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次王室骑士的“营救”乌龙事件后，龙穴里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更加密不可分的平稳期。
乌依旧每天被凯莉支使得团团转，龙穴也在一人一龙的共同努力下，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功能齐全、充满奇趣的“家”。
然而，凯莉那颗向往自由和冒险的心，从未真正被这方小小的天地完全束缚。
龙穴虽好，但看久了同样的宝石墙壁，同样的山林景色，她开始渴望更广阔的天地。
这天，她正趴在乌用巨大水晶磨制的“窗户”前，望着远处连绵起伏、色彩斑斓的未知山脉，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
这声叹息又轻又软，却像一根小羽毛，精准地搔刮在了乌的心尖上。
他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打磨的、准备给凯莉做新发簪的月光石，凑了过来，浅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凯莉？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东西不好吃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温软。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凯莉不开心，或者……想离开。
他苹果还没弄到手呢。
凯莉转过头，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他手感极好的脸颊：
“没有不舒服，东西也好吃。就是……”
她指了指窗外。
“乌，你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么漂亮，我们整天窝在这个山洞里，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他从小看到大的山林，此刻在凯莉的描述下，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新奇的光晕。
但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外面有什么好去的，还危险。”
“怕什么！”凯莉站起身，双手叉腰，黑发飞扬，蓝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不是会飞吗？而且你那么厉害！打不过我们还不会跑吗？再说了，”
她凑近乌，带着蛊惑的语气。
“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看看你们龙族是怎么生活的。”
“还有那些你说过的，长着彩虹翅膀的小鸟，会唱歌的瀑布？”
乌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充满期待的脸庞，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在闪烁，让他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内心的挣扎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在凯莉期待的目光中彻底瓦解。
“好……好吧。”
他点了点头，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我带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跟紧我，不能乱跑。”
“成交！”凯莉欢呼一声，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用力抱了一下他的胳膊，脸颊不经意地蹭到了他肩头的布料。
“乌你最好了！”
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和触碰，乌却感觉被她蹭过的地方像被温暖的阳光熨帖过一样，那股暖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耳根微红，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心里却像炸开了一朵甜甜的烟花。
决定出发后，乌再次化为了威风凛凛的黄金巨龙形态。
这一次，他特意在背上固定了一个用柔软兽皮和藤蔓编织的、带有简易护栏的“座位”，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凯莉惊喜地爬上去，坐在那个专属座位上，安全感十足。
“出发咯！”她兴奋地拍了拍乌冰凉而坚韧的鳞片。
乌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展开巨大的金色翅膀，猛地一振，带着凯莉冲向了蔚蓝的天空。
强烈的失重感过后，是前所未有的开阔视野。
脚下的龙穴迅速变小，绵延的山林如同绿色的地毯铺陈开来。
远处蜿蜒的河流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带般的光芒，洁白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
“哇——！！！”凯莉忍不住张开双臂，感受着高空中清冽的气流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裙，那种自由翱翔的感觉让她心醉神迷。
乌听着背上传来的、凯莉毫无保留的欢笑和惊叹，心里也充满了满足和喜悦。
他小心地调整着飞行的姿态，力求平稳，让她能尽情享受这云端的美景。
飞过一片浓厚的云层时，周围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水汽氤氲，如梦似幻。
“乌！我看不见你了！”凯莉忽然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往前倾，手紧紧抓住了座位的边缘。
“别怕，”他清朗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在这里。”
指尖传来的触感清晰无比，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悸动，顺着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底。
飞越了数座山脉，乌开始降低高度。下方出现了一片奇特的谷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充满了各种……巨大的“摊位”？
许多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龙族在此聚集，有的保持着龙形，趴在高耸的石台上，有的则化作了人形，在谷地中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矿石、草药、以及烤肉的奇异香气。
“这里是……龙族的小型集市？”凯莉瞪大了眼睛，满是新奇。
她看到有龙在交换亮晶晶的宝石，有龙在展示某种散发着强大能量的魔兽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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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龙在售卖烤得焦香、比她整个人还大几倍的兽腿。
“嗯，”乌低声解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不做交易，我们以物换物。”
“那不就是交易吗？”
“我不道啊，龙族法典是那么写的”
他降落在集市边缘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变回人形，却依旧紧紧握着凯莉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金发浅蓝眸的美少年，牵着一个黑发蓝眸、容貌精致的人类少女，这样的组合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龙族好奇的目光。
那些目光带着探究、惊讶，甚至有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视？
毕竟，在大部分龙族眼中，人类是弱小且麻烦的生物。
