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相抵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如同阳光晒过青草般的干净气息。
凯莉能感觉到乌的呼吸明显滞住了，与她交错的气息变得灼热而紊乱。
她自己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话，在寂静的夜里“咚咚”回响，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他浅蓝色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那双因为期待而格外明亮的蓝眼睛。
那里面除了懵懂的紧张，似乎还涌动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名为“渴望”的情绪。
啊，别误会，他们俩正在研究炼金术，寻思给苹果能不能弄成金的。
苹果是乌的“自愿”奉献出来的食物。
她微微后撤了一点，看着乌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乌，”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甜糯，“想不想要永远都吃不完的苹果？”
乌茫然地眨了眨眼，长而卷的金色睫毛像蝶翼般颤动：
“要怎么做？”
凯莉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柔软的下唇，蓝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和期待交织的光芒。
“只要我们把它变成金子，就能有很多很多苹果了！”
“然后再把拿回来的苹果再变成金子，然后再拿去换苹果，无穷无尽！”
“轰——！”
乌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有岩浆喷发，整张脸，不，是整个身体都烫得要冒烟了。
龙族典籍里绝对没有这一条！
龙只抢，从不做生意！
这是禁忌！是……是……
可是，看着凯莉那带着挑衅和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比最红宝石还要诱人的唇瓣，他发现自己那点可怜的、属于龙族的“理智”正在飞速蒸发。
“我……我……”他结结巴巴，浅蓝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写满了挣扎和无措。
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药液沸腾瞬间炸开！
他下意识的用翅膀护住凯莉，但这是最想依旧宣告的一个事实，失败了。
他的午饭饭没有了……
凯莉看着他这副彻底当机的模样，心情大好，刚才那一瞬间的失败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没关系，以后慢慢学。我们有的是时间。”
以后……慢慢学……
这几个字像是最温暖的咒语，抚平了乌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看着她，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懵懂渐渐被一种清晰的、好奇所取代。
他好像……一点也不排斥这种“学习”。甚至，有点……喜欢。
炼金术，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龙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甜蜜。
想想以后的吃不尽的苹果，他就美晕过去了。
两人之间的互动依旧充斥着凯莉活泼的指挥和乌唯唯诺诺的应和，但其中掺杂了更多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和偶尔的肢体接触。
在凯莉的“规划”下，龙穴的改造工程进展得如火如荼。
乌利用龙族的天赋和力量，成功引来了后山温泉的活水，在龙穴里开辟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浴池，周围还用光滑的白色石头垒砌起来，铺上了防滑的鹅卵石。
凯莉高兴地在里面扑腾了好一会儿，声称这是她用过最棒的“浴室”。
他们还一起用柔韧的藤蔓和巨大的树叶，在龙穴通风最好、阳光最充足的位置，搭建了一个带着顶棚的“露台”。
凯莉把她喜欢的、乌收集来的会发光的花草和柔和的水晶装饰在上面，晚上两人就并排坐在那里，看星星，或者听乌磕磕绊绊地讲龙族那些古老的传说。
凯莉甚至开始教乌认字——人类的文字。
她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乌则像个小学生一样，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求知欲。
“这是‘凯莉’，”她在沙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指着乌，“这是‘乌’。”
乌学得很认真，用手指笨拙地模仿着笔画。
“凯莉……乌……”他轻声念着，然后抬起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干净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喜欢。”
不知道他说的是喜欢这两个字，还是喜欢写这两个字的人，亦或是两者皆有。
凯莉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心里甜得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这里越来越不像一个囚禁公主的龙穴，反而更像一个……家。
一个由一条笨拙的龙和一个活泼的公主共同构建的、充满了奇思妙想和温馨甜蜜的家。
然而，平静温馨的日子，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这天，乌外出寻找一种凯莉想吃的、只生长在悬崖边的稀有莓果。
龙穴里只剩下凯莉一人，她正哼着歌，用乌打磨光滑的水晶片当镜子，整理自己乌黑的长发。
突然，龙穴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铠甲碰撞的声音。
“公主殿下！凯莉公主！您在里面吗？”一个洪亮而焦急的声音传来。
凯莉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声音……是王宫侍卫长，那个对她父王忠心耿耿、古板严肃得像块石头的老骑士。
她走到龙穴入口，隐藏在阴影处，向外望去。
果然，龙穴外的空地上，站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领头正是那位头发花白的侍卫长。
他们举着王族的旗帜，脸上带着紧张和戒备，如临大敌般盯着幽深的龙穴入口。
“公主殿下！如果您在里面，请回答我们！国王陛下派我们来营救您！那条恶龙在哪里？”
侍卫长继续喊道，手紧紧握着剑柄。
凯莉翻了个白眼。
营救？她需要哪门子营救？她在这里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
她正琢磨着是出去把他们打发走，还是干脆躲着不理，等乌回来处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恐和愤怒的龙吟！
“吼——！”
是乌！他回来了！
凯莉心里一紧，连忙回头。
只见天空中，金色的巨龙如同燃烧的流星般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了龙穴入口前，将凯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庞大的身躯之后。
他张开巨大的翅膀，金色的鳞片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微微张开，发出细微的铿锵之声。
他朝着那群骑士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浅蓝色的龙眼里不再是平日的温顺懵懂，而是充满了护犊般的凶狠和警惕。
不准偷我辛辛苦苦攒的宝贝和苹果！
