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岂这人疑点重重自然不能轻易放了就继续绑着。
阿风和屈远清来到门口盘算。
屈远清问:“这名牒好像是真的,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看来有人在暗中关注我们。”
“会是谁呢?”
“八成是太后娘娘。”
当今太后是大周历经三朝的华太傅的嫡女,华太傅曾是先天子的老师,先天子的父亲降旨把太傅之女赐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天子。
二人相敬如宾,可惜一直未有孩子,先天子便又纳了其他女子为妃想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当时的华太后也就是华王后虽然心里有异议,面上自然还是恭敬的,直到先天子有了长子华王后感觉到了危机,可不能生育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日夜乞求神明,又过了六年,可能是她足够虔诚神明听到了她的祈愿,她有孕了。
从此她安心养胎不问世事,不过她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因为她有一位才华绝世的父亲,朝堂之上有很多能臣都是她父亲的学生。
终于不负众托她生下了一个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天子。
天子从小聪慧被先天子封为太子,不想五年后先天子驾崩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可当时的天子只有七岁,许多大臣推举先天子长子代管大周,可那长子百般推辞不惜打断自己一条腿来避免坐上那王位。
众人见他难堪重任又不知该如何了,这时不知谁提了一句说:“不如就让太子继位,让王后垂帘听政,王后出自名门应当挑的起这重担,还有我们从旁辅佐定能保大周千秋万代。”
就这样华王后临危受命垂帘十一年,她也确实有手段有能力,风雨飘摇的大周因为有她力挽狂澜才能平稳的度过这十几年。
太后的眼线遍布整个大周,所以怀疑她也是理所应当。
屈远清问:“那现在该如何?”
“这样,我们就按他说的话走,他不是说那老者说我是他媳妇儿吗,那黄翠芳就是他媳妇儿,将计就计看看下一步会发生,你看如何?”
屈远清皱着眉说:“那你牺牲可大了。”
“既然是个祸患,不如杀了得了。”石硬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听他们商量半天也没头绪忍不住出声提议。
阿风看了他一眼说:“你说的容易,他要真是上面派来的,后果你负责?”
石硬避开她的眼睛又转身出去了,他可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如今这局面明哲保身才是聪明之举。
就这样两人按照商议好的又来到李岂面前,酝酿了许久才对他说:“我确实是你的妻子,只不过我们之间有误会,所以我才不承认的。”
“什么误会?难道不是你背着我偷人吗?”
阿风听完又伸手给了他一拳,李岂问道:“啊!打我做什么?”
“不好意思没忍住,谁让你嘴欠。”
李岂生气的大声质问:“那是什么误会?”
“你背着我去烟花柳巷风流,为了那个花娘你还想休了我,如此行径你让我情何以堪,无奈我只能联合我弟弟给你个教训,没成想下手重了。”正说着呢,阿风就抽噎了起来,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又说道:“阿远,给他解绑吧,休书就休书,写了来,我们从此各不相欠。”
屈远清看着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瞬间明白了,愤恨地说道:“姐姐,就这么放了他?当初他双亲亡故,我们家不嫌他穷把你嫁给了他,他却在赚了钱后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就是再打他一顿都不为过。”
这段他们各自发挥,阿风趁机看了眼李岂,看着他难以置信的样子,满眼愧疚的样子,就知道他信了。
阿风接着他说道:“好了,别说了,放了他吧,就当我们看走眼了。”
就这样屈远清解了他的绳子,“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李岂没走还是坐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才是忘恩负义之人,愧疚再三,他跪在了阿风面前说:“娘子,之前种种我都不记得了,可我知错了,你能否原谅我?”
他倒是说的情真意切,阿风和屈远清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阿风及时反应过来说:“夫君此言可是当真?”
李岂举手发誓:“天地可鉴,若是我再辜负背叛你,就不得好死。”
走到这一步确实是二人没有想到的,总以为李岂不会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言,没想到这么好骗,也难怪要是不好骗,怎么一听人说被人背叛了他就千里迢迢赶过来了呢。
从这一刻起,李岂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阿风身上,时时刻刻都跟着她,不让她干一点活,好像这样就能重新得到阿风原谅。
夕阳西下,院子里一片橙红,屈远清和石硬靠在院子里的围墙上看着李岂跟在阿风身后忙前忙后的,石硬说“这俩人真有夫妻相,要我说阿风嫁给他也不为过。”
“要是不想挨揍劝你轻声说,被她听到了,小心今夜睡下去,明日就见不到初升的太阳了。”
“怎么,她还会打死我啊?”
“不会,她会打得你下不了床,不信你可以试试。”
石硬向来是惜命的,当然不会去试。
因为李岂的原因,阿风他们都没法出去探风了,最后只能让屈远清把他支开,阿风去竹府周围看看有没有混进去的办法。
她还是顶着黄翠芳这张脸去,只是在脸上加了几颗痣。
她找了一家能看到竹府的食肆,盯几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就这么一天下来竹府进进出出的人到是不少,可都是些过客,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这时她听见隔壁桌两位大婶对话。
“这两日忙的不可开交啊。”
“忙啥?”
“竹夫人打算办个什么赏菊宴,这两日请了府外的花匠来摆置和修剪,我要得时时盯着他们不得一点错处啊。”
“哎,早就听说竹府管制森严,也是累着你了。”
穿墨绿色衣服的大婶叹了一口气说:“这些都是小事,等这菊花宴办起来才繁琐呢,到时来来往往的宾客还有她们带的下人,我是一刻都不得闲,要我说这菊花有什么好看的,还请人来看。”
“可不是吗,这主子想法我们哪里能想的通,我啊要走了,出来的够久了,下次再聊吧。”
墨绿色衣服大婶朝另一个大婶摆了摆手还继续坐这儿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阿风举起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幸好已是午后了,食肆里只有三两个人。
阿风又小声哭了起来,那大婶看着她年纪轻轻的就出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气不过,真是气不过。”
这么一说更是来劲了,“是何事啊,与我说说,指不定我能替你出个主意?”
