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的阿尔提港华灯初上,远方的海平面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
位于顶层的豪华套房阳台,罗伯特·索恩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边放着一杯摇曳着宝石红光泽的波尔多红酒。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由“乌鸦”快艇传回的、略有延迟的监控画面——那艘如同幽灵般漂航的“海丰号”货轮。
“夜莺”接完一个加密电话,步履轻盈地走到他身边,俯身低语,气息带着一丝甜腻的热度:“老头子很生气,他在东南亚的两个点,被人踩啦。”
罗伯特晃动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在听一则趣闻。
“夜莺”继续道,语气模仿着电话那头的老者,带着一丝刻薄的嘲讽:“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不要光顾着装叉,腚露出来了都不知道。’”
“啧啧,”罗伯特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反应挺快,方向也找得很准,虽是警告但保持了克制……对方有高人啊!”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坚持要把那些船员完好无损地送走了吧?”他抿了一口酒,目光重新投向平板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船影。
“明白了。”“夜莺”在他身旁坐下,身体软软地靠向他。不在桌上面对面捅刀子,大家就不会彻底撕破脸,至于桌子下打成什么样子,那都是桌子下的事,谁也不会摆到桌面上来。要是船上死人了,那现在被摧毁的,怕就不仅仅是两个点了。
“那些都是小事,不重要。”罗伯特摆了摆手,仿佛掸去一粒尘埃,他的目光聚焦在平板上,“海上这场大戏,才是今晚的重头戏。来,陪我一起欣赏吧!”
“这画面也太模糊了,像上世纪的老电影。”“夜莺”瞟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精心描画的眉。
“我让‘乌鸦’把距离拉开了些,”罗伯特解释道,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放大着货轮的轮廓,“只要保证遥控信号能覆盖,确保最后那‘砰’的一声能准时响起,就够了。按时间推算,那支特勤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夜莺”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让‘乌鸦’把船上的监控也接过来?你费了这么大周折布下这个局,难道对最后一幕不感兴趣?”
罗伯特闻言,朗声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动作潇洒写意,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慵懒:“美酒在手,佳人在怀,这远比屏幕上血肉横飞的场景要迷人得多。暴力只是手段,我不喜欢施暴的过程,但我喜欢结果。”
与此同时,阿尔提港的夜色下,一辆经过伪装的厢式指挥车如同幽灵般在街道间穿梭。
车内,林娜紧盯着频谱分析仪的屏幕,耳机里传来各种加密信号被破译后的碎片化信息。
她带领的炽焰小队,正在执行一项自发的任务——搜寻那个为秦天设下圈套的幕后黑手。
秦天此次出海行动并未向她透露详情,但她通过苏洛的渠道,了解到大致情况。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阴险的对手,此刻很可能就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她无法在海上与秦天并肩作战,那就为他扫清后方的隐患。
“信号源强度波动,疑似使用跳频技术规避追踪。”一名队员报告。
“锁定大致区域,城北滨海区,高端酒店和私人别墅密集地带。”林娜果断下令,“缩小范围,重点监控异常卫星通讯和数据流。”
她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双枪,眼神锐利如鹰。今晚,她一定要把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
海上,月明星稀,但风浪渐起。
“乌鸦”蜷缩在一艘经过改装的高速快艇的驾驶舱角落,嘴里叼着的雪茄早已被一个浪头打湿熄灭,让他无比懊恼。
他吐掉嘴里的烟丝,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差事。伪装成海盗劫船已经够憋屈了,还得像幽魂一样在这茫茫大海上漂着,监视一艘空船,等待一群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客人”。
“有没有情况?”“乌鸦”走到船尾,问着紧盯控制台的手下。控制台上,几个屏幕分别显示着“海丰号”的远距离监控、卫星海图以及遥控起爆装置的状态指示灯。
“头儿,一切正常,就是风浪大了点,信号有点干扰。”手下盯着闪烁的屏幕,头也不回地答道。
“盯紧点!我眯一会儿,有情况立刻喊我!”“乌鸦”烦躁地叹了口气,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抱着枪蜷缩起来,却难以入眠,满身的火气无处发泄。
四艘涂着海洋迷彩的军用高速突击艇,如同四把黑色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切开墨色的海面。引擎低速运转,发出的低沉轰鸣被海浪声完美掩盖。
一号指挥艇上,秦天抱臂而立,夜视仪下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前方漆黑的海平面。
“龙头,预计一小时后与目标相遇。”驾驶员报告。
“猎鹰二号已抵达目标区域上空,电磁监控已建立,未发现异常辐射信号。”频道里,传来赵晓峰的报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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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静默,待命。”秦天的命令简洁有力。
海城,山海集团指挥中心,气氛依旧凝重,但一个好消息如同强心剂般传来。
“赵总!好消息!”周云山快步走到赵渊亭身边,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刚接到Y国大使馆通报,‘海丰号’失踪船员已在Y国沿海一处偏僻码头被安全找到!所有人员均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正在接受安置和检查!”