虽然他庞大的身躯因为紧张而有些微颤抖，但那守护的姿态，却无比坚定。
“恶龙！放开公主！”侍卫长拔出佩剑，厉声喝道，身后的骑士们也纷纷举起长矛和盾牌。
乌低吼着，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地面随之震动。
他不能让他们带走凯莉！绝对不行！
带走了凯莉，那他那无穷无尽的苹果怎么办？
他自认没那么聪明，自学炼金术。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都住手！”
一个清亮而带着威严的女声响起。
凯莉从乌的翅膀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了乌巨大的爪子旁边。
她拍了拍乌冰凉的鳞片，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她转向那群目瞪口呆的骑士，双手叉腰，黑发在风中飞扬，蓝宝石般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谁告诉你们我是被囚禁的？”
凯莉抬高了下巴，语气带着公主特有的骄纵。
“我现在好得很！是自愿住在这里的！你们可以回去了，告诉我父王，暂时不回去了！”
侍卫长和骑士们全都傻眼了。
自愿？住在恶龙的巢穴里？
这和他们想象的公主被恶龙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场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看公主殿下这红润的脸色，灵动的眼神，还有身上那件虽然简单但明显用料考究，是用乌的收藏换来的丝绸做的新裙子，哪里像是个俘虏？
“可是……公主殿下……这……这不合规矩……”侍卫长试图劝说。
“规矩？”凯莉挑眉，语气更加强硬。
“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你们对他客气点！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别打扰我们清静！”
她说完，还为了增加说服力，顺手从乌的爪子里拿过他刚刚采回来的、还带着露珠的鲜红莓果，挑衅般地咬了一口，汁水染红了她的唇瓣，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乌低头看着站在他身边，如同护崽母狮般气势汹汹的凯莉，又看了看对面那群彻底石化的骑士，浅蓝色的龙眼里充满了茫然。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融融的感动和依赖。
凯莉真的太有实力辣！
侍卫长一行人最终还是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面对一条明显处于戒备状态的黄金巨龙，以及一个态度坚决、声称自己“乐不思蜀”的公主。
他们实在找不到强行“营救”的理由和勇气。
龙穴前恢复了平静。
乌松了口气，巨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金光闪过，他又变回了那个金发蓝眸的美少年模样。
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紧张对峙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凯莉……”他小声唤道，浅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后怕和不确定。
“他们……他们会不会再来？你……你真的不想跟他们回去吗？”
那个华丽的皇宫，才是她应该生活的地方吧？
有柔软的床铺，精美的食物，成群结队的仆人……而不是跟他这个笨拙的龙，住在山洞里，吃着烤焦的鱼。
但能不能先教他怎么把苹果变成金子。
凯莉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她一句话就轻易陷入不安的少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略带凉意的脸颊，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听着，乌，”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蓝宝石般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我不想回去。”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这里，有会给我搭露台、引温泉的龙，有会笨手笨脚给我烤鱼、却把我所有异想天开都当真的龙，有因为我一个吻就脸红到冒烟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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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这里才有我想要的快乐我不会走。除非……”
她的眼神忽然带上了一丝狡黠和威胁：
“除非你嫌我麻烦，想赶我走？”
“没有！绝对不会！”乌立刻摇头，急切地反驳，浅蓝色的眼眸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我……我喜欢凯莉在这里！非常喜欢！我……我不想你走！”
苹果有着落啦！
他鼓起勇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凯莉捧着他脸的手腕。
少年的手掌温暖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握得坚定。
“我……我会保护你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虽然声音依旧带着点软糯，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虽然我可能……不是很厉害，但是，我会努力！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什么人都不能抢走我的无尽苹果树！
这是乌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和决心。
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被动接受一切的小恶龙。
凯莉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名为“成长”的光芒，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欣慰和甜蜜。
她的“小可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有担当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担当就对了。
她踮起脚尖，再次吻上了他的额头。
感受着他瞬间的僵硬。
如同蝴蝶掠过花瓣。
空气中弥漫着莓果的清甜气息。
乌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浅蓝色的眼眸水润润的。
“凯莉现在能教我把苹果变成金子的炼金术了吗？”他小声地问，声音带着期待。
凯莉看着他这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将头靠在他单薄却温暖的肩膀上。
“笨蛋，还差得远呢！我又没学会，怎么教你？”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学。”
乌这是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凯莉那么聪明都学不会，那么他又怎能学会？
他开始真真正正开始产生囚禁凯莉的思想萌芽了，至少得弄到他这辈子都够吃的苹果再把凯莉放走。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傻笑起来，俨然一副沉溺在苹果海中美晕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