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趣道,“辉明莫不是在跟朕开玩笑?身为一家之主,没权力决定自己的孩子能不能上家谱?”
面对众人调笑,岑辉明走到中间跪下请皇上“主持公道”。
“朝野皆知岑昂禹比我这个做爹的得势,岑昂禹不愿我儿上家谱,我对此无可奈何。”
皇上惊讶岑辉明竟想将家事闹到朝堂。
“昂禹,到底怎么回事?敬国公好歹是你父亲,你如此忤逆他,实为不孝。”
岑辉明斜眼冲岑昂禹坏笑,“皇上圣明,不孝之人做什么官?不如罢官回家。”
“当着皇上和众位同僚的面,父亲选择直言不讳,既然如此,我便将家丑与诸位说道说道。”岑昂禹笑里藏刀道,“父亲口中辜负的女子徐氏未出阁前就与父亲有私情,祖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将徐氏远嫁岭南张家。”
“闭嘴!”岑辉明惴惴不安地小声制止岑昂禹将徐氏牵扯进来。
岑昂禹笑容加深,“徐氏成亲那天,肚子里已经有父亲的孩子,那孩子是男婴,徐氏于是将错就错,把孩子当做张家嫡长子养大,给孩子取名张均景。”
“后来徐氏的丈夫死了,张均景要进京赶考,一家人搬到京城住,徐氏得以再见父亲,两人互诉衷肠,经常私会,没想到被我母亲发现。”
“父亲见藏不住,求我劝母亲同意张均景认祖归宗,并记到我母亲名下,我和母亲被父亲欺骗、隐瞒二十多年,岂会同意?”
“未料父亲记恨我,特地在皇上面前做戏,此等令我和母亲憋屈的事情从父亲口中出来,反倒污蔑我和母亲欺负人。”
岑昂禹眸间流转厌恶。
“父亲这么放不下徐氏,不如父亲自请离开岑家,我自当秉承祖父意愿,不让徐氏母子踏入岑家!”
“你你……”岑辉明半哭半怒,险些站不稳脚跟。
孟嘁对皇上作揖道,“皇上,岑昂禹目中无人,忤逆不孝,臣奏请治岑昂禹不孝之罪。”
岑昂禹:“清官难断家务事,恩国公一把年纪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就是一向与我政见不和的刑部尚书,他都明白什么叫别人的家事。”
刑部尚书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被岑昂禹夸赞一下,怎么有点想笑。
“朝堂本是商议国事之地,父亲和恩国公唱了一出戏,让皇上和各位同僚见笑了。”
岑昂禹话里带刺道,“恩国公,别哭丧着脸啊,你心心念念的赵氏大仇得报,该高兴才是,莫非毒死赵氏的凶手另有其人?”
太傅连忙站出来道,“皇上,敬国公的家事,他们私下自己处理,臣要上奏科考一事,臣提议此次科考寒门学子和世家子弟各录取一半。”
宰相摇头,“不妥。”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科考上,好似忘了刚刚的丑事。
孟嘁脸色铁青,岑昂禹不仅打了岑辉明的脸,而且给他一巴掌。
他越想越气,吵吵杂杂在耳边萦绕,脑子里嗡嗡作响。
脚上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向后仰倒。
“恩国公晕了!”
“快请太医。”
下朝后,岑辉明眼瞅着孟嘁被太监抬出宫。
岑昂禹目不斜视与岑辉明擦肩而过。
岑辉明抓上岑昂禹胳膊道,“你疯了吗?家丑不可外扬,阿禹,你非要与我鱼死网破吗?”
“是你先算计我。”岑昂禹冷脸甩开岑辉明的手,嫌弃地抬手扫了扫岑辉明触碰的地方。
岑辉明气急败坏扬长而去。
*
孟时惜得知孟嘁被抬回家,不禁手舞足蹈。
“岑昂禹胜了,不愧是大反派,没想到皇上这一次不站恩国公那里,看来恩国公的气运开始走下坡路。”
“清琴,你叫人去茶楼打听一下张均景的事,说不定能知晓早朝发生了什么。”像这种风花雪月的事很容易流传出来。
此时,张淑惠收到太傅的口信,张均景居然是敬国公的儿子。
“可惜岑昂禹抓住了我们的把柄,不然父亲就能为张均景争辩,菀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均景的真实身份?”
张淑惠娇嗔,“为何隐瞒我?你早告诉我,我也不至于懊悔同意孟时惜嫁给岑昂禹。”
孟菀君乍一听张均景的身世,没缓过神,听到张淑惠抱怨,强颜欢笑道,“我不知道张均景生父是敬国公。”
她回想起前世岑家的下场,眉目染上忧愁。
想求张淑惠别让张均景回岑家,见张淑惠欣喜若狂,硬生生咽下要说的话。
“阿娘,我想出府买些胭脂水粉。”
张淑惠慈爱地抚摸孟菀君发际线,“去吧,早点回来。”
瞧着女儿亭亭玉立的背影,一想到女儿即将嫁给张均景,心中的恶气瞬间吐出来。
孟菀君坐上马车,“去清水巷。”
*
张均景在练字,听到有人敲门,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
徐氏擦干净手开门,见来人是孟菀君,眼底划过失落。
“伯母,均景哥哥在吗?我有事找他。”孟菀君打量屋里的物件,她以前竟没有察觉到这些东西不是贫苦百姓能买得起的。
徐氏端上茶,“均景在书房练字。”
孟菀君看水中漂浮的茶叶,低头呡一口,口感味道与她家里平常喝的茶相差不大。
心下诧异敬国公早就与张均景父子相认。
为何前世一点迹象都没有?孟时惜亦是不曾向她提过。
张均景敛下笑走出书房。
孟菀君眼尖瞧见张均景望向门时显露出不易察觉的期待。
“均景哥哥在等谁?是不是在等敬国公接你回家?”
话刚落下,屋里的几双眼睛紧盯着孟菀君。
孟菀君突然想笑,她费尽心机逃离岑家,眼前这些人非要往岑家里冲。
岑家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蛇窝,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
“敬国公不会来了,外祖父说岑昂禹在皇上面前把敬国公和伯母的陈年旧事……”
孟菀君看一眼徐氏,难以启齿。
徐氏老脸羞红,不敢看张均景的眼睛,转身回屋。
徐氏不在,孟菀君浑身瞬间轻松多了。
“总而言之,均景哥哥,你安心备考,等你做了官,至于是不是敬国公的嫡子,那都不重要,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官拜宰相。”
张均景一脸严肃,“不,很重要。”