赵渊亭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舒缓。他重重地拍了下扶手:“好!立刻将这一情况通报前线和大厅所有人员!”
消息迅速传开,指挥中心内压抑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船员的安全,意味着他们卸下了最沉重的道德包袱,可以更加专注地应对眼前的战术威胁。
海上,特勤队编队如同潜伏的猎豹,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进入伏击圈。
“距离货轮五海里!”观察员报告。
“全体停机,保持静默,等待目标进入!”秦天下令。四艘快艇的引擎同时熄火,依靠惯性悄无声息地滑行,完全融入夜色。
“三海里!”
“两海里!”
“一海里!目标已进入视野!”夜视仪中,“海丰号”巨大的黑色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般浮现。
秦天深吸一口气,果断下达了攻击指令:“猎鹰二号,启动全频段电子压制!突击队,准备登船!支援队,负责清除外围威胁,火力掩护!”
“猎鹰二号明白!电子压制启动!”赵晓峰按下按钮。
一瞬间,无形的电磁风暴以无人机为中心,向目标海域席卷而去。
“一、二号艇,正面突击!三号艇,侧翼掩护!四号艇,跟我来,解决尾巴!”秦天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清晰传达到每一艘艇。
一、二号突击艇的引擎猛然咆哮起来,艇首高昂,如同离弦之箭,劈波斩浪,直扑“海丰号”船艉相对平缓的登船区。三号艇则加速迂回,负责警戒和压制可能来自货轮侧舷的火力点。
郑汉武亲自指挥四号艇,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利用海浪和夜色掩护,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海丰号”船尾方向,目标直指那条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可疑快艇。
阿尔提港酒店套房内,罗伯特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骤然一黑,紧接着传来信号中断的提示音。
他愣住,手中的红酒杯一颤,殷红的酒液洒在了昂贵的白色休闲裤上,分外刺眼。
海上,“乌鸦”被手下惊慌的呼喊声惊醒:“头儿!不好了!所有设备!全失灵了!”
“乌鸦”猛地跳起来,扑到控制台前。
只见刚才还显示着各种数据的屏幕,此刻已是一片雪花或漆黑。卫星链路中断,监控画面消失,遥控起爆装置的指示灯也彻底熄灭,显示与爆炸装置断开了联系。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卫星电话,拼命拨打,听筒里却只有令人绝望的忙音。
“操!”他狠狠地将电话摔在甲板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失去了所有电子设备,他们在这茫茫大海上,就像失去了眼睛和耳朵的瞎子聋子,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与此同时,特勤队的突击行动快如闪电。
一、二号艇的突击队员在快艇靠近货轮船艉的瞬间,利用飞索和抓钩,敏捷如猿猴般攀上数米高的船舷。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安全!”
“甲板清空!”