乌感受到了那些目光，他下意识地挺直了原本有些微驼的背，将凯莉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浅蓝色的眼眸里虽然还有些许怯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晰的维护。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凯莉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保护欲，心里甜丝丝的。
她非但没有躲闪，反而主动上前半步，几乎是与乌并肩而立，落落大方地回视那些好奇的目光。
“乌，那个会发七色光的石头是什么？”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语气自然地问道，仿佛只是和同伴在逛普通的市集。
她的镇定自若，某种程度上安抚了乌的紧张。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小声解释：“那是彩虹晶，吸收月光后会发光，没什么实际用处，就是……好看。”
“好看就够了呀！”凯莉拉着他往那个摊位走去，“我们去看看！”
摊主是一条化作彪形大汉的火龙，红色的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看着携手走来的乌和凯莉，尤其是看到乌那明显保护姿态和两人紧握的手，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我们这不收人类。”
火龙大汉嗓门洪亮，目光在凯莉身上扫过，“长得挺好看的，也不收。”
乌的脸瞬间爆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笨拙地把凯莉的手握得更紧，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不换！她……她是我的……朋友。”
火龙大汉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但也没再多说，只是哈哈一笑。
“行吧行吧，朋友。小乌，这彩虹晶要不要？给你这位‘朋友’打个折？”
最后，乌用几块他收藏的、能量纯净但不算稀有的蓝宝石，换下了那块最大的彩虹晶。
当他把那块流光溢彩的石头递给凯莉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被夸奖的意味。
“谢谢！”凯莉接过石头，喜欢得不得了，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晶面。
她想做点什么表达感谢，顺势用抱着石头的手臂，轻轻撞了一下乌的胳膊。
脑袋也歪过去，几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甜甜的笑意。
“乌，你真好。”
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暗芒。
朋……友吗。
这看似随意又亲昵的倚靠，让乌的身体再次僵住，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她发顶传来的淡淡馨香，让他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刚刚降下去一点，此刻又飙升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又逛了几个摊位。
凯莉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乌则耐心地、小声地给她解释。
他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无论是在拥挤的龙群中穿行，还是在某个摊位前驻足。
偶尔有龙投来过于直白的目光，乌甚至会鼓起勇气，用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眸瞪回去，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那维护的姿态却显而易见。
渐渐地，集市上的龙族似乎也默认了这对奇怪的组合。
金发少年紧紧牵着黑发少女的手，仿佛在向所有龙无声地宣告：这是“我的”人类，不容觊觎。
……
离开喧闹的集市，乌带着凯莉飞向了他之前提到过的“会唱歌的瀑布”。
那是一条从极高悬崖上倾泻而下的巨大瀑布，水流撞击在下方的深潭中，发出轰鸣。
但仔细听，确实能分辨出某种奇特的、如同空灵歌声般的回响。
瀑布周围水汽弥漫，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好美！”凯莉惊叹道，从乌的背上下来，跑到水潭边，用手去接那冰凉的、带着彩虹光晕的水花。
乌变回人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像只快乐的精灵在水边嬉戏，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凯莉玩心大起，用手掬起一捧水，突然转身，朝着乌泼了过去！
“哎呀！”乌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冰凉的水珠顺着他金色的发丝滑落，沾湿了他白色的衣衫。
他愣了一下，看着凯莉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容，那点小小的报复心也被勾了起来。
“你……你别跑！”他难得地起了玩心，也学着凯莉的样子，用手撩起水花泼向她。
两人顿时在瀑布边嬉闹起来，水花四溅，笑声和瀑布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一次追逐中，凯莉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
“凯莉！”乌脸色瞬间煞白，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长臂一伸，险险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回带。
惯性使然，两人一起跌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乌在下，凯莉在上，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他的怀里。
瀑布的轰鸣声依旧，水汽氤氲在周围。凯莉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少年胸膛传来的、急促而有力的心跳，隔着湿透的薄薄衣衫，那热度几乎要烫伤她。
她的脸颊贴着他微湿的颈窝，能闻到他身上混合了阳光、青草和水汽的干净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龙族的独特冷香。
乌的手臂还紧紧地环在她的腰间，那触感清晰而灼人。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浅蓝色的眼眸因为惊吓而睁得大大的，呼吸彻底乱了套。
凯莉可不能出事，他的苹果还没着落呢！
凯莉柔软的身体紧密地贴合着他，黑发有几缕蹭到了他的下巴，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四目相对。
凯莉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慌和……某种深藏的情愫。
苹果！苹果！苹果！
她的脸也红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来。
这个意外的拥抱，比任何有意的亲近都来得更加强烈和暧昧。
“你……没事吧？”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他想松开手，又怕她没坐稳，手臂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凯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紧张而微启的唇瓣，强行压下凑上去的冲动。
但她并没有立刻从他身上起来，反而就着这个姿势，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在他怀里靠得更舒服些。
然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通红的耳朵，轻声吐气：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乌猛地一颤，从耳朵到脖颈的皮肤瞬间红透，像是煮熟的虾子
瀑布依旧在歌唱，彩虹依旧在水雾中闪烁。
而乌……脑子里依旧全是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