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圣旨宣读完毕，我起身时，指尖微微发凉。
李公公走后，殿内重归寂静。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像是缠绕着看不见的丝线，将整个局势越勒越紧。
云裳轻声道：“你真的打算就此罢手？”
我摇摇头，目光沉静如水：“我只是在等。”
我知道白素不会善罢甘休。
苏云云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现在这枚棋子被收走了，但她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
而皇上这道含糊其辞的旨意，更是让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想动白素，是因为朝堂未稳，门阀之间暗流涌动，他需要时间，也需要平衡。
而我，同样也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反击。”我缓缓开口，“而是巩固。”
云裳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分凝重：“你是说，趁这段时间拉拢人心？”
“不错。”我点头，“苏云云倒下之后，那些原本依附白素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她们未必真心投靠我们，但至少愿意观望。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和手段。”
宫中向来是墙头草最盛的地方，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前，没人会轻易站队。
但我并不急于让人全心归附，只需要让她们意识到：林嘉茉，并非可以随意拿捏之人。
云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打算从哪里下手？”
“先从礼部尚书之女柳婉儿开始。”我淡淡道，“她在贵妃那边并不受宠，却有几分聪明。若能让她成为我们的人，便可牵动其他几个尚在观望的门阀之女。”
云裳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你早有打算。”
我垂眸一笑：“我只是不愿做那只被猎人围困的鹿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宫中悄然布局。
先是借着中秋庆典即将到来的机会，主动提出由我负责一部分筹备事务，借此与几位尚在观望的秀女建立联系；再是在日常往来中，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的手腕与气度，让那些原本对我存疑的人渐渐放下戒备。
而在私下里，我也通过周嬷嬷传递的消息，密切关注着白素的动向。
果然，没过多久，便传来风声——白素正与崔嬷嬷密谋一场更大的阴谋。
“她想借着中秋夜宴，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出丑。”周嬷嬷低声禀报，“据说要在你的舞衣上做手脚，让你当众失态。”
我听着，心中却并无惊慌，反倒是一抹冷笑浮上唇角。
白素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中秋夜宴乃是皇后亲自主持的大典，六宫齐聚，连皇上也会出席。
若真能在那种场合让我出丑，她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可她似乎忘了，越是大场面，越容易露出破绽。
“她太急了。”我轻声说道，“也太小看我了。”
云裳皱眉：“你打算怎么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淡然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布下一个局。”
我让周嬷嬷继续监视白素的动向，同时命人在宫中散布一些关于白素私底下苛待宫人的消息。
虽不至于直接扳倒她，但却能让更多人对她产生疑虑，削弱她在众人面前的威信。
而我自己，则开始着手准备夜宴当天的舞服、舞步、甚至是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深意。
“你到底想怎么做？”云裳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要让她自以为得逞，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我的圈套。”我望着窗外渐起的月光，声音平静而坚定，“这一场戏，我不仅要演好，还要让她输得彻彻底底。”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生于微澜之间。
我站在镜前，轻轻抚过即将穿上的舞衣，指尖划过那精美的刺绣，仿佛也能触碰到命运的纹理。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第192章】暗流涌动
夜色渐浓，我独坐在偏殿窗前，望着那轮圆月缓缓升起。
中秋将至，宫中早已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在我眼中，每一盏灯笼都像是埋着火药的陷阱，随时可能炸裂。
庆典将在三日后举行，而我的布局也已悄然完成。
舞衣、配乐、香案、茶点……甚至连太监们的站位我都重新安排了一番。
表面上看是为求万无一失，实则每处细节，都是我亲手布下的棋子。
“你真的打算在众人面前动手？”云裳轻声问我，眼神里透着几分担忧。
我淡淡一笑，端起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口：“我没有动手，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机会？”
“让她以为自己赢了的机会。”我放下茶盏，目光幽深，“白素若真要在舞衣上做手脚，那么她的手段一定会暴露。而我要做的，就是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看清她的嘴脸。”
云裳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那你打算怎么收场？”
“到时候，我会在跳完第一支舞后‘不慎’摔倒。”我说得轻描淡写，却藏着层层杀机，“她既然想让我出丑，我就成全她。可若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破绽——比如故意更换我的舞衣，或者在香炉中放入让人头晕的迷香，那便不是我出丑，而是她自取其辱。”
“你太冒险了。”云裳皱眉，“皇上未必会相信你的说辞。”
“所以我不需要他说什么。”我看着窗外飘落的一片红叶，缓缓道，“我只需要所有人看到真相就够了。人心，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一旦她被怀疑，哪怕没有证据，也会有人开始动摇。”
云裳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我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毕竟这次的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白素背后站着的是崔嬷嬷和整个白家门阀，稍有差池，我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我别无选择。
先帝遗诏的秘密还藏在沈枧手中，而他至今未对我完全信任。
朝堂之上，九大门阀虎视眈眈，唯有在这后宫之中，我才能一点点积攒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一战，必须胜。
“我已经让周嬷嬷去盯住崔嬷嬷那边的动作。”我继续说道，“若有异常，我们能第一时间应对。”
云裳点头：“我会守在侧殿，以防她们中途换衣。”
“还有南宫寒。”我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他已经答应，在庆典期间暗中调派人手，确保不会出现意外伤亡。”
她说不出话来，只深深看了我一眼。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
我在镜前试穿最后一次舞衣，那绣着银线梅花的裙摆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一片即将燃烧的雪。
我伸手抚过腰间的玉带，指尖微微发凉。
白素啊白素，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庶女出身的嫔妃，殊不知这后宫早已成了我的棋盘。
你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再退。
庆典即将到来
而我，已经等好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周嬷嬷低声禀报：“贵妃那边，最近频繁召见礼部尚书之女柳婉儿。”
我唇角微扬，心中却更添一分警觉。
她这是要拉拢新的棋子？
呵，可惜，那枚棋子早已不是她的了。
“很好。”我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袖，“请柳小姐明日午后到东阁小坐。”
局势，正在悄然倾斜。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