队员们两人一组,交替掩护,迅速控制了船艉甲板区和通往舰桥的通道。整个甲板空旷的诡异,只有海风和浪涛的声音。
秦天紧随第二组登船,队员头盔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提供全局监控和信息支援。
“龙头,舰桥门锁死,但未发现破坏痕迹。”柳一刀的声音从频道传来。
“爆破组,破门!”秦天下令。
一名队员上前,在门锁处贴上微型线性切割索,一声轻微的闷响后,舰桥门被无声地切开。
队员们突入舰桥,内部空无一人,操控台处于自动驾驶状态,航向设定直指阿尔提港。没有任何搏斗或挣扎的迹象,仿佛船员只是暂时离开了岗位。
“报告,生活区搜查完毕,未发现人员,无战斗痕迹。”
“机舱搜查完毕,设备运转正常,未发现人员。”
一个个报告传来,确认了这艘船处于彻底的“无人”状态。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感到不安。
“重点检查货舱,尤其是异常开启的三号舱!”秦天提醒道,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队员们来到三号货舱口,巨大的舱盖确实敞开着,像一张黑暗的巨口。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入,照亮了舱内堆叠的集装箱。
“发现异常!”负责侦查的洛风报告,“舱壁有非原厂安装的线缆延伸至集装箱内部!怀疑是引爆装置线缆!”
“排爆组上前!”秦天心头一凛,最坏的情况可能真的要发生了。
两名身穿厚重排爆服的队员小心翼翼地进入货舱,顺着线缆追踪。最终,在一个标记着特殊符号的集装箱内,发现了几个被巧妙隐藏的遥控炸弹模块,以及数个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印有辐射警示标志的金属桶——正是失窃的核废料!
“确认爆炸物存在!类型为C4,连接远程接收模块……模块处于断电状态!重复,接收模块断电!”排爆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猎鹰二号的电子压制,精准地瘫痪了这致命陷阱。
“立即拆除引信,确保安全!”秦天下令,同时向总部汇报:“龙头报告,货船威胁已定位!三号舱发现核废料及遥控爆炸装置,电子压制已使其失效,正在拆除!”
就在秦天这边紧张排爆的同时,郑汉武带领的四号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乌鸦”的快艇。
在距离目标百米左右,郑汉武下令关闭引擎,艇上留下两人操控重机枪警戒,他亲自带领另外四名队员,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海中,利用水下推进器,迅速潜泳至“乌鸦”快艇的下方。
郑汉武在艇艏下方悄然浮出半个头,正好看到“乌鸦”和他的手下在甲板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对着失灵的设备抓狂。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身旁一名精通多国语言的队员使了个眼色。
那名队员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扩音器,以中、英、法三种语言,对着快艇底部方向,用一种带着诡异回音的腔调反复喊道:
“喂!你们的船底有炸弹!”
“喂!你们的船底有炸弹!”
“喂!你们的船底有炸弹!”
正陷入绝望和混乱的“乌鸦”等人,突然听到这来自水下、语种齐全的死亡宣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辨别真伪,纷纷惊呼着如同下饺子般跳进海里。
早已等在水下的郑汉武等人,如同蛰伏的鳄鱼,在“乌鸦”及其手下惊慌落水的瞬间,便迅速而无声地缠了上去。
水下的搏斗短暂而毫无悬念。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对上这些虽然凶悍但水性平平的武装分子,占据了压倒性优势。有力的手臂从背后锁喉,膝盖精准地顶向腰眼,战术手套覆盖的拳头在浑浊的海水里给予胃部沉重的击打——每一个动作都旨在瞬间瓦解对方的反抗能力,并确保他们在挣扎中不可避免地呛入大量苦涩的海水。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当郑汉武等人拖着这些彻底失去力气、只能被动咳嗽和呕吐着海水的俘虏浮出水面时,“乌鸦”和他的手下已经如同软泥一般。他们被粗暴但高效地拽上快艇,铐在栏杆上时,个个脸色煞白鼻青脸肿,趴在船舷边剧烈的咳嗽、干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尔提港,罗伯特所在的酒店套房房门,被一声巨响猛地撞开!林娜手持双枪,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炽焰的精锐队员,杀气腾腾。
“搜!”林娜冷冽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最终定格在敞开的阳台门。
阳台栏杆上,还搭着罗伯特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酒杯倾倒,红酒洒了一地。
楼下,两个衣衫不整的身影正沿着排水管道和阳台边缘,以惊人的敏捷向下逃窜。
“追!”林娜没有丝毫犹豫,单手一撑栏杆,直接从几层高的阳台翻身跃下,利用楼层间的凸起和空调外机减缓冲势,动作流畅得如同跑酷高手。
