臂和脊梁骨。
青年黎寄风还以为,是金天王打算联盟。
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意:“是了,是了,尊上的手段和身份,自然是不必去为了这些贱民动……”
啪!
金天王反手一剑抽击在这青年脸上。
这一下力道极大。
那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中招,将他打得双目失神,嘴巴里牙齿飞出来,还算是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猩红色痕迹,鲜血不断流淌出来,那青年的面容肉眼可见涨红,太阳穴的青筋挑起。
金天王的嗓音冷淡:
“以汝等之肉,妄图分我的宝物,谁给你的胆魄?”
黎寄风脸庞涨红,他的脑子一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想要分走眼前这锐气迫人的存在身上的宝物?可旋即才明白,金天王已经将此阵,此洞天福地,乃至于生机看做了他自己的。
自己提出,分享阵法生机和好处的联盟拉拢。
在金天王的眼底,就是自己在分走他的宝物。
黎寄风面容涨红,怒道:“你……”
金天王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俊雅的面庞打得通红扭曲,已有庚金煞气横扫,让这俊雅的,自诩幕后中人棋手的俊雅青年跪在地上。
冷漠的声音道:
“头,抬得太高了。”
“此刻不杀你,不过只是因为,阵法未定下,此刻杀你,你抽调阵法中生机疗伤,损耗本座的宝物生机。”
“愚蠢。”
“只有力量,才是谈判和分配宝物的前提。”
金天王制服这青年,却没有立刻杀他,他并非是永不开口的性子,此刻语气带着一丝丝不能理解的,如见世上最愚蠢之辈疑惑:
“不过只是走兔狡狐,却想要和猛虎苍龙做交易,本座无法理解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那俊雅青年想要挣扎,可即便是能驾驭这阵法,却也是无法突破,只能勉勉强强挣扎着,他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强大,霸道,睥睨和淡漠。
知道,此刻金天王不杀他,只是不想要消耗阵法中生机。
一旦这个时候,金天王占据了整个阵法的主控权,一旦自己不能够调动生机疗伤,金天王会毫不犹豫把他杀了,犹如碾死一只蝼蚁。
于是,被这裹挟,黎寄风只能不断,不断地运用自己的那一部分权能,尝试夺取阵法,却也因此,将这阵法的真正玄奥之处展现出来了,反倒是让金天王进一步掌控夺取。
黎寄风知道,这样其实像是在变相帮助金天王夺阵。
可不这样做,自己也活不了。
饮鸩止渴,并非是不知道鸩是剧毒,而是不如此,立刻就死,他知道,这清冷桀骜的男子,是故意这样的,折辱,压迫,为了逼迫自己更多地展现出阵法的玄奥。
既强横无比,又霸道独绝,还有战斗智慧。
这等存在,怎么会落寞无名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过他?
金天王占据主动,眸子扫过,发现刚刚为了全神贯注,加快掌控此地阆中大阵,注意力收拢,已经发现不了周衍的行踪,但是他也不在意。
………………
周衍周围笼罩了一层流光,遮掩自身和李知微。
抬起头,看着那华美阁楼之上层层展开的阵法,还有霸道独绝的金天王法相真身,因为金天王和黎寄风的对峙,导致此地阵法进一步铺开。
李知微道:“好机会,这样的话,更容易完成替代。”
“那位金天王,虽然是为了夺宝,但是把对方逼迫到这个地步上,也算是帮助了咱们。”
周衍颔首。
但是心底里面却稍稍有一丝丝不安。
阆中,浪钟,甲七代表着的【历史错误】,太古龙鳖,共工一脉,还有传说中崩塌的昆仑山的仙境·阆苑仙境,上溯最初的太古华胥之梦。
这么多的东西汇聚在了这一座容纳三十万人的城池中。
仅仅只有如此吗?
毫无疑问,王郡守只是被利用的卒子;此刻操控阵法的黎寄风,也绝对不可能是真正引导此劫的,真正的黑手;然,敌暗我明,此刻也没有允许迟疑的时机了。
两人一路杀妖,后又隐遁身形,来到了那华丽阁楼之下,这阁楼外面,笼罩着一层虚幻缥缈的雾气气机,毫无疑问,被阵法所笼。
且不提,此阵耗费五百年时间,必然精妙绝伦。
强行破阵,不单单可能会反向消耗百姓生机,让百姓受伤,还必然会引来金天王的注意。
那家伙强横霸道,性子唯我独绝,绝对会来阻止周衍。
李知微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欲要改变阵法,替代阵法,必须进入此地阵眼,李知微低声道:
“怎么办,你有想法了吗?”
周衍却并不显得焦急,脚踏地面,感应到地脉流转,双目泛起金色流光,以法眼的神通去寻找那王郡守行动的轨迹,回答道:“自有妙计。”
………………
王郡守一路踉踉跄跄,早在周衍等人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就已赶赴回到了这个华贵阁楼,他断了一臂,没能完成职责,心中极为担忧女儿。
来到这里之后,就以自己的令牌和符箓,开了阵法,入了阁楼之中,他是曾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军人,对于战场和杀机有直觉本能,知道此地绝对不妙,想要保护着女儿先离开这里。
也不去找黎寄风禀报,就前往阁楼二层左侧一处屋子。
他站在屋外,大口喘息,先是想办法洗了下脸,将脸上的污痕,血迹都抹去了,在铜镜中映照出一双疲惫的,满是血丝的眼睛,然后套着战袍,把断臂遮掩住。
确保不会被看出目前的状态,这才推门入内,里面是个朴素却温馨的小屋子,桌上放着铜镜,几本书,缎子的被褥上绣着花草,王郡守脚步放缓,往前走去。
那床铺上睡着一个小姑娘,年约十三四岁,额头光洁,黑发却微泛黄,穿着一身宽大衣裳,被褥拉到她胸口位置,王郡守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轻轻拉住她滑落在被子外面的手掌。
那手腕极纤细,几乎没有肉,皮子搭在骨头上,看上去隐隐有些触目惊心。
“婉儿……婉儿……”
那小姑娘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大胡子的父亲,脸上露出笑意:“爹爹,你回来啦?”
“嗯,爹爹回来了。”
王郡守脸上带着一丝温柔,却也有些紧绷。
王婉儿有些担忧,伸出手摸了摸王郡守的额头,道:“阿爹,你怎么了,看着好累啊,城里面还没有安定么?不要这样忙啊。”
王郡守轻声道:“没什么的,是阿爹该做的。”
王婉儿笑起来:“是啊,阿爹是大唐的校尉,是大唐的英雄嘛,打跑敌人之后,也要保护大家,婉儿知道,阿爹不只是要保护我和娘亲的。”
王郡守有些没能维持住情绪,鼻子发酸,柔声道:
“没什么,阿爹这就带着你去找她。”
王婉儿点了点头,疑惑道:
“所以,这位大哥哥也是一起走的吗?”
一句话,让王郡守立刻僵硬,就连骨髓都发寒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到自己背后,一名少年道人鬓角白发,穿鸦青色道袍,安静站在那里。
王郡守猛然起身,面色大变,左臂扬起,挡在王婉儿身前,想要拔出兵器,却已是断了手臂。
“你!!!”
周衍这以白发所化的化身看着这父女,微微笑道:
“贫道太上楼观周衍,这位小姑娘,你父亲是……”
王婉儿懵懂,然后笑道:
“我爹爹?我爹爹是大唐的校尉哦,保家卫国!”
“道长是有什么不平事情,要我爹爹帮忙吗?我爹爹他最是急公好义,一定会帮你的。”
王郡守见那道人微微扬了扬眉。
周衍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饶有兴味地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