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昀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是咱们,是老爷你,是你自己的丝绸啊!
钱都已经到手了,这些货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要是不可能的。
章炳辉刚离去不久,呼啦啦就涌上来一群他的手下,紧跟着又呼啦啦地拉着车走了。
官家做生意,还给出六两银子一匹丝绸的高价,这个价格章炳辉根本不敢往账册上写。
只能在账册上写四两银子一匹,剩下的差价,都要他自掏腰包补上。
若是一气之下,这批丝绸也不要了的话,他就要倒赔六十万两了!
如此巨款,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能拿出来的。
更上面的人,也是不会给他擦屁股的。
“哈哈哈哈哈!”王志弘仰天大笑。
痛快!痛快啊!
当日他去章炳辉落脚的院子时,陈晔阴阳怪气地挤兑嘲讽于他。
而如今呢?
当初笑得多大声,这会便哭得多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
过足了瘾后,王志弘看向孙昀,满脸郑重之色。
“此番事多亏了昀哥你啊,若非有你相助,我王家上下老小的性命怕是悬了。”
“救命之恩不言谢,我王志弘记在心里了!”
“老爷客气了。”孙昀笑笑,随口漫不经心道,“既然事了,不如把奴籍死契还给小的?”
王志弘听后默然点头,竟是只说了一个字:“好。”
孙昀闻言,顿时一怔。
不是,啥玩意儿就好啊?
这么痛快?
而且那张契书,不是已然经由王岚交到自己手上了吗?
正迟疑不定间,只见王志弘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递到了他的面前。
孙昀往那物件上瞄了一眼,忍不住微微挑眉,出声询问。
“这是……信?”
总不能是情书吧?王老爷还有这种癖好?虽然知道你仰慕我的才华,但也不至于吧啊哈哈,孙昀难得又在心里恶趣味了一下,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害,还以为是奴籍的死契契书呢,不过也没可能啊,孙昀可清楚记得,王岚手上那张契书已经被自己藏好了。
不等孙昀继续胡思乱想,王志弘继续开口说道。
“准确来说是信封,不过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孙昀:“???”
几个意思?
你给我的信封,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王志弘声音叹息:“这封东西不是我给你的,是京中一位贵人遣使相送,至于契书,我也想给你,只是早在几个月前,它就已经不在我手上了,至于下落……”
“也被那人拿走了?”孙昀心中疑团重重。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故事的发展怎么如此离奇?
那王岚之前给自己的又是什么?
“没错。”王志弘颔首。
似乎是看出了孙昀眼中的探寻之意,神色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这才又道。
“岚儿与我说过你死契的事情,不过岚儿生性单纯,当初她跟我讨要契书时,我担心她遭受哄骗,便做了个假的给她。”
听到此处,孙昀当时就忍不住了,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我了个大槽?
你个老狐狸,居然连自己女儿都骗?
心中更是后知后觉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说,自己如今手上那张契书是假的!
要是当初,自己一时大意,真的拿着契书跑路或者跑去私自官府,那他么的不就凉凉了吗?
当然,这不怪憨货,只能怪憨货太憨了,自己也大意了啊!没有闪!
孙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劫后余生之感。
妈的,本来还觉得趁人之危,榨了一波王志弘的银子,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至于现在,只能说,呵呵了,我去你大爷的!
不过此刻已经不是纠结这个旧事之际,孙昀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契书到底被谁拿走了?
王志弘将信封交到孙昀手中,“那贵人的使者临走时说了,等到哪日你与我提及此事时,就把这封东西给你,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也属实不知,贵人之物不敢轻窥。”
“如今,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哈哈,畅快。”
说到最后,王志弘竟是忍不住笑了两声。
孙昀:“……”
你大爷的。
“昀哥,别用这种眼神看老夫啊,老夫做事素有君子之风,你帮岚儿考上了秀才,我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会刻意拿契书约束于你呢?”王志弘侃侃道,“若不是被人取走,我早就将其还给你了,不仅如此,还要用重金聘请与你呢!”
当然,自诩君子的王志弘有件事藏着没说。
京中那位虽然不知道真实身份,但他很清楚自己一介商贾肯定得罪不起,对方却也没有强抢,而是用重金买走了孙昀的奴籍,让他小小的大赚了亿笔!
无独有偶,孙昀自然也有件未与王老爷提及,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老爷,少爷是女儿身的事情,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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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王志弘得知,自己得知了这等秘密,谁也不会晓得他会不会翻脸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
孙昀忽然有些心累。
只是和一个商人打交道,就已然如此机关算计,他日自己若是真的步入官场,又该是一副怎么波谲云诡的景象!
孙昀收了信封,没有立即打开,将其贴身放好。
眼瞅着孙昀神色几经变换,最终缓缓恢复如常,一脸平静,王志弘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了闲暇心思,出声问道。
“只是……毕竟民不与官斗,把章炳辉得罪太狠的话,他会不会和我们死磕到底?”
“终究是官啊,想要捏死我们这样的商人,真要豁出脸去,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不会的。”孙昀摇头,声音笃定,“给王老爷你做的这场局已经破了,小人物的棋局已尽,接下来就是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了,与你我无关。”
这次章炳辉受命从神都京城远道而来,看似是对付王家,但八成是想借此警告谢起。
虽说至目前为止,谢起没有出手帮忙,可他丝毫不觉得谢起会不知道此事。
只是王家最终有惊无险,谢起便没有了出手的必要。
可若王家真遇难了的话,谢起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对吧?
只是……这信封里到底装了什么?
拿走自己奴籍死契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