队员们也各显神通,紧随其后。
一场惊心动魄的都市追逐战就此上演。
罗伯特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优雅,西装革履被扯得凌乱,头发也被风吹得散乱。
他拉着“夜莺”,发挥出惊人的体能和敏捷,翻越围墙,穿过狭窄的后巷,利用一切地形摆脱追兵。
林娜则如同猎豹般紧追不舍,双枪在手,虽未轻易开枪,但那股不死不休的气势足以让人胆寒。
好不容易利用一个混乱的市场作为掩护,罗伯特和“夜莺”才勉强甩掉了追兵。
两人躲进一条堆满垃圾的破败小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汗透,狼狈不堪。
“Fuck!这疯婆娘什么来头?”罗伯特扯开勒脖子的领带,惊魂未定地骂道,“提着枪追了我十几条街!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我以为我已经够能跑了,她比我还狠!”
“夜莺”一边整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和撕裂的裙摆,一边掏出小镜子补妆,语气居然恢复了几分平静:“根据我的经验,女人会这样发疯,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你动了她;要么,你动了她男人。”
她瞥了一眼罗伯特:“你觉得你是哪种?”
罗伯特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混合着棋逢对手的兴奋:“秦天?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如果我没猜错,这女人应该就是炽焰那位赫赫有名的女团长了!”
“这夫妻档不得了!”他啧啧赞道,“一个在海上毁了我的戏,一个让我光着半个身子逃命!看来,我在非洲的日子不会寂寞了!”
“还是老头子有远见。”“夜莺”看着他身上破了几个口子露出大片白肉的短裤,瘪着嘴道,“你光顾着装叉,腚露出来了都不知道!”
海上,“海丰号”的威胁被彻底解除。核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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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存,爆炸物被安全拆除。郑汉武押着垂头丧气的“乌鸦”及其手下,与秦天率领的突击队在甲板上汇合。
东方天际已露出鱼肚白,墨蓝色的海平面被染上一抹淡淡的金红。
秦天站在“海丰号”高大的舰桥上,迎着略带咸腥的海风,通过通讯器向总部发出简短的报告:“特勤队报告,已全面控制‘海丰号’,清除所有威胁,我方无人员伤亡。请求返航!”
海城指挥中心内,清晰的汇报声通过扬声器传出,顿时响起一片压抑已久的、如释重负的掌声。赵渊亭一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四艘突击艇护卫着被控制的“海丰号”,披着晨曦的微光,缓缓驶回阿尔提港。
码头上,灯火通明,早有接应和善后的人员在等候。
快艇稳稳靠岸,秦天第一个跳下船,连续高强度作战带来的疲惫感,在踏上坚实陆地后才隐隐袭来。他刚摘下头盔,就看到苏洛和林娜并肩站在不远处。
苏洛快步迎上前,脸上带着欣慰和关切,语气一如既往地干练:“辛苦了!后续的事情,总部已经协调好了,港口当局和专业处置团队会接手。你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好生睡一觉。”她的目光仔细扫过秦天,确认他行动如常,没有明显伤处,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秦天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一旁的林娜却突然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稍稍扯离了人群。
“喂,你……”秦天有些错愕。
林娜也不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仔细打量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审视。直到确认他连皮都没擦破一块,紧抿的唇角才终于放松,勾起一抹狡黠而明媚的笑意。
“看够了?”秦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嗯,检查完了,零件齐全,运转正常。”林娜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邀功般的得意,“看在你这次表现还不错,没把自己弄伤的份上,奖励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在阿尔提港,”林娜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用了点‘特殊’手段,差点就揪出策划这次货轮事件的幕后黑手了。虽然让他跑掉了,但我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大概知道他来自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