那大婶还坐到了她身边,似乎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罢休。
阿风这才说道:“好姐姐,你不知啊,我有个嫡亲的姐姐,她嫁到了外县,那户人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好歹祖上阔过故而留了点家产,原本两人恩恩爱爱的,眼瞅日子过得不错,我姐姐也有了身孕了。”
在这儿她停顿了,那大婶正听得入迷呢连忙催促她:“这不挺好的,后来呢?”
“后来啊,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小贱人迷惑了我姐夫,偷摸着收了她做外室,两人还有了孩子,我姐姐知道这事已经是八个月身孕了,那贱人自知道自己怀孕了,去到府上要姐姐接纳她,我姐姐气的动了胎气。”
阿风说着又哭泣了起来,那大婶也是生了气连连骂那贱人不要脸干出这伤风败俗之事,要是她在场定是把那贱人的祖坟都给刨了不可。
边说还边安慰她,说什么这伤风败俗的女人那婆家定不能容她,还说早产的孩子聪明,你姐姐的后头定是泼天的富贵和福气呢。
阿风哭哭啼啼的说:“哪儿还有福气啊,我姐姐前日刚入了土,可怜我那小外甥出生三天就没了娘啊!”阿风掩面而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大婶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可怜啊,你也莫伤心了,多去看看你那小外甥才是,别让人欺负了他。”
再多说其他也无益,大婶起身付了酒菜钱,顺带着把她那份也付了,还叮嘱伙计照看她一些,别让她喝醉了,伙计也是应了下来。
等那大婶走远了她才起身离开,回到家里,李岂立马迎了上来把手里的果子给她,看见她眼睛红红的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媳妇儿你和我说,我找他去。”
“没有没有,我走路磕着了,没事啊没事!”
那李岂哪里能信,“磕哪儿了,我看看,我不信,指定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定要去为你讨回公道去。”
阿风后悔了,干嘛要骗这个傻小子呢,石硬和屈远清在一旁憋着笑,阿风瞪了他们一眼,石硬立马起身拉住李岂说:“表妹夫啊,你也别担心了,表妹她不会受欺负的,家里没菜了,你陪我上街去买一些,让表妹在家休息,可好?”
终于把人支开了,屈远清问她:“可有什么收获?”
“有,认识了竹府里的以为嬷嬷,这嬷嬷心软,说不定我们可以用她为我们铺路。”
“你计划好了?”
阿风说:“正在实行中,只有五成把握。”
要说这晋国风景比起庆国和齐国那真是温婉和润的,虽说到了深秋之时这周围的树木依旧是碧绿葱葱,丝毫感觉不出有入冬之感。
只是下了几场秋雨早晚间总感到凉意,李岂到城外的村子里买了只鸭子随后又去买些红枣。
石硬看到他左手右手的拿着问:“你这又买鸭子又买红枣的,是要做什么?”
“红枣炖鸭。”他回答说。
石硬一脸嫌弃:“那能好吃?”
“谁说给你吃了,买好了吗,买好回家了。”
他们领着东西朝家的方向走去,却不知一旁有人在看着他们。
崔时看见李岂时有些怔住了,此人就是黄翠芳说得跟踪她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晋国,难道他也是晋国人?
不过这事并没有让他深想,毕竟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二人回到家并没有看见他们姐弟二人,现在已是申时,炖鸭是个漫长的活,李岂现在就动起手来了,可没想到这鸭子自知要死了竟用劲煽动翅膀从李岂手中挣脱了,正好飞到了进门的屈远清怀里,这可把他吓坏了,差点就把鸭子甩飞了,还好阿风及时抓住了。
李岂拿着刀快速走过来接过阿风手里的鸭子说:“这鸭子肥,等我煮了汤与你喝。”
“我吗?”阿风用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问道。
“啧啧啧。”屈远清感叹道:“姐姐啊,姐夫对你真好啊!”
阿风说:“我不爱喝汤,李岂,吃烤鸭吧,喝什么汤啊!”
李岂解释道:“如今是深秋了,喝汤滋补些。”
“我身强体壮的滋补你个头啊,我就要吃烤鸭,你要是做汤你就自己喝吧。”说完也没等他回复就出门了。
其实对阿风来说,李岂是个干苦力的好帮手,每天使唤他做事阿风都快习惯了。
她四处逛逛准备买坛好酒回去喝,正抬头在找卖酒的店呢有人叫住了她:“屈末?”
阿风往前一看竟是竹容,她皱着眉问:“你是周夫人?”
“正是。”
阿风又问道:“周夫人这是回家探亲?”
竹容笑而不语,反问她:“屈姑娘在找什么?”
“我夫君说想喝酒,他常年在外好容易回来一趟,我就想着买坛子好酒给他。”
“你成亲了?”竹容不太相信,眼前这人敢独闯土匪窝不像是会随意找男子成亲之人。
阿风笑出了声:“怎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里哪里,要说好酒,前面倒是有一家,是一对年轻夫妻经营的,他们家的酒味道纯正堪为中上乘。”
竹容也知是自己失礼了就主动找补回来,替她指了路。
阿风向她道谢便离开了。
看着她远去,竹容身边的丫鬟椿芽说:“那位娘子怕是刚来江瞿不久吧,竟是连吴家夫妇的酒铺都不知,凡是在江瞿待过几月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点竹容也察觉出了,可她不想深究了,她不想管这些阳谋阴谋的,自她嫁给周涣起,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就是天塌下来她可